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游戏

第6章


  “山里经常下这么大的雨?我们早上来的时候还出太阳呢。”吴越琨问了一句。
  沈雪晴说:“是啊,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你看现在好像下的很大,说不定过一会儿又出太阳了。”
  叶碧翡缓慢地推门走进来,面无表情。
  “这么快?比预期的要早十分钟呢”沈雪晴笑着说,但是她马上意识到叶碧翡的一脸惨白,“你没事吧?是不是感冒了?我去给你倒杯开水,找点药。”
  “唔”叶碧翡支吾了一声。
  “该我去了,我回来再和你玩”鸟津对岳耀杉说,一边放下手中PS3的手柄,尾随在沈雪晴后面,匆忙向门外走去。
  “嗨!要不要过来玩会儿?”岳耀杉扭过头对沙发上的吴越琨说。吴越琨在他说话的同时已经向这边移动了。
  (叮咚叮咚)
  “好像有人按门铃....沈雪晴呢?刚刚还在这儿。”王佐才直起身来环视四周。
  “你等着,我去给开个门。”我说着,起身离开摆着国际象棋的桌子,向正门走去。
  [正门 14:41]
  我用力扳了几下把手,拉开门,看见浑身湿透的师承贤夹着黑革公文包站在门口,衣服裤子贴在身上,头发不住往下滴水,皮鞋上粘着大坨泥巴和枯草杆。潮湿的凉气迎面冲进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原野中独有的腥膻气味夹杂在空气中,苦中带涩。镶在天上那片阴郁的云不时泛出白光,耳边隐约是轰隆的雷声和沙沙的雨声,远处的群山和眼前的森林融合,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一片死寂的深灰色。
  师承贤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甩落掉,用有些发抖的嗓音说:“下的太大了,路泥的没法走了,我又先回来了。”
  “快进来,到活动室烤烤火暖和一下。”我招呼着,顺手把门锁好。
  [书房 14:40]
  “空本哇”
  “空泥几哇,多奏”穆勖嵘伸手指着面前一把椅子,“我去年到日本去的时候学的两句日语终于派上了用场。”
  “森塞,我开门见山的说了,请别介意。您上次说到本格派的现实意义,能不能再详细讲一下?”
  穆勖嵘双手合实,双肘撑在桌子上,说:“自称正统的‘本格派’,一直都在追求绝对公平。这个公平包括作者与读者的对等,侦探与凶手的对抗,犯罪与正义的对立。读者数量最为庞大的本格派推理以解谜斗智为主体,出现了两个现象:‘人们总是钟情于以谋杀为方式作为推理小说的主体’以及‘人们对侦探一角推崇有嘉。’
  第一个现象,在宋慈的《洗冤集录》开篇引言第一句就说‘狱事莫重于大辟’,这句话解释了‘人命之事关乎天也’、‘杀人者须偿命’的道训自古而然,其中也包涵了人类对死亡的畏惧和思考。真实死亡的出现不仅使人们的肾上腺激素分泌加快,更在精神和文化上同时影响着人类。从人的价值观判定上,对于正义的期待,已经超越了生死的界定。
  第二个现象,当人们不再认为谈论谋杀是禁忌的事之后,又对于追求社会绝对公平的愿望愈加强烈时,人们才发现在道德和法律之间,甚至在法律无力控制的世界之中,有一种缺失的规则,于是人们迫切渴望出现一个不会被世俗诱惑的救世主,来主导和裁决一切关于正义与非正义的决斗。在明代的《包公案》一书中存在通判阴阳的“赴阴床”传说,英雄对于正义的追求是不会被生死所困惑的。可见,英雄是人类理想化的产物,对英雄的崇拜也说明了现代社会人类对信仰的需求。
  在这两个问题背后还隐藏着另外一个问题,是比‘本格派’更加突出现实主义的‘社会派’常常谈论的,‘有朝一日侦探也会像阿喀琉斯一样被人击中后脚踵,西弥斯的正义之秤也会轰然崩塌,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是否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接受这样的现实?’”
  “是的,本格推理说到底也是一种游戏而已。真正的现实主义中,社会也不只是总充满着谋杀的,侦探一角不是神,而是人。人是有各种各样欲望、情感和致命弱点的。”
  鸟津想起松本清张在《波浪上的塔》一书里塑造的那位检察官来。
  (....)
  [活动室 15:05]
  “将军!”我挪动皇后。
  “长将”王佐才把国王跳了一格。
  “你真是,真是太狡猾了!分明是我要赢的!”我拍了一下大腿,掏出手机看了看,依然没有信号,“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出发了。”
  王佐才侧着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又看看坐在壁炉边手里拿着毛巾的师承贤,说:“承贤兄,你过来下一局吧。”
  叶碧翡和沈雪晴两人坐在沙发上逗着小狗。
  “你到底会不会玩呐?咋你配合地这差的呢?”岳耀杉对吴越琨的游戏技术颇为不满。
  吴越琨左右晃着身子,好像自己就是电视游戏中的角色一般,用力的捏着手里的游戏手柄,“我已经超常发挥了,难道你没看出来?”
  [走廊 15:06]
  鸟津宫藏快步迎面走来,低沉着脸,王佐才本来准备打个招呼的,走近了才发现对方脸色不好,于是只点了个头侧身走过去。
  [书房 15:07]
  (....)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了你,让你前来?”穆勖嵘又露出亦正亦邪的笑。
  “怎么选?”王佐才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你抽奖的时候选中了我?怎么可能,那个不是随机的吗?”
  “你仔细回忆一下抽奖时的细节”穆勖嵘攥起一只手撑着脸,手肘靠到桌子上。
  抽奖的那一天,经过筛选,所有合乎大师心意的读者解答调查表都装在相同信封里,然后都放在抽奖箱的滚桶里,穆勖嵘握着摇柄转动着,一个信封从滚桶中掉落,穆勖嵘从桌子上拾起来,撕开一个口子,取出信纸,然后宣布上面的名字。到底....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王佐才费力想着,随机,又是该死的随机问题。
  “难道说,你已经决定让我来了,于是无论抽到的那张调查表是谁写的,都读成我的名字?”王佐才惊骇的说,“我记得当时不是还有专职的公证人员进行抽奖公证吗?”
  当场没有人注意到调查表上的真正署名,因为所有人都对穆先生和权威的公证机构过于信任了。
  “公证?呵呵,拿了我的钱,就要替我办事!你应该去研究一下经济发展与社会犯罪的关系。”
  王佐才大惊失色,说:“那么,你找我来到底是准备做什么呢?”
  “这里是我的手稿,差不多已经写完了,只要追加你的看法就足够了。”穆勖嵘从旁边抽出一沓稿纸,在桌子上磕整齐。
  “就这么简单?”王佐才歪着头,脸上堆出一个阴沉的笑。
  “是,的确就这么简单。你看完之后立刻把想法告诉我。”穆勖嵘把手稿递上去,王佐才郑重其事地双手接过。
  第一页最上一行居中的标题是《殒星》,王佐才多年来读书造就的阅读速度,令他快速翻看着,这一页,竟然使他皱起眉头,表情显得痛苦不堪,面如凝铁,他分明感到自己胸腔被什么东西用力压挤着,肺叶一时无法撑开,呼吸变得极度困难,整个人像是进入了真空世界,双手无法控制地在颤抖。不知不觉,细小的汗珠从头皮上渗了出来。
第8节
  8
  
  [活动室 16:28]
  “有没有人想喝点儿什么?”沈雪晴问。
  “姐姐帮我拿瓶可乐吧,谢谢。”岳耀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你呢?你想喝点儿什么?”沈雪晴问叶碧翡。
  “橙汁吧,温的。”
  “好的,稍等”沈雪晴向厨房走去。
  王佐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久?”我随口说了一句,站起来和王佐才擦肩而过,看见他愁容不展,我小声嘀咕着,“怎么今天大家都吊着张驴脸?个个好像都染了猪瘟似的?”
  [书房 16:30]
  “请进!”
  我敲门后转动了铜制手柄,徐徐推开这扇仿古雕花门。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书房的四面墙壁都是高至天花的书架,房间足有普通房屋的两层那么高,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各色薄厚不一的书,进门斜对着有一个窄小的楼梯通道二层回廊,这就像美国普通公寓外紧急逃生用的那种铁制阳台楼梯。楼梯倚着一面墙,墙上的一扇窗户紧闭着,这是房间里唯一的窗户。二层是铁条焊成的环型廊台,就像是峭壁上的栈道,如果回廊上站着人,从下面的任何一个角度也可以一览无遗。压着虎纹地毯的书桌上有一盏台灯,像是美国电视剧里警察局中常见的那种中古台灯,昏黄的光源衬托出一种诡秘的气氛。穆先生坐在桌子之后,正拿笔写着什么,桌子这边放着一把镂空花纹的软椅。房间很大也很空旷,布置的却很简单,一点也不碍眼,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可以说是简约的华丽。淡淡的油墨掺杂着纸浆的味道,这样优雅而又忧伤的气息充满着整个房间。我轻推将门关上,径直走过去。
  “请坐”穆勖嵘招呼我坐下。灯光下,看得出他穿著一件白色衬衣,外边套着一件黑色毛坎肩。
  
  (....)
  “不知道大师对现在推理小说越来越严重的游戏化趋势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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