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赌约

    和大叔一起踏出徐文晴的小诊所，李智才发现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
    他跟随着铁拳的背影，感到有些无聊，便开口向对方询问时间。
    李智知道大叔是有腕表的，而且好像还是制式那种，之前在狡兔和赵胜男手腕处，他都有看到类似的样式。
    “怎么了？刚晚上七点零一刻。”铁拳扫了眼电子表盘，给出精准的报时。
    “没什么，只是夜晚赶路，会不会比较危险？”李智其实只是随口问下，不过他总不能回答自己是闲得，所以便找了个似是而非的借口。
    “奥，放心，不用赶夜路，因为已经到家了。”铁拳站定，通知李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呃~”李智有些傻眼，明明也就才走了一分钟左右，居然就到了？
    “这是，徐阿姨隔壁？”李智打量着眼前没有通电的电动栅栏门，又回头张望下诊所的防盗门。。。他只想感叹，真近啊！
    “走，进门。”铁拳当先跨进院子。
    小走了十来米后，李智的眼前出现一个横在院子中心的长方形石碑。
    由于天色已晚，附近又没什么照明的措施，所以李智靠近到石碑两米内，才得以看清雕刻在上面的正楷大字。
    《鞑青市G区第二公安分局》
    李智情不自禁出声感叹道：“还是刻在石头上的牌匾够坚挺。”
    感叹完，他揶揄地打趣起大叔。
    “你把警察局当家？好品味~”
    谁知，铁拳却像没听出李智话语的歧义，反而自豪中带着怀念地自报家史。
    “当初，我二十来岁的时候第一次来这报到，没想到一晃间，就成了快五十岁的老头子。而且，不光是我，最吓人的是连这世界都变了。唉~时光啊~太特么神奇了！”
    最后，他还难得地骂了句脏话，以表达自己不平静的心绪。
    “报到？嗯~你是作为警察来上班，还是作为罪犯被逮捕？”李智有点不太确定这个区别。
    “这孩子！怎么瞎说呢~我肯定是上班报到啊，当初我可是刚来就义无反顾地要求做一名刑警！一切为了阻止罪恶！”回忆起年轻之时，铁拳的表现完全符合中老年人的惯性。
    李智抬手摸了摸石碑，想感受下时光的厚重。可惜，他失败了，别说时光，连石头冷热他都没摸出来。
    当然，手上的动作并不妨碍他接话。
    “然后呢？你就当上了刑警？一直当到新纪元到来？”
    “呃，并不是。”铁拳突然不复刚才的神勇模样。
    “一开始单位不同意，我坐了两年办公室才转到刑事侦查科。”
    “接着，又在侦查科端茶倒水了一年多后，才正式接手我办的第一桩案子。”
    恍惚中，铁拳有些为年轻时的自己感到心酸。
    “我还记得，那是一桩盗窃案，作案人两天两夜偷了四十多台电瓶车的电瓶，平均一小时一台，当时属实是把我震惊到了。哈哈~”
    “。。。”李智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地陪笑两声。“呵呵~”
    “不好意思，越扯越远了，这人一上岁数，有时候就管不住自己。”铁拳从回忆中抽离。
    “走吧，我们进屋。”他带着李智越过石碑，穿过院子，走向了内里。
    这是一栋二层楼式建筑，打量的第一眼，李智就对它的老旧程度产生疑问，因为整个一层都攀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虽然窗户看起来完好，但仍然难掩绿色植被带来的陈旧感。
    入内后，是一个有两排塑胶座椅的前厅，这些座椅十不存一，裂的裂，碎的碎，倒是和建筑外表的荒凉很是般配。
    前厅左手边还有一个窗口，玻璃已消失不见，内在像是一个小值班室，里面很是凌乱，没有人存在。
    铁拳带着李智穿过昏暗，朝更深处的光源而去。
    一扇金属制成的栅栏门紧闭，隔绝了两人前往明亮的道路，一扇门分开走廊两边，泾渭分明。
    铁拳上前，朝门锁处伸出了左手。
    随着电子锁的小屏幕亮起，李智才明白这扇门的开锁机制，居然是个指纹锁！
    滴~
    门开，铁拳回头随口对小伙告知。
    “我弄来过不少太阳能发电器，所以这里不缺电。但自来水方面就没办法了，毕竟水厂之类的都被正义基地把持着。”
    “卫生间的下水管道也没问题，不过只能自己倒水冲厕所。因为还是要节约一些，所以小的不冲，大的才冲。你不会介意吧？”铁拳又想起什么，赶紧给李智打好预防针。
    李智微呆，不明白怎么就提到了这类问题，但他还是如实回答：“没关系，我的嗅觉和味觉一样糟糕，基本闻不到味道。”
    “那就好。”生活类方面铁拳对李智算是放心下来，现在就剩和人相处的问题了。
    回忆着和李智相处这些天的细节，铁拳突然有点牙疼。他有预感，李智入住对自己的义子们绝对会是极大的考验。
    “唉~”
    ‘希望别是野狗进了鸡窝。’铁拳叹气，在心里默默祈祷。
    他带头在前，大声宣告自己的归来。
    “孩子们~！我回来了~！”
    李智机械地跟着大叔走出长廊，眼前顿时开阔不少。
    是一个大型的公共办公厅，不过那些单独的办公桌已经都被推靠在墙边，只余一些滑椅，零散分布在空旷的中央区域。
    还有就是，人，准确的说，是一群少年或孩子三三两两地聚集过来，迎接起铁拳和李智。
    ‘1.2.3……8.9.10！’李智默默地数了数，整整十个人！他被小小地震撼到。
    “一二三，义父好~”随着人群里看起来年龄最大的那个带头，他们齐声问好。
    声音整齐，但并不震耳。铁拳笑得后槽牙都能看到了。
    “嗯，好好好。在家都乖不乖啊？有没有听兄长的话？”
    “乖~有听话~”又是齐声回答。
    李智站在铁拳身后，眉头轻蹙，微抿薄唇，嘴角抽搐，一脸的古怪。他突然有种对方是幼儿园园长的既视感。
    刚才那个年龄最大的带头者单独开口道：“义父放心，弟弟妹妹们都很懂事，您不在家的时候，什么麻烦都没出。这些天我还教他们写字来着，都学得很认真。”
    嗓音一出，李智就听出了他是那个什么子涛。定睛观察下，果然是一表人才，帅气爽朗。
    “还学习了？真不错~”铁拳分外享受眼前的氛围，虽然这里一个他亲生的都没有，但并不妨碍他感受亲情的喜悦。
    得到了夸奖，喜笑颜开的子涛有点腼腆地挠挠头，赶紧继续汇报。
    “对了，义父。食物和水我们已经搬回来，都在食堂厨房里放好了。二弟和三妹现在就在里面做菜，稍等一会就能开饭。”
    铁拳满意颔首，这才想起身后的李智。
    他伸手把李智拽到身旁。“不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小伙叫李智，今天开始在这里长住，呃~也可能暂住。总之，热烈欢迎下他，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李智扫视面前的十人，确认最小的两个看起来也就七八岁上下，而最大的子涛好像还没他岁数大。
    他观察着，把面前的分辨为五男五女，加上在做饭的一男一女，也就是说，铁拳居然一共有十二个义子！
    李智真想对铁拳问一句。‘大叔，您是要凑十二生肖吗？’
    但，他没问出来，因为突然有滚滚声浪将他淹没。
    “叔叔~！好~！！”
    这齐声问好完全不同于刚才对铁拳的，除了子涛没有张嘴，其他九个都在扯着脖子呐喊，声音震耳欲聋！
    李智好像还从中感受到了一丝，震慑意味？
    没等他做出反应，铁拳倒先打岔道：“太有气势了，看来你们的心情非常热烈啊~但不能叫叔叔，他和你们子涛大哥同岁。”
    “来，重新叫，你们的气势刚才已经感受到了，这回小点声。”
    铁拳的面色很慈祥，但语气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温和了。
    众孩子无可奈何，只得重新问好。
    “李智哥哥好~”童音整齐稚嫩，这次听起来就悦耳了不少。
    虽然，李智还是能听出其中有些不情不愿的味道。
    如此之后，一众未成年人裹挟着铁拳前往食堂落座。
    李智注意到，食堂原本的小桌可能不够大，所以他们把四张拼在一起，桌子中间的缝隙居然还粘着胶带。一股俭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很快，在大多数人的欢呼下，准备开饭了。
    当做饭的一男一女端着菜走出厨房时，李智才发现这两个厨师出乎他意料的小。
    男孩目测也就15岁上下，可能，毛都没长齐。
    女孩的个头倒是比男孩高，但李智回忆起大叔首席义子对他们的称呼，知道她排行三妹，肯定比男孩年龄更小。
    剩下的兄弟姐妹们见两位厨师受累，连忙一窝蜂地冲进厨房，端菜的端菜，盛饭的盛饭，拿碗筷的拿碗筷。总之，好像都想发挥点作用，不然就不配享用这顿大餐。
    当然，铁拳没动，这是肯定的。
    大叔还自以为是地拉住李智，告诉他这一顿算接风，不用去帮忙。
    ‘开什么玩笑？又不是我自愿坐在这的。’李智腹诽，他本来也压根没想动！
    让人意外的是，除了他俩，座位上居然还有一个女孩也坐得安稳，没有去帮忙的意思。
    她这不合群且‘心安理得’的样子，让初来乍到的李智感到好奇，立即给予了关注。
    他随意分析着，‘瘦瘦小小的，神色呆板，看起来十二三岁左右，估摸着排行在老四到老七之间？’
    “嗯？”看着看着，李智开始感到疑惑，他越看女孩的脸越觉得古怪，但又说不出是哪的问题。
    不算尖的下巴，不算大的嘴，嘴唇的血色看起来几乎没有，显得有些苍白。由于她不时抿唇的行为，可以看到她有酒窝，但只是右边脸颊有。
    目前为止没问题，李智继续细细观摩。
    微高的颧骨，细窄的鼻梁，眼窝略深，瞳色漆黑，眉毛清秀，天庭饱满，深棕色的头发在脑后简单扎了个马尾。
    总体来说，还算耐看的一个小少女，但并不让人惊艳，最大的特点就是清瘦，也许以后长开了会好些。
    终于，李智观察完毕，但他还是没找到让他感到疑惑的关键点。
    有句俗话说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李智聚精会神地观察人家义女之时，这个人家也在观察他！
    看着李智和自己的义女，铁拳摩挲着下巴，脑海里重重信息交汇，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很快，十道菜肴就被孩子们依次摆上桌面。虽然都是些做法很普通的菜，但荤素搭配炖炒齐全，在眼下的时代也算是颇为丰盛了。
    在铁拳一声令下。
    “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