遗失的心脏

第2章


 
我所知道的钢琴曲并不多,但是这些我全都叫的上名,而且是非常熟悉的,因为这是酷爱钢琴的姐姐,经常演奏的钢琴曲。
 
我继续走着,那扇门就在眼前。
我喘着气扶在门沿,望向那屋子,寻找着弹者的身影。
那是一间很大的屋子,白色的帆布窗帘,白色的墙,白色的兔毛地毯。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床蔓。一切是那么纯洁却又是那么阴冷。
  
在白色的钢琴前面,穿白衣的弹者双手轻抬,李斯特“爱之梦”三首“夜曲”开始在她指下场起歌颂爱情的乐音。
天哪!那背影,是我所熟悉的背影,还有那曲子,我是那么的熟悉,那是我缠着姐姐第一次教我的曲子,也是我和涛结婚时姐姐送的结婚礼物。
不错,我能肯定,那就是我姐姐,那背影是姐姐的,是姐姐在弹琴。
“姐~~~,”我不加思索的喊着。
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她继续弹着。
“姐~~~,是你吗?你回头看看我呀!”我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颤抖。
背影继续弹着她的琴,我饶到她后面,手扶上她的肩。那手下的骨感让我心头一震。
白色的长衫下根本没有肉。
钢琴声停止了,我饶到她前面。
“啊!”叫声冲口而出,我用双手掩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眼前的景象让我顾不得想别的拔腿而跑,钢琴腿拌倒了我,我趴在地上。四周开始黑下来。
  
眼前站着一个人,袍子的四周破破烂烂的,但是……袍子的底下没有……没有脚。
顺着白色的袍子往上望,她胸前全是血,心脏部位是空的,和心脏相连的血管搭拉在胸前,忍住想吐的欲望,我抬头望向她的脸。在那里,一双白眼在盯着我,头发乱蓬蓬的,她的脸上已经能看见白骨了,溃烂的肉挂在脸骨上,还在一块块往下掉。露在外面的脖子已经有将近一半是空的,空的可以看到后面的头发,脊椎露在外面。青光从下面打到她的脸上,她在笑,笑的那么狰狞……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屋内的布置虽然还维持着原来的模样,腐朽的沙发却有着淡淡霉味,墙角的霉斑也令人怵目惊心,厚重的帆布窗帘上布满了灰,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床蔓四周布满了蜘蛛网。
一双如枯树的手向我的脖子袭来,我不停的往后退着,却不敢睁眼望她。
然后我撞上了什么东西,眼前已经没有人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双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是从后面,我撞到的是她。
好黑,黑暗像是吞食了一切,狂风在屋外呼号,夹杂着雨声和风声,我努力的想掰开她的手,她却依然一丝未动,我奋力的挣扎,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风依然狂猛的嘶吼着,但我却渐渐地听不清楚了,那声音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原本还有力的手脚开始发麻不听使唤,极度缺氧的肺部胀痛得厉害,我的脸色开始发青,双眼也越瞪越大,体温一点一点的流失,好冷、好冷……谁来救救我…… 
忽然……
“微微,天哪!宝贝,我的宝贝,你在干麻?天杀的,你快把手松开……”
那声音仿佛来自天边,夹杂着咒骂声,还有自责,无尽的宠爱……
“微微,快醒醒呀!把手松开呀!快点呀!……”
什么?把手松开?我怎么叫她把手松开?
“微微,宝贝,快听话呀!把手给我,快给我!”
把手给你?我的心动摇了,虽然明知道我的手一松开,那女人的手就会收的更紧,但是我还是动摇了。
“对,就是这样,快松开,相信我……”
相信你?是谁?好熟悉的声音。
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松开了,我贪婪的吸着空气。可是我的身体动不了,什么东西压在了我身上,还有我的手,怎么回事?我得救了吗?
身边响起了厚重的喘息声,混杂着咒骂声,“你这个缠人的小东西,天哪!你想吓死我!”
脸上滴下凉凉的液体,我睁开眼睛。
对上的是涛似水的眼睛,他流泪了……
我想去擦他的眼泪,可是手却被他固定在了头两侧的床上。
“涛,你在干麻?快松开我的手。”
涛的黑眸如一潭秋水,冷冷的盯着我,我不禁颤抖,能感受到他在生气,对象却不是我。
“你在干麻?你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吗?”他几乎是用吼的。
恐怖的记忆一下回到脑子里,我脸色发白,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涛连忙松开我,揽我在怀里,“都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嘘~~~好了,宝贝不哭了~~嘘~~~。”他轻柔的哄着我,大手揉搓着我的背。
我哭累了,却不敢睡。涛也不睡,柔声的唱歌给我听。
在清晨的阳光打入屋里时,我们俩才相拥而眠。
虽然事后,涛一直对我说,那只是一个梦,可我却一直保持在半信半疑的状态,是梦吗?梦可以那么真实吗?那是姐姐,是姐姐在托梦给我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混乱……
 
(3)
由于春节,云姨家的佣人全返乡了,所以这几天,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
陆潞对我的厌恶并没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我能感觉到,她不喜欢我。而且她似乎也根本不想对我隐藏她喜欢涛的事实。
每天早上吃完早饭,她都会缠着涛给她讲各国的趣事。
“云涛哥哥,你去过很多地方耶!”然后又露出那种羡慕的要死的表情。
云涛微笑着摇摇头,拍拍她的头,“你该叫我姐夫。”
她听话的点点头,“是,姐夫。”
涛才满意的点点头,“是呀!你知道骆驼吗?”
陆潞的眼睛一亮,猛点着头,“你骑过骆驼吗?”
涛皱了皱眉,俏皮的向我眨了眨眼睛,我不禁莞尔。
“是呀!不过我宁愿不要骑,你知道吗?骆驼好臭,连口水都是臭的!”
陆潞也随即露出很厌恶的样子,“不过,哪里可以骑到骆驼呀?我知道台北一定不行。”
涛转过身,擦着眼镜,“也许吧!不过下次再去埃及那边,可以带你去见识一下。”
“埃……埃及?哇!姐夫,你好伟大哦!你是在埃及骑的骆驼吗?”她的嘴角可以看到口水若隐若现。
涛似乎毫不避讳,“是呀!埃及!埃及还有三座金字塔是开放的,能看到木乃伊和咒语。”
陆潞终于记得咽口水了,“那……那姐夫,你一定记得带我去呀!”
涛替我倒了杯水,然后对她点了点头。
她高兴的像小鸟一样,在屋子里乱跑,口中还喊着:“哇,姐夫好伟大,我最爱姐夫了……”
涛轻轻的抖了下肩膀,表示无奈,我回以一笑,表明我不在意。
夫妻间最多的应该是给彼此一些信任。虽然才结婚两年,但我们之间就像已经一同过了大半辈子的老夫老妻一样。那种默契不是随便一件事情可以破坏掉的。
在那天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再做过那个梦,不过那梦中的一点一滴却一直触动我的心扉,时常让我对着窗户发呆。
我曾去过姐姐住的房间,已经烧的只剩灰了,不过很奇怪,为什么只有姐姐的房间被火烧了?为什么别的房间没有受到牵连?难道真的像云姨说的?这间屋子的隔火设施建的非常好?为什么遇到火灾时,姐姐没有反抗?她难道没有叫喊吗?为什么她不逃呢?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我的视线转到庭院,那里有一片大花园,却一直荒废着。窗户外,涛在和我招手,而她旁边,陆潞在抱着他的胳膊,我回以一笑,然后躺到床上,继续我的思考。
云姨家里其实非常的有钱,那为什么还会让主屋和花园显得这么的不堪呢?
春节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了,云姨家的寥寥可数的仆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最先回来的是刘妈,她是负责做饭的,她很关心我,看的出不是装出来的,我能感觉到她的真心。
可是我也能感觉到,她对我的关心是特意的,感觉……感觉就好象是欠了我什么东西一样。
而后是管家李伯,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伯伯,平常也就是那么几句话“您早,主人,可以用餐了,是,明白了,”不清楚的人一定以为他是哑巴呢!不过给我的感觉是,他很听云姨的话,云姨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想,就是云姨让他杀人,他也会照办吧!
在三月初的一个早上,我见到了陆家另外的一个成员,我的堂哥--陆语辰。
他人很开朗,看得出来他很疼陆潞。由他口中得知,陆潞也会弹钢琴,而且弹的很好。
可是奇怪的是,陆潞似乎不是和他很亲。
对于她的冷漠,陆语辰似乎不大能接受,但多数时间,他做的也只有重重的叹一口气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陆潞点名要涛陪她去下山采购,在经过我的允许后,涛不大情愿的去了,我和堂哥陆语辰送他们到门口。
车子蛇行过一个弯道后便望不到了,我先进了大门,堂哥把门关好后跑到我身边。
他很绅士的伸出了一肢胳膊,我笑着对他摇摇头。
他看着我,皱了皱眉,然后孩子气的对我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被他打败了,不禁莞尔,然后把手臂伸进他胳膊与身体形成的那个洞洞里,午后的太阳很温煦,我俩慢慢走着,像一对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那种默契让我们的脸上始终挂着笑。
我们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气氛却没因为沉默而变得僵持。
“参加过你姐姐的葬礼后,你和涛就赶快走吧!”他忽然冒出一句话。
我望向他的侧脸,他依然笑着。我没有在意他说的话,依然漫步着。
不知不觉间,我们走到了那个荒废的花园前了,我停下脚步,望向四周,一阵风吹过,我抓紧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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