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君

第97章


  心头震撼,奚德业心中隐隐作痛,想起了很多事情,脸色渐渐青白。
  偷眼看了下奚德业的脸上和反应,奚弘恩继续道:“爹爹,阿姨没有死,爹爹不是一直不信她已经亡故是事情嘛?大哥果然在骗您,我已经找到阿姨的行踪了。”
  方才的话,触动了奚德业的痛处,可是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奚德业神色大变,他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臂:“你,你,你说什么?”
  奚弘恩淡淡地:“一别生死两茫茫,爹爹真的不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从手的力道上,奚弘恩感觉到了奚德业在发抖,自己方才的话,真的震撼到了父亲,他感觉自己的计划在一点点迈向的成功,可是心里的负罪感也越来越重,不过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逼迫父亲。
  奚德业微微颤抖了一下:“马上带我去见她!”
  
  

                  破釜沉舟(下)[VIP]
作者有话要说:我夏天要去天津,啊啊啊啊  午阳,灼热。
  火辣辣地,令人挥汗如雨,心情燥郁。
  漆色剥落的八仙桌,上边放着两副筷箸,几样小菜,筛子里边烫着酒。
  一挂珠帘,将屋子隔成两个空间。
  隐隐约约地,珠帘那头儿,床榻之上,斜倚着一个人,这个人,懒懒地靠在那里,垂头不语。
  微风静静,默默地拂乱心湖,涟漪阵阵,散而又聚。
  征战沙场若许年,枕戈达旦,饥餐渴饮,此时此刻,奚德业内心深处的感觉,仿佛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把敌人的头颅砍下来时的揣揣惶然。
  这是她最擅长的小菜,烫酒也是她家乡的习惯,就是在酷暑伏天,酒,依然要烫了才能喝。
  她说过,烫过的酒是暖的,不会伤到肠胃,这是她们家乡的规矩。
  她,是一个名字的女人,姓辛。
  豪门大家的规矩,少爷们在没有成亲之前,都会在屋子里边放二三个人,算是通房丫头,育有子女,颇得主人宠爱者,也有晋为姨娘。
  不过,姨娘就是到了头的荣宠,夫主如果丧妻,只能续弦另娶,绝对不可以乱了尊卑,将妾室扶正。
  辛氏是奚家老爷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的,以前跟着师傅唱花鼓小调儿,跑江湖卖艺,在人们眼里,身份卑贱,不过是个容颜俊俏的玩意儿。
  奚德业的父亲也是一时兴致来了,当个可人的玩意儿把辛氏买回来,回来后就送给了儿子,放在房里。
  奚家,沾着皇亲,又是朝中重臣,府中家丁仆妇,免不了势力看人,结帮纠党,彼此排轧,辛氏无根无蒂,出身卑微,日子过得战战兢兢。
  奚德业最初对辛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辛氏温柔如水,通情达理,严恪己道,慢慢赢得奚德业的好感和喜爱,而且辛氏还有了身孕。
  身为奚家的长子独苗,奚德业对辛氏的好感日深,让府中很多人心生妒恨,早有人垂涎姨奶奶的位置,在奚德业的父亲面前搬弄是非,老爷子生怕唯一的儿子真的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于是趁着奚德业带兵出征的时候,给了辛氏一些银两,将辛氏逐出了奚府,并且还逼着辛氏写下悔书,自言已是出墙红杏,不愿意在留在奚府,自愿辞离,从此天南海北,再与奚家无碍。
  辛氏被迫离开奚府以后,没有离开虞州,可是寻了一处房子住下,苦苦等着奚德业回来。
  奚德业凯旋归家,看到了辛氏的悔书,根本不相信,遍寻之下,真的见到了辛氏,两个人相聚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奚老爷就带着人怒冲冲赶到,当着辛氏的面,对儿子痛加捶楚。
  当时奚德业昏厥过去,等到醒来,已经躺在自己的家里,父亲告诫他,如果再去见辛氏,就把那个女人活活勒死。
  等到身上的伤刚刚好了一些,奚德业还是忍不住悄悄地去探视辛氏,可惜,人去屋空,从此再也没有辛氏的消息。
  悲恨交加下的奚德业疯了一般四处寻找,就是找不到辛氏的踪影,然后父亲告诉他,辛氏已经被活埋,如果他想给辛氏报仇,就弑父好了。为了让奚德业确信,他的父亲还带他去乱葬岗,挖开了一个坟坑,里边的尸体已经腐烂,但是穿着辛氏的衣衫。
  奚家祖上数代都是行伍出身,杀人灭口,绝对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奚德业真的以为父亲杀死了辛氏,心痛欲死,性情变得暴躁。
  后来,奚德业的父亲为儿子精挑细选了很多门当户对的亲事,都被奚德业拒绝,父子两人间的冲突从来没有停止过,奚老爷甚至求请皇帝赐婚,还是被奚德业想法子拒绝,父子之间的矛盾,累及奚夫人,跟着提心吊胆,奚德业可以和父亲较劲儿,冰火不容,但是不能不疼惜母亲。
  最后,到了氐族的时候,遇到了性格强悍的箫玲珑,箫玲珑还喜欢上了奚德业,而且箫玲珑的哥哥嫂子为了奚德业还牺牲了性命,负气的奚德业就将箫玲珑娶了回来。
  这个来自氐族的儿媳,有着不凡的来历背景,由不得奚家老爷不答应。
  时光,应该是抚慰伤痕的最好良药,随着儿子奚弘恩的降生,父亲母亲的辞世,尽管心里边还有旧日的伤痛,奚德业和箫玲珑已然相敬如宾了,奚德业总感觉自己对箫玲珑有所隐瞒和亏欠,所以对夫人很是容让。
  因为自己经历过如此痛苦的过去,从他当上奚家的宗长开始,就废除了那条必须放丫头到少爷房中的规矩,所以奚弘恩没有姬妾。
  直到辛云路前来找他,让母亲辛氏用血写的遗书交给奚德业,奚德业才知道辛氏当年没有死,而是被迫带着身孕离开,一个人将辛云路拉扯到八九岁,积劳成疾,感觉不久于人世,这才把事情真相告诉辛云路,然后要辛云路来虞州兵营寻找生父。
  震惊,讶异,还有说不出来的沧桑恨意,奚德业留下了辛云路,总想要让这个儿子认祖归宗,可是箫玲珑断然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她在中原跟着奚德业一个人过日子,已经是做出最大的牺牲,所以绝对不允许奚德业有别的女人,也不许辛云路改姓为奚,因为这种事情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从辛云路住进奚家开始,箫玲珑对他一直很好,衣食住行,也都比奚弘恩好很多,但是对辛云路的身份,箫玲珑坚决不予承认。
  另一方面,辛云路对奚德业极为孝顺,言之必听,从不反驳,唯有认祖归宗这件事情上,他也坚决不肯答应,平日里,辛云路还一句话都不会反驳奚德业,但是这件事情上,他比奚弘恩还要固执。几次恳谈不听,辛云路很明白地告诉父亲奚德业,无母何来子?除非将他母亲的遗骨移入奚家的祖茔,承认她母亲是奚德业侧室夫人的身份,不然,他永远都不会改姓。
  为了这件事情,奚德业苦恼了很久,夫人固执,坚决不肯让出底线,辛云路更加固执,任事都好商量,就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肯含糊。
  没有想到的是,奚弘恩竟然也会知道这件事情,还寻找到了辛氏的下落。
  现在的奚德业已经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又震撼又痛惜又难过又伤心,在屋子里边转圈儿,坐立不安,双手紧紧搓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边等着的是他随身的近卫,还有跟着儿子奚弘恩的豆丁,另外还有一个叫做冒青烟的小兵,好像是跟随着辛云路的小厮。
  前尘往事,历历如昨,现在得知辛氏没有死,而且就在这间屋子的里边,奚德业百感交集,竟然没有勇气迈过那挂珠帘。
  时光荏苒,转眼十几年过去,也不知道辛氏变成什么样子,难道是因为自己当她已经故去多时,所以今日见到,竟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感觉?
  里边的人裹着被子,也许是太激动了,也许是太冷了,身体颤抖,缩成一团。
  奚弘恩的心都要蹦出喉咙了,手心里边都是汗,成败都在此一举,就是成功了,他也未必有命看得到自己预想的情景,因此上,他比奚德业还要紧张。
  酒,慢慢斟上,奚弘恩捧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递给奚德业。
  这酒,太热了。
  奚德业接过酒,酒杯上的温度,多少有些烫手。
  好像辛氏给他烫酒,每一次都把酒烫得很热,然后他有意无意地说这么一句,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每当这个时候,辛氏都会娇羞默默地垂下头,然后轻声说,酒如果不热,心怎么会热?
  沉默。
  屋子里边水一样的沉默。
  奚德业垂着目光,玩弄自己手中的酒杯,一句话也不说。
  珠帘里边的人,还在瑟瑟发抖。
  奚弘恩连呼吸都屏住了,感觉有些不对头,好像是哪里出了差错,他感觉到父亲好像看出了破绽。
  慢慢地转着酒杯,奚德业淡淡地:“弘恩,孤酒难饮,你也坐下陪着为父喝一杯吧。”
  这句话说得很是耐人寻味,孤酒,如果珠帘内的那个人是辛氏,又怎么会是孤酒?
  奚弘恩没有动,他感觉自己应该早点出去才是,不应该在这里等着,他是想亲眼看到父亲把酒喝下去再走,以求万无一失。
  哼。
  酒杯啪地一声顿到了桌子上边,奚德业站起来,背着手慢慢地踱步。
  奚弘恩盯着父亲的脚步,心跳开始加快。
  你好像没有话和我说?
  奚德业忽然走到儿子的跟前,然后把酒杯端起来:“小公爷,这杯酒是老夫敬你的,敢喝嘛!”
  酒的温度还没有散去,浓浓醇香扑面而来,奚弘恩接过酒杯:“长者赐,不敢辞,多谢父亲大人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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