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繁华

第49章


  眼前的这张脸,不就是过去的我?
  把快乐和满足隐藏在眉宇之间,纵情笑,畅快哭,不需要任何理由。
  怎么到了如今,我想念了五年的哥哥近在咫尺,我却没有反应呢?
  "小晚?"
  "小晚,你说话呀,你怎么了?"
  那张脸有些慌张,我在慌张些什么呢。
  我奇怪极了。
  "小晚,你别吓哥哥,你是不是有那里不舒服?"
  那张脸惊诧极了。
  我的脸还会惊讶吗?我还会被什么事所惊骇住吗?
  我不是过尽了千帆,看尽了人世?
  "哥.................."
  这声呼唤,就像沙哑的乌鸦临死前的最后的鸣响。
  这就是我发出来的声音吗?好难听啊。
  "我............。"
  一口气提不上来,我简直是在用肺腔说话,竟然还有笑意夹杂。
  "我的腿没了。"
  "现在我们又一样了。"
  他的右腿瘸了,我的右腿也废了,我们兄妹真是一样了。
  不但脸长得像,连身体的残缺都一致。
  "有意思吧,哥?"
  我兀自的笑了起来。
  
  四哥就像是被无形的手痛击的几下,清秀的脸扭曲变了形。
  他垂下头,捏起自己的手,狠狠地扯着地上的草。
  "骆--子--平!"
  咬着牙齿,从四哥的嘴里碾出了那三个字。
  蓦地,他握起拳下死劲砸向了那个人。
  "你这个混蛋!"
  
  "你把我妹妹弄成这副样子!你怎么敢害她害成了这样!!"
  
  "要不是子安有交代。我真他妈是想一枪打死你!"
  他站在那里,任我四哥打得鼻青脸肿。
  他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雕像。
  他的眼睛牢牢地望着我。
  似乎是想要用眼睛把我的脸拓印下来,篆刻在他的灵魂里。
  
  那双眼睛里有我曾那么接近的幸福。
  可为何上天又要我承受现在的孤独?
  不是说我们要一起的吗?
  眼看着到手的幸福,就这样灰飞烟灭,面目全非。
  
  骆子安跑了过来,他紧紧圈住我哥哥的手。
  "别打了,禹。你要把他打死了!"
  哥哥在发怒的时候是听不见人劝的。
  他挣脱开来,重又回到已经快要摊倒在草坪上的骆子平的旁边。
  在他想要继续打下去的刹那。
  我很平静地说。
  "哥,带我走吧。"
  纠缠在一起的那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我不想再留在这儿了。"
  哥哥不甘地停止了攻击,骆子安感激地朝我笑了笑。
  他还是看着我,不说话。
  
  骆子安和四哥先去把小寺弄上车。
  于是,就剩我们默默对视。
  我坐在轮椅上,他踉踉跄跄地站在原地。四哥看来下手很厉害。
  今夕是何夕?
  他在一天之内竟落魄至此。
  我不想看他这可怜的样子。
  我摇着轮椅穿过他的身边。逃命的速度。
  突然,他叫我,很大声很大声。
  "晚晚。"
  可今天的风也真是很大,大的可以把人的声音刮走。
  "晚晚,我............你"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聋了,我瞎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了。
  第 20 章
  古宅真的是山势险峻,而且海边又礁石密布。
  骆子安的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有见到先前停在岸边的油艇。
  甚至我们在山上的几乎星罗密布的小道上迷路了。
  "奇怪,怎么回事?"
  "我们好像在同一个地方转。"
  骆子安皱着眉将车子熄了火,走下车。
  四哥也跟着下了车。
  他们决定先去附近观察一下周围的路况,以便确定我们所在的位置。
  我和小寺留在车里等他们。
  小寺躺在我的腿上,开始呓语,我摸了摸他的头,烫手的很。
  可能是受到了颇多的惊吓,昨晚又着了凉。他已经发烧了。
  "好热啊,姑姑。"
  "我好难受。"
  小脸仿佛很难呼吸似的把脸涨地红红的。
  我很担心地望着他。
  手边又没有可以降温的东西,我只能用手帕一遍又一遍把他额头上的汗擦掉。
  而车内由于熄了火,没有了空调。上升的温度渐渐地连我都受不了了。
  不如开窗透透风吧。
  我看了看那紧闭的车窗。
  做了个愚蠢又要命的决定。
  我打开前后的车窗,最尖端技术研发的防弹玻璃,被摇开的那刻,就没有了任何的保护。
  我把自己和小寺置于了危险的情况。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风云际会?所有的人都倾巢出动了?
  "把她弄下车。"
  一个清楚明白的命令。
  旁边的车门立刻被麻力干脆地撬开了。
  我睨了小寺一眼,不敢轻举妄动。
  他太阳穴上抵着黝黑的,冰冷的枪眼。
  
  三个黑衣打扮的男人把小寺留在了车上,而押着我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上。
  我很合作的既不叫,也不挣扎。
  我怕他们会恼羞成怒一个狠心,倒对小寺不利。
  只是猜测着,会是谁?
  真奇怪,
  每次就在我要获得自由的时候,总会差了那么一步距离。
  
  押着我的人把我硬生生往地一扔,就离开了。
  好痛啊,膝盖和手掌都流了点血,我无暇计较,先赶紧狼狈地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体,
  "久仰你的芳名啊,姚小姐。"
  "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了。"
  随着声音的靠近,一双锃亮的皮鞋和一根乌木木枴慢慢进入我的视野。
  我霍然抬头,朝着说话的方向。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说得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位老人。
  他有点所谓世外高人的超凡脱俗。
  
  "是有几分姿色。不过不如当年的谢禹晚漂亮。"
  他微笑打量着我的样子,又念着我母亲的名字,竟仿佛在感叹一位故人。
  "骆祖砚?"
  我不作第二个猜测。有本事在这里出现的老人,大概就是他了。
  "我喜欢聪明的姑娘。"
  我心里一沉,果然是他。
  早该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不会放过我的。
  "你想怎样?"
  特意把我抓了来,总不会只是要见我一面。
  不如问清楚,免得被他笑话。
  骆祖砚挑了下眉,看我一眼。
  "姚启扬的女儿倒是个个都有些胆色,大难临头,不慌不乱。不像你父亲。"
  "不过......,"
  "你不怕我将要对你"怎样"吗?姚小姐。"
  我不喜欢这语言里的对我父亲的蔑视,于是我努力地挺直腰杆。
  出奇地冷静地望着他。
  "悉听尊便。反正你们骆家的人不都是个个心怀叵测,手段歹毒的嘛。"
  我还奉上一个微笑给他。
  "呵..................呵。有点意思。"
  
  他颇感兴趣地在我身边走了起来。
  我冷若冰霜地板着脸,只觉得被一只残忍森寒的毒蛇盯住了。
  绕圈在我身旁三次后,他用手里那根木拐架在我的下巴上,抬起我的头。
  "你既然说我们骆家人个个心怀叵测,手段歹毒。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了。"
  我嗤笑一声。
  本来你就没打算要放过我。只怕是早有预谋,想把我斩草除根。
  他从口袋掏出了一把的匕首,细心地用手帕一下一下的擦拭着,直到它泛出慑人的青光。
  "你们姚家最大的本事,就是迷惑人心的能耐炉火纯青。"
  "不管是男是女。你还有你哥哥,一个把我最好的继承人给弄得失魂落魄。一个把我最得力的助手挑唆地处处和我作对。你们这么可恨,要是太快乐,我怎么能允许呢?"
  
  我缄默,粉脸青寒,用力捏紧自己的拳头。
  "所以,我想到了个好办法,一个真正的好主意。"
  "我要让你和少康一样,暴毙在森林里。作为对你父亲曾给我最好生日礼物的回赠。"
  "姚启扬那么疼你,要是把你的头和你大哥一样割下来,然后送到他的面前,你说他要是不气的心脏病发而死,是不是不太可能啊?"
  他蹲下声来用询问的口吻对我说,好像他一会儿要杀的人不是我。
  "而且,事后我可以再假祸给子平,怎么样?到时候,你哥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姚家和骆家之间的恩怨,就能继续下去了。"
  他兴奋无比笑着,那快乐简直不正常。好象对姚家的报复是他活着的源泉和动力。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背脊上冷汗涔涔。
  一个疯狂的老人。
  由于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亲人。
  他的世界崩塌了,只有恨可以维持他的生命。
  所以他执着于一场持久的报复战。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盯着我。
  "你这么看着我,不是在可怜我吧?"
  警告的眼神很凌厉。
  "你说呢?"
  我扫了一眼自己脸颊上,那把匕首正贴着冰冷地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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