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翼见

第40章


  
  “事到如今,本君容不得你再乱天规。你与那鸣蛇,都必须跟本君重返天庭,殿前听帝君发落。”
  
  飞帘费力地摇头:“我跟你回去。放他走。”
  
  贪狼星君锐目带煞,止他说话,语调更是森冷无情:“若放他离去,帝君面前,你如何交待?”
  
  那双灰白的眼瞳依旧固执坚定,飞帘答曰:“玉衡愿一力承担。”
  
  “不行。”
  
  贪狼星君又怎会任他纵放妖怪,自认罪责?眼中煞意更重几分:“廉贞,你不要逼我亲自动手。你应该知道,我带回去的,从来没有活的妖怪。”
  
  话已说绝,再无余地,然而他却著实忘记了,廉贞星君,虽然外表看来木纳死板,然而一旦他决定要做的事,却是绝不会放弃。飞帘也明知不是他对手,但要将九鸣交出来,让他带回天庭发落,他断然做不到。
  
  只见飞帘松开拳头,突然念动法诀,只见一道咒诀凭空射出,席卷贪狼星君,正是要施展天魔锁,打算先将贪狼困住。
  
  岂料那贪狼星君似乎早料到有此一著,见那金光咒诀如鞭送来,右臂横空扫去,那法诀竟被卷在虚空之中,化作锁链。定睛再看,在贪狼手中握了一把犹如透明的薄剑,那剑看来轻灵,却韧如铁棒,卷了飞帘的天魔锁居然未见屈折。
  
  链条在双方使力中绷紧,两人僵持在原地,虽一时看不出高低谁属,然飞帘却知,他已失去先机,一招制不住贪狼,便失去了逃走的可能。
  
  贪狼一身凶煞,眼中怒火更炽。
  
  须知天规有定,天庭众仙不得私斗,如今廉贞居然为了一只妖怪,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天规,叫他如何不怒?
  
  高大的身躯仙气溢出,渐渐高涨,地表的石头在抖动,瑶池水荡起波澜,便连千年云杉亦似有感,枝叶狂摆难以安定。
  
  鸟鸣尽,野兽藏,游鱼沈底,虫蝎隐身。四野无声,弥漫迫人煞气。
  
  便在此时,天空一声磬鸣,骤见兽影腾空,翅扬风旋。
  
  飞帘见状心叫不好,贪狼星君缓缓回头,正见一尾赤红巨蛇於空中翻腾,拍展一双蝠翼,张狂嘶鸣。
  
  “来得好。”
  
  贪狼薄剑回旋,绕来链身往地上一插,反过来牵制飞帘,随之飞身跃起,腾上半空之中。鸣蛇见他飞来,当即鸣声大作,旱息猖狂,翅长遮日,一身蛇鳞犹如火琉,光华逼人。
  
  贪狼星君踏空而立,看著那硕大盘桓半空的鸣蛇,不由半眯眼瞳。他尚记得不久前在廉贞殿中见过这只妖怪,然那时候,他的妖力虽说厉害,却也不致於此,更何况,那身妖气之中,隐隐蕴含星息。
  
  只是一个转念,他已想出究竟。
  
  此时飞帘已收回天魔锁,追了上来。背对著他的贪狼星君盯著那尾龙般巨大的赤色鸣蛇,飞帘看不到贪狼的脸色,然而他身上隐隐散出的已是杀意。
  
  “它吃了你的真身。”
  
  飞帘知道瞒他不过,只好说道:“是我给他吃的,他原本并不知情。”
  
  “够了!”贪狼星君一声怒喝,“你们是一个比一个荒谬!!”
  
  话音一落,苍影如风疾出,一柄薄剑透空而展,速度犹如电闪,那鸣蛇尚未反应过来,贪狼星君已立在它背上,只见他反转剑身,往蛇身七寸要害之处毫不留情一剑插入!
  
  鸣蛇吃痛嘶鸣,翻卷身躯,可背上那苍衣神人不动如山,任它挣扎,剑一寸一寸地穿透鳞皮,入肉。剑口薄如蝉翼,竟然只似割伤般仅有少量鲜血渗出。七寸乃蛇之要害,被制难以逃脱,它挣扎不开,突然转过头来,赤红的瞳孔映入飞帘的影子,口中吐出人言:“快滚!!滚远点!!”随即双翅大展,仰天磬鸣,竟在空中一个旋身,掉转身躯往天顶急速飞去。
  
  几乎插入心脏的剑让它痛得双翅脱力,差点从天摔落地面,然而它却咬牙隐忍,拼命拍翅,带著背上的贪狼星君试图飞得更远些。云雾一重一重掠过身侧,风声呼啸而过,它都不知道自己已飞上几重天。
  
  然而正在他要飞离这片天空之时,突然颈脖一紧,被锁链扣住赫然给拽了回来,鸣蛇煽动翅膀磬鸣挣扎,然长长的黑色锁链异常坚固地绷紧,透入云下。
  
  而牵著锁链另一头的男人,踩著云霞缓缓升上空中。
  
  灰白眼瞳凝视著颓靡地拍翅勉强维持腾空的巨蛇,扯了扯手中的锁链:“我说过,锁链,乃我魂精所化,除非我元神俱灭,否则无法松脱。”
  
  他看向贪狼星君,终於屈服:“贪狼,我与他随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後语:估计又要华丽丽滴歪楼了……不过……555……贪狼,我好想念你啊~~带著那几个到处惹祸的娃,辛苦你了………………会不会有人讨厌贪狼的霸道呢?……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天牢狱冷囚旱妖,咒解却为已锁心
  
  天牢,关押著犯下天条的妖众,年久日深,虽然干净整齐,却总弥漫著一层森然冷意。
  
  只不过今日却多了一抹火色。
  
  尽头的牢房中,一只赤发红衣的妖怪怒气冲冲地坐在牢房里,一双赤瞳也是怒气蒸腾地瞪著……瞪著同牢房的另一只妖怪?
  
  而那只妖怪手里,居然还莫名其妙地牵著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连著红发妖怪颈上的黑色铁箍。
  
  “你还牵著这玩意儿作什麽?!”九鸣怒极,火气一起,伤口隐隐作痛。也就差那麽半寸,贪狼星君那柄剑就能把他的心脏给扎成糖葫芦串。本想至少能逃走一个,这下倒好,飞帘那个不知道想什麽的脑袋,居然给他自投罗网!
  
  那一剑是白扎了!
  
  他瞪著飞帘依然如故,面无表情的脸。这家夥就是这般,把人气得七窍升烟了,他倒是愣一副什麽都没发生的表情,怎不叫他想要吐血。
  
  可事已至此,眼下都已经丢进天牢了,这里是关大妖的牢狱,外面自然有重重把守,要逃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九鸣泄气地坐到石床上,扯了扯脖子上的链条,链环摩擦叮当作响,朝飞帘瞥瞥嘴:“得了,把玩意儿收了吧!叮叮当当的恁难看。”
  
  谁料飞帘却慢慢摇头。
  
  “喂!!你别要三分颜色上大红啊!你道我是给谁连累了得关在这里?!”
  
  灰白的眼珠子盯著他,一抹幽色只看得九鸣心绪不宁。
  
  “我不牵著,你会死。”
  
  “得了吧!”九鸣知道他说的是方才与贪狼一战之时,若非他即使制止,恐怕自己就要被贪狼星君格杀当场。可他不愿示弱,虚张声势地哼道:“若不是你,再上几重天我就能把他甩掉!”
  
  飞帘沈默。
  
  他知道自己从不妥协,要达到一个目的,即便牺牲什麽他都会进行到底。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坚持。
  
  因为他不能忍受九鸣被贪狼的剑,刺穿心脏,软长的蛇身被钉在九重山壁上的情景。
  
  他甚至无法预料这种情况发生之後,他会如何……只记得赤红的蛇身消失在云际那一刻,脚下仿佛崩裂塌陷的感觉,以及将那妖怪带回身边的不顾一切。
  
  这条用他的星魂铸造,牢牢连接彼此的锁链,他暂时,不想放开。
  
  可他脑袋里的想法,完全没办法从他那张全无表情的脸上反映出来,相反,看上去简直就像嚣张的无视。
  
  妖怪当即气得跳脚:“你以为我不行吗?告诉你!!别说是一个贪狼,就算来十个我也能全部甩个干净!!别以为一把薄不伶仃的剑能把我怎麽样!老子皮粗肉厚……不,皮坚甲实!斧头砍都砍不进去,更别说是一把剑!啊,疼──”一激动,扯痛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飞帘上前将他摁在床上,说:“别动。”右手一伸,破空取物,不知从哪里捞来一个琉璃瓶,扯开九鸣的衣服,露出大片肩胛,然後将透明的药液倾倒其上,那药液犹如蕊香沁人,直叫牢房里全弥漫著这股诱人香气。可惜药是妙,却只能止去流血,伤口却未能立即痊愈。
  
  九鸣被压著难受,不待他松开手便一把将他推开,自个儿翻身坐起,拉上衣服,瞪了他一眼:“你那劳什子的药怎麽不灵了?”
  
  飞帘摇头:“贪狼的剑,不比寻常,乃是盘古凿。”
  
  “什麽?!”
  
  相传天地混沌,首生盘古,那盘古氏一日九变,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盘古将身一伸,天即渐高,地便坠下,而天地更有相连者,左手执凿,右手持斧,或用斧劈,或以凿开。久而天地乃分。二气升降,清者上为天,浊者下为地,混沌初开。
  
  想不到那盘古凿竟然流传到贪狼手中!
  
  神物不拘於形,可刀可枪,可剑可戟,然此等上古奇兵,怕亦只有贪狼这般星命凶煞的神人能够操控,相反,这奇兵对於贪狼而言可谓如虎添翼,试问天底下,又有什麽妖怪能抵御开天辟地的盘古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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