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繁华

第48章


  忍着疼,我把他搂进怀里,仔细地瞧着他的发旋,我大哥唯一的孩子,我要保护他。
  "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晚晚,出来。"
  我不吭声,我就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驼鸟,以为把不出声,门外的人就会走开。
  四哥就要来了,车就在离这儿不远处。我不能想像在落到他的手上有什么样的遭遇。
  小寺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可门还是开了。
  
  小寺被拉开了我的身边。
  他此刻的脸上又有了国王一样的傲慢,带着独特的,冰冷的,刻薄的笑容。
  他看着小寺,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就是你这个该死的小鬼干的好事。"
  小寺不服气的瞪着他,死死地咬着牙。
  "亏我还把你从那个人间地狱里救出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杀了我父母,你还想我谢你?!见鬼去吧!"
  他梗着脖子,红着脸,叫嚣地像个小兽。
  小寺不在安平的眼里,对于来自小寺的威胁,他觉得不值一提,轻轻嗤笑。
  "连个正牌的仇人都没搞清楚,你就要报仇?"
  安平站到他的面前,嘲弄地拍打他的脸。
  "你别让我笑话了。"
  小寺愤怒地想要用脚揣踢安平,却被他自己身后的两个保镖制住,在他柔软的腹部打了一圈。
  顿时,他弯下了腰。
  我心疼极了,却又不能帮忙,只是焦急地在一旁希望安平不会对他怎么样。
  "你这个魔鬼!我们全家都是被你害的,爷爷,爸爸妈妈,晚姑姑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的!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偿还这一切!"
  小寺的右脸被强迫压在地上,脖子上的青筋一络一络地突了出来,可是他还是坚持地瞪着安平。
  "真是啊。"
  "听谁说了我那么多的坏话?毁了姚家?这是我干的。可我的晚晚变成这样却是你们姚家人害的,我怎么舍得伤她一星半点?我不是一直在保护她嘛。"
  他话是对着小寺说的,却又当着我的面,摆明是要我听。
  我那里还管得了他,此时,我只是希望小寺别在多话了,千万别激怒他了。
  "呸!少在这里道貌岸然假惺惺的了,是骆爷爷亲口说的。他说你根本就是盼着姑姑她无所倚靠,好让你今后可以为所欲为,由人摆布!"
  "骆爷爷?"
  安平讥诮地笑着地踢了踢地上小寺。
  "是骆祖砚吧?他的话你也信?"
  "他的话我不全信,可是............"
  小寺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回给安平一个报复的微笑
  "难道不是你故意让姚思简找到我晚姑姑,所以才会害的她后来断了腿!"
  
  小寺的声音如雷般的响,在场每一个人都听见了,所有人都看着我俩。
  可我的眼睛里只有他。
  我从未像此刻一样希望自己是个瞎子。
  那么就不用看见他的张口结舌,慌作一团。
  "不,不是这样的。"
  "晚晚,听我说,总是找不到她,所以我想着要引她出来。我根本没想到后来会............"
  他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惊诧地看着我。
  
  这话比利剑更刺痛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他故意的?!他故意让二姐找到我的?!
  我是引出二姐的一个饵?
  他拿我做饵?
  我怆然又自嘲地笑了。
  也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凭他的本事真要藏个人,又怎么会被姚思简找到呢?
  原来,我又被他给玩了。
  心头那股疼痛又窜了上来。
  甜腥的感觉已到了喉口,我用力地往下咽。
  就像咽像生命里的源源不断的苦涩。
  
  我突然想到,父亲在很久以前就对我的告诫。
  小晚,你太重感情了。这不好,你这样的性格容易让自己陷入困境。
  而我以为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感情总是真的。
  感情怎么会假的了呢?它连着人的心啊,心怎么能假呢?
  原来,爸爸早就看到了这天,他早就对我提出过警告。
  只是我愚昧无知,自作自受。
  
  现在,我只是想问。
  这世上究竟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安平,你对我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在你变幻莫测的心里,也许根本没有对我的爱。
  枉我爱你如此,枉我一腔的真情就被人几次三番的践踏,枉我信你会好好待我,枉我夜夜受良心的啃噬,枉我骗人骗己地以为你爱我。
  原来不过一场春梦,醒来了无痕迹。
  
  "晚晚?"
  他试探地叫着我的名字,就像观察着受惊小兔的反应一样温和。
  "晚晚,我一直都后悔她伤了你,我......我以后会补偿你,真的我会............"
  "别说。"
  我抬手捂在自己的耳边,阻止了他的话语。
  此时此刻,
  虽然不想承认,可我的确非常害怕,害怕听见他的声音,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对我温言软语,好听地如同流淌着他心里的深情款款。
  "请你别说。"
  一种窒息的酸楚涌上我的眼底,于是,我努力把眼睛睁地大大,看着他,像透过他而看到了现实世界的那一片混沌,浑浊,和--肮脏。
  "请你给我仅剩的尊严留点退路,请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听到这里,他冲我迈了一大步,张嘴想说话。可是又像是畏缩了什么般的,喏喏地又退了三步。
  他用可怜的,孩子似的,受伤的,哀求的,几乎包含了无数复杂的眼神望着我发呆。
  甚至他的眼眶已经泛红了。
  几次要开口,又紧紧地闭上。
  他那副样子让我以为他快要哭了。
  哭这么软弱的表情原来也会出现在他的脸。
  
  最后是,他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撕心裂肺地吐出了一句。
  "晚晚,不管你信不信。"
  "对你我是真的。"
  
  我脸上的表情一定不符合八点档女主角的要求。
  因为我没有扑到他的怀里,幸福又感动地流下热泪,最终对他冰释前嫌。
  我不负责任地笑场了,笑地咳嗽了起来,咳地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气喘嘘嘘地带出了早就汹涌的红色血液。
  所以和我对戏的男主角,眼里非但没有生出希望,反到多了一抹绝望。
  他长叹口气,虚弱无力地走到我的面前。
  我抬头望着他,不躲不避。
  于是,他想要摸去我的唇边血迹的手,变成了一个僵硬在空中的沧桑手势。
  "你............"
  他哑然了,我的目光冷的连北极都会下起雪来。
  
  我说话了,我说:
  "骆子平,为什么我要认识你?"
  "现在我只是恨不能马上死掉,重新投胎,把你忘的干干净净,希望永生永世都不要再遇见你。"
  
  他惊异地盯着我,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好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不愿意再提及那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诠释着我对于爱情的伤心和绝望。
  那个名字载满着我曾经对爱情的全部向往。
  那个名字死在了我的心里。
  眼前站着的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相信吗,这不是幻觉。
  他哭了,虽然只有一滴泪。
  可是他真的哭了。
  在我一个人的面前,他落泪了。
  我们彼此伤痕累累。
  我流血,他拿泪偿我。
  
  他说。在那滴眼泪还未干的时候。
  "你走吧。"
  "我放了你。"
  
  那辆黑车来接我的时候,顺利极了,平静极了。
  所有的保镖都被遣散了下去,若大的草坪上只有我们三个人。
  婚礼用的粉红色气球飘在空中,扎成一团又一团,漂亮的像幅画。
  我看着它们发呆。
  直到由远到近,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是骆子安,他去看躺在地上的小寺的伤,确定他是否并无大碍。
  而另一个人,那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玉树临风的男子,则向我走来。
  他微笑着叫我的名字。
  "小晚。"
  然后伸出手,弯下腰温暖又欣喜地搂住了我。
  "我来了。"
  他的身上依然如故带着的药味没变,他喜欢用尾音叫我的名字的方式没变。
  可我居然像个木头人一样,连一点情绪都没有。
  就像是被人激动兴奋地抱着的木桩,感触着这重逢团聚。
  无动于衷,神情麻木。
  这冷淡马上让他奇怪地盯着我瞧。
  盯着我这个已经有五年未曾见面的小妹妹。
  
  "小晚,我是你的禹哥哥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用手背偎着我的脸,自责又内疚地说。
  "小晚,你在怪我吗?"
  "怪四哥现在才来接你?"
  我侧着头和他对视,慢慢伸出了手,用手指划过那出落地更加清朗的五官。
  小时候,三哥总是笑四哥秀美的像女孩。
  可我不觉得,我总是喜欢偷偷看四哥。
  因为我有张和他酷似的脸。
  而此时,这张脸竟让我有种恍若隔世般与自己对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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