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之尾

    当闫昂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到达与广乘山执事约定的地方时，发现已经有两个身着白袍的人在此处盘膝在地，闭目而坐。
    一个老妇人，还有那位失明的大汉执事。
    他们腿上的白袍粘着些露珠，应该是等候多时。
    众人停了下来。
    搀扶着闫昂的周金龙低声地说：“他们都是广乘山的执事？”
    闫昂拍拍周金龙的肩膀，示意不用再搀扶他，“应该是吧，他们都穿着广乘山的制式衣服。”
    其中那个老妇人拿起身旁的蛇头拐杖，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众人。“都来了？”
    张淋上前一步，弯腰行礼，“婆婆，一共十七人都到齐了。”
    少年们都面露讶异，这老婆婆竟然是张淋的婆婆？
    周金龙悄悄地偏了偏头，对着闫昂小声问道，“咱淋大哥还有这关系？”
    闫昂无奈地盯了周金龙一眼，“你们不是相处了十多年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周金龙小声嘀咕，“这淋哥也没跟我说过啊……”
    被张淋称作“婆婆”的老妇人点点头，看向众人，“大家都做得非常好。”
    老妇人又杵了杵拐杖，继续说道，“广乘山能招纳到你们这样一群少年，是广乘山的荣幸！”
    原本还想装作成熟稳重的少年们听了老妇人的话，都忍不住露出喜色。
    老妇人轻喝一身，身后出现四条巨大的墨绿色幻尾。
    她蛇头拐杖一杵，空中玄炁的竟然迅速凝结成许多株翠绿的虚幻巨树，遮住了闫昂等人的视线，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绿色一般。
    张淋见到眼前的景象，激动的说：“是我们张家的天降甘露！”
    闫昂感觉周围的玄炁竟然变得特别亲切，玄炁自然地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更为神异的是，四处的玄炁像是被赋予了灵性一般，进入身体的玄炁不是储存在幻尾中，而是向伤口处汇集。
    闫昂感觉胸间痒痒的，不一会儿功夫，身上的伤势就痊愈了，整个人也感觉眼清目明，精神了不少。
    四周的少年们也惊异于这神乎其技的尾术，几个少年摸着自己伤口，“真的痊愈了，一点都不疼……真是神奇！”
    闫昂回过神来，见老妇人正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他走上前去行礼，“多谢前辈疗伤。”
    老妇人慈祥地笑着说，“不用客气……小伙子啊，我听小黎说你的幻尾是黑色的？”
    闫昂心下思索小黎是谁。他忽然看见老妇人身后盘腿而坐的大汉执事，一下子想清楚其中的关键。
    原来如此，这婆婆口中的“小黎”应该就是带我们来试炼的大汉执事了……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或者说……保护我们？
    闫昂对着老妇人点点头，“是的，晚辈的幻尾的确是黑色的……是晚辈的幻尾是有什么问题？”
    少年们也都望过来，唐灵儿眉头紧皱，不知道这老妇人要说什么，担心地看着闫昂。
    老妇人摇摇头，“不用紧张，只是老身见识短浅，从来没有见过黑色的幻尾，心中好奇而已。”
    说完她对着大汉招招手，“小黎，时候不早了，我们带着孩子们进宗门吧。”
    大汉执事闻言，站起身来。数十把灵剑从他胸间飞出，飞到众人的眼前。
    “孩子们，咱们走吧！”老妇人招呼少年们踏上灵剑，“你们都会使用灵剑的吧？”
    众人表情都变得怪异，不由自主地看向闫昂和周金龙。
    周金龙：“……”
    闫昂：“……”
    张淋止住上扬的嘴唇，“放心吧，婆婆，我们都使用过一次了，大家都很懂的。”
    老妇人点点头，“那就好。”
    少年们踏上灵剑，灵剑中的玄炁催发，瞬间便冲上了云霄。
    视线下方的山川树木越来越小，不一会儿，众人便只能看见下方是翠绿的一片。
    闫昂听着耳边呼啸的狂风，其中还夹杂着周金龙放荡的狂笑。
    “哈哈哈，御剑飞行这么爽的吗！哈哈哈……”
    闫昂：“……”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快乐。
    闫昂抚了抚衣服，看着前方正在着话的张淋和执事老婆婆，他们身后都摇曳着四条绿色幻尾。
    “幻尾，也是可以遗传的吗？”
    他看了看自己巨大的黑色幻尾，“从来没有人有过黑色的幻尾吗？我的父母……不是修尾者吗？”
    他突然想找人说说话，四下张望后。他发现唐灵儿正在和李小柯，姜小六叽说说笑笑，便打消了找唐灵儿说话的念头。
    他又看到周金龙正上上下下地御剑飞行，一个人玩儿得不亦乐乎。
    “算了，这呆子……”闫昂摇摇头。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御剑到了张淋和老妇人身边。
    张淋见闫昂御剑飞了过来，对着老妇人说。
    “这次自由赛真是惊险万分，若不是昂兄冒险坑杀了那千炁的山匪大当家，我们可就危险了。”
    闫昂摆摆手，“都是大家的功劳，淋兄谬赞了。”然后朝老妇人行了礼，“还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妇人笑了笑，“老身张水泽，你随小淋叫我婆婆就好。”
    闫昂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开口称呼“婆婆”。
    老妇人听见闫昂管自己叫“婆婆”，开心地笑得合不拢嘴，“小昂啊，你找婆婆是有什么事吗？”
    闫昂点点头，“嗯，婆婆可以跟我说说修行界的事吗？”
    “修行界的事……哎呦，那可得说上几天几宿哦……”张婆婆笑得更开心了。
    “也是啊，现在的修行界，都不愿意让后辈这些事太早了，你想知道也正常。”
    闫昂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婆婆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
    “婆婆，晚辈从小被父母抛弃了……我见您和淋兄的幻尾都是绿色，这才想知道……我黑色幻尾的事。”
    闫昂的话让张婆婆笑声戛然而止，她愣了一会儿，半晌后怜惜地摸摸闫昂的头。
    “没事儿，婆婆懂你，婆婆的父母也在婆婆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闫昂突然有些哽咽。
    一旁的张淋悄悄御剑到后面，没有打扰闫昂。
    “幻尾的事啊……根据这百来年人们对它的研究，幻尾的颜色的确是父母的一方遗传的，但是尾数却不一定……小昂啊，我说我从来没有见过黑色的幻尾，其实不代表着什么。”
    张婆婆盘膝坐在灵剑上，示意闫昂也坐下。
    “人类开始全面接受幻尾这种修行方式，也不过数百年……就连老身这幻尾，也都是二百面前才开始修行的。你若是有心寻找你的父母，你可以在修体的修士里下下功夫。”
    闫昂点点头，“没事的，婆婆，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张婆婆笑了笑，“好孩子……以后你要和小淋他们相互关照啊。”
    闫昂直了直腰，认真地说，“那当然，淋兄他们是我的伙伴……婆婆，你说人类才开始修行数百年，是因为陈铎剑仙的事吗？”
    张婆婆听见闫昂主动谈起陈铎的事，叹叹气。
    “小黎和我说了……其实在团队赛时你就引起了宗门的注意，你的上清剑法实在是太惹人注目。
    不过，人都有秘密，陈铎的事宗门不想再提起。况且。他的上清剑都在你的身上，怕是已经……”
    闫昂低下了头。“剑仙已经逝去了。”
    张婆婆又是长叹一声，随后摇摇头轻声说道：“陈铎，你这是何必呢？”
    她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追忆，“陈铎是广乘山上一代最出色的弟子。
    几百年前，他风光无限。那个时候，不光是常州四大守护宗门，连其他州的修士，都被陈铎折服。
    广乘山甚至看到了彻底关闭广乘山中那处尸尾穴的希望。
    直到有一次，陈铎从广乘尸尾穴执行任务出来时，身后摇曳着一条红色的尾巴，众人惊讶万分……”
    闫昂突然出声打断张婆婆的话，“等等，婆婆，你是说，红色的尾巴？”
    张婆婆神色有些诧异，“对！红色的尾巴，怎么了吗？红色的尾巴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
    闫昂突然想起在长白山中周创和赵离寻找“红七尾”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张婆婆问道，“婆婆，你听说过红七尾吗？”
    张婆婆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连婆婆也没有听说过？还有……陈铎剑仙也是一尾？是天生的还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张婆婆见闫昂不说话，她继续往下说道：“ 当时的宗主，也就是陈铎的师傅，大发雷霆，当即要斩断陈铎的幻尾，但是陈铎却与宗门理论，惹得宗门高层全体暴怒，当时宗门里甚至有了宗主要杀死陈铎的风言风语……”
    闫昂紧皱眉头，“陈铎说了什么，紧紧是修行了幻尾就要杀死他？”
    张婆婆摇摇头，“你不懂那个时代。尸尾带来的灾难，深深烙印在老一辈修士的心中……但即使是陈铎修行了幻尾，宗门也想着的是自家的麒麟子一时迷糊，想要让他走回正道。”
    张婆婆转头看着闫昂的眼睛，“但是导致他人生真正转折的，是他的一番话……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