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喜事

第111章


我稍有失望。然而,有更温暖如春的东西,浪一样的涌遍我的全身。
她的呼吸似乎在不断急促并且加重,她的手在我的胸口不再那么娴熟的游走,开始颤抖,最后终于停下,跟着我的胸口一起剧烈的起伏。
我忍着。
她也忍着。
这样的忍耐幸福却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把手慌慌的拿开,并且从床沿站起身。
她道:“你怎么那么傻?”
像一声叹息,柔弱无骨,却打破了卧室里夜的寂静。
也许,她是在问我为什么先前要那么傻傻的让她咬住胸口,直到最后也不推开;也许她是在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傻傻的,不懂她急促粗重的呼吸和放在我胸口的颤抖的手,暴露出来的她的内心。和我一样热切渴望的内心,有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秘密。
我听到她就要转身离开,走向梳妆台。她手里一定拿着装有为我擦拭过的什么药的瓶子,她是要过去把它放回原处。
我翻身从床上坐起身来,乘她还没离开,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双手,我道:“柔娜。”
轻轻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却有猛烈的火陷在燃烧,颤抖得厉害。
柔娜慌乱的别过脸去,似乎还缩了缩手,没有用力,不是要真的从我手里逃脱,她问:“什么?”
低低的颤抖的声音,那么迷人,无限羞怯。
我知道,此时此刻,无论是她,还是我,只要再多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或者一个轻微无声的动作,我们立刻就会融为一体,然后疯狂纠缠熊熊燃烧……
从此天涯海角,缠缠绵绵,心心相印……
然而,我却激动得如梗在喉,说不出一个字,并颤颤栗栗,做不出任何一个大胆的更进一步的动作来。
她也没有。
也许她是女人,本就应该稍有矜持,只在默默中等待。
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时间一秒秒过去……
既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彼此只有终于感到尴尬。
为了不让彼此难堪,我终于轻轻的放开了她的手。
她终于转身匆匆的去向梳妆台。
我对着她的背影,道:“柔娜,你可认识一个叫雪峰的男子?”
努力说得很平淡,不露任何痕迹,好像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不是为了缓解房间里依旧尴尬的气氛。
窗外有无数火焰冲向天空。
时间正好是夜里的十二点。应该说是旧的一年已经结束,新的一年正好刚刚到来。
欢乐的人们正在用烟花迎接新年,期待新的一年如烟花般美丽灿烂。
柔娜的身子猛烈的颤抖了下,药瓶从手里滑落,和着冲上云霄的烟花一起炸开。
那炸开的声音竟有如惊雷。
柔娜柔弱的身子颤抖得更加猛烈,似乎就要跌倒。
烟花在天空灿烂美丽了,药瓶却在地上支离破碎。
我冲过去,顾不得双脚踩痛药瓶的碎片,扶起柔娜。
灿如白昼的烟花,照亮房间的一切。
柔娜的脸,苍白惶惑,无尽痛苦,有着冰凉的泪。像是惧怕这灿如白昼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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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住柔娜柔弱的身子,她惶惑痛苦得像一只惊魂未定的羔羊。我对她充满深深的怜惜和不解。
过了好久,她稍有好转,我才轻轻问:“柔娜,你是怎么了?”
我的嘴唇轻轻的贴在她的耳边。
她没有回答我,反是推开我,不再是惊魂未定的羔羊,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从我怀里窜了出来。
然后,她望着我,不自觉的后退,仿佛让她受惊吓的不是那什么惊雷般的炸声,不是那什么灿如白昼的光亮,而是我自己。
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再留在这个房间,既然她如此怕我靠近,我留下只会让她那颗忽然变得我无法理解的心,更加受伤。
其实,我又什么时候真正理解过她那颗心呢?
我轻轻的转身,轻轻的走向卧室门。
那可是她自己亲手关上的门啊。但她知道我要离去,却没有挽留。
我没有回头,如果我回头,我想我一定会看到,她依然站在原处,对着我的背影,满眼惶惑痛苦,眼角淌着冰冷晶莹的泪。
我轻轻的开门,轻轻的出去,又轻轻的为她把门关上。
然后,轻叹一声。不是惘然若失,比惘然若失更多了几许疑惑和痛苦。
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和窗外五彩缤纷的夜色,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相信这个夜晚,柔娜也不会好睡。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个不眠之夜,但他们是兴奋得无法入睡,而我和柔娜却不同。
我不知道柔娜会不会想到我,但我却一直在想着她。
我在想她到底是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甚至都愿意留下我与她共度**了,怎么一转眼就变得怕我靠近她了呢?
我辗转反侧,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最终确信,那不是我的原因,如果真与我有关,就是我不该在那个时候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雪峰”的男子。
是“雪峰”两个字,让她突然变得惶惑痛苦,并且不愿让我再靠近她的。
雪峰,雪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起了昨晚刘一浪唤着他的名字时的脸,想起了刚才柔娜听到他的名字时的脸,两张脸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重叠交错,我竟在两张脸上发现了某种惊人的相似的表情!
我突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从前所想象的那样了,远比我从前所想象的还要扑朔迷离,我更加不安起来。
但第二天,我没有再向柔娜提起那个叫雪峰的男子,我更没提刘一浪那晚受伤其实就是被那个叫雪峰的男子所赐。
我怕柔娜再像昨晚那样惶惑痛苦,我实在不忍看到她那样惶惑痛苦,看到她那样惶惑痛苦,我就痛彻心扉。然而当她惶惑痛苦时,她却不给我机会让我靠近她怜惜她。
她也没主动提起,更没做半点回答。她不再像昨夜那么远离我,仿佛那一切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但她越是沉默,越是当它没发生过,越是让我确信她不但认识那个叫雪峰的男子,而且和他还有非同寻常的纠葛。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过得平淡无奇。
我对胡总和胡总背后的那个人没有半点更进一步的了解。
雪儿偶尔会从那边打来电话,说她在那边过得如何开心,并且已进了更好的医院接受治疗,却没有更多的话,比如她究竟是在哪里,那家医院叫什么名字。
而且每次电话都是她那边打过来的,我们打过去不是没人接听,就是不在服务区,抑或是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但柔娜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有所好转,虽然她依然牵挂雪儿,但毕竟直到现在,雪儿那边也没给她带来任何坏消息,反而是让她一天天看到了希望。
只是她并没因这希望,就对阿香和那个神秘女人有所信任,也没对胡总开始产生怀疑。
她并不知道那个神秘女人抱走雪儿除了要给雪儿最好最彻底的治疗外,还要阻止胡总和胡总背后那个人的阴谋,我至始至终都没告诉她。
我为那个神秘女人保守着秘密,尽管我并不曾给她承诺。起初没有理由,后来却是因了得知了阿香的参与。
一转眼春节大假过去,我们本来还有婚假的,但我和柔娜没有耍。即使骗得过天下任何人,我们也骗不过自己,那场婚礼既已让我们无法快乐,接下来的蜜月也一定不会再给我们平添多少乐趣。
上班的第一天,我就见到了忆兰。
尽管忆兰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春节前我最后一次在病床前看到她时,多了许多精神。
我想不到忆兰会恢复得这么快,更想不到她一恢复就会来上班。而且她还冲柔娜叫了声“嫂子”,叫得若无其实,好像她根本就不曾深深爱过我,更没有因绝望而为我割腕自杀过。
我和柔娜都不禁身子一颤。
柔娜没敢看忆兰,轻轻点头“嗯”了声,匆匆而逃。
仿佛她真是横切夺爱的人罪人。她知道忆兰爱我有多深。
我颤声叫道:“忆兰。”
她充耳不闻,转身离去。
我没有去追她,我知道我追上去只能给她和我,还有柔娜都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那么多同事都看着我们,毕竟在他们眼里我们曾经深深相爱过,甚至还走进过结婚的礼堂。
我从同事们的眼睛中间穿过,如她一样若无其事,却比她多了分假装的新婚男子的春风得意。
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就有人推门而入。
没有敲门,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一个幽灵,他一下子就站在我的眼前。
我想不是刘一浪,就是胡总,抑或是那个站在胡总背后的人,我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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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的却不是我预料中的任何一个人。
站在我眼前的是子郁。
但决不是从前那个淡定,略带忧郁的优雅男子。
他面容憔悴,眼神痛苦,隔着办公桌,恨恨的与我对视。
我想,一定是我与柔娜演得逼真的新婚,让他受伤了。
他一直是爱柔娜的,只是他的爱只偶尔在眼神里略有流露,更多的却是深深藏在心里,不像刘一浪表现得那么张扬猛烈,张扬猛烈得如同狼子野心。
我轻轻的问:“子郁,怎么了?”
没有愧疚,只是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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