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刃

第24章


  “还在查,不过诈赌的那个人死后,许家一直没任何反应,也不来收尸。地杰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据我们的人说,他在做什么东西,要了很多火药。”
  司马南目光望向厅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叹了口气。
  “随他去吧!”
  司马长山心中疑惑,司马南的这反应倒像是一个父亲对任性的儿子的态度。与司马长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东方倩茹,她眉头微皱,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倩茹,小小她还好吧?”
  司马南问,目光里却没有半点情义,阴森森的闪着寒光。
  “她还好,只是受了惊吓,现在已经睡着了。”
  司马南像是放下了心,一脸慈悲。
  “那就好,她也是个苦命人。”
  东方倩茹心中冷笑,如果不知道司马南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真像被他骗了。
  这时,司马南的目光重新落在东方倩茹身上。
  “倩茹,今天下雨,你就哪里也别去了,好好在家呆着吧!”
  司马南这样说,却分明是让东方倩茹暂时回避。东方倩茹立即会意,知趣的退出前厅,撑起花伞,走进雨雾之中。
  雨中的司马家别有一种味道,所有仆人都躲进屋内避雨,又嫌太热,都坐在了门口,或在廊下调教鹦鹉学舌。整个宅院陷入难得的寂静,除了雨声还是雨声。那些花草被雨水洗涤的格外艳丽,生机勃勃,与这座死气沉沉的宅院不相符了。
  东方倩茹漫步其间,目光在那些神情疲惫的仆人间扫过,他们或惊艳或同情的看过来,东方倩茹一一在心中做出评估,可结果并不乐观,这些人,即使最后关头大概也不会帮上什么忙。
  摇了摇头,东方倩茹迈进夏日居的院门。
  赵小小还在屋中,东方倩茹进来时两个陌生的老妈子正走出来,一脸鄙夷,嘴里也不干不净的说着些风凉话,大意是赵小小在外面勾引野汉子,司马南居然还能忍得住。东方倩茹怒气上涌,刚要上前理论个明白,赵小小从床幕间探出头,恳切的要求东方倩茹不要和她们辨。
  “她们是来看我是不是有行房过迹象的,不怨她们。”
  赵小小一脸温顺的表情,眼里也尽是悲伤。东方倩茹眨了眨眼,也开始疑惑了。赵小小脸色一红,拉她进了床幕,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我还是听张妈说过的,要不她守寡这么多年也没有过一个男人,怎么熬得住。”
  东方倩茹仍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让赵小小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来明德前就知道司马南曾救过老佛爷,因司马家的鼻烟壶做的好,所以得了个口头王爷的封号,叫烟王。只是,现在已经是民国了,为什么他还能继续风光下去?”
  “烟王?呵呵,其实是阉王,阉人的阉。”
  “阉人的阉?”
  东方倩茹一脸不解,赵小小叹息一声,开始解释。
  “就是太监。”
  “啊?你说司马南他……他是太监?”
  赵小小摇了摇头,继续解释。
  “不是,本来是因鼻烟壶做的好封了个烟王,但十几年前遇刺时被人切了小,结果就被人叫做了阉王。司马南为这事杀过的人数不过来了,现在明德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了。”
  东方倩茹一下子从床上跪起,半立在床头。
  “你是说,司马南十几年前就是阉人了?我竟然一直不知道。那大少爷、二少爷、三小姐还有四少爷,他们都知道吗?”
  赵小小冷笑几声,压低声音在东方倩茹耳边说了句话,让东方倩茹的眼睛睁的更圆了。
  东方倩茹绝难以事实真相竟然会是那样。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忽的又变大了,夏日居内的秋千在雨中轻晃,仿佛正有人坐在上面闲暇的轻摇。
  吴家密室内,烛火摇曳。
  “你说什么?徐一刀就是十几年前刺杀过司马南的那个杀手?”
  吴天德猛得站起来,眼睛直盯住阿一。
  “就是他!要不是我多了个心眼,派人去查了徐一刀的那把黑铁大刀,还真难查出来他就是十几年前打败过司马南的那个杀手。”
  阿一低眉顺目的回话,眼睛却没离开吴天德半步。
  “竟然会是这样!我早该想到了,可惜了,可惜了!”
  吴天德捶胸顿足,心有不甘。
  “早知道是他,就该留到最后了!”
  阿一上前一步,目光阴森。
  “老爷,周达找到了。”
  吴天德的手一抖,停住了。
  “还活着?”
  “还活着,不过离死也差不多了。”
  “噢,这样好,这样好。”
  吴天德竟然长出一口气,似乎心中十分惊恐,但随即又笑了起来。
  “死了一个徐一刀,来了个周达,哈哈,天助我也!”
  吴家的另一间密室里,重伤的周达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但口中一直在说着什么。
  一名耳背的老妈子在旁照料,粗手粗脚的给周达翻身,触动伤口,血浸透纱布,滴到床上。那老妈子皱了下眉头,扯开纱布,从一旁贡桌上的香炉里抓了把香灰盖上,然后把纱布扯回原位置。
  血止住了,而周达的脸上泛起死灰般的颜色。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本王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
  周达突然声嘶力竭的喊,身体也跟着绷紧如一张弓,从中间向上挺起来。
  密室里除了那个老妈子再没其他人,而她此刻正背对着周达,所以虽然听到了声音,却不知道周达在喊什么。她疑惑的转回身,看了一眼重新躺下的周达,摇了摇头,又向贡桌上的观音像跪下,嘴里也不知在念着些什么。
  
(六)疑云密布
  常家的大宅被司马家卫护队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除了王祈。
  王祈的父亲王山为与常力的父亲常致成是结拜兄弟。王家是富商,三代家主都是地方商会领袖人物,到王山为这一代因军阀混战,商会的影响力大不如前了。王山为因为早年曾被绑架落难偏僻地区,是常致成救出的他,所以与常致成结拜为异姓兄弟,更把家搬到了明德镇,在常家大宅旁大兴土木,建了所宅院。不几年两处宅院打通围墙,连成一片,也就是现在的常家大院了。
  王祈今年十岁,最崇拜在明德镇上能横着走的常力,所以在家里从上到下都很头痛这个小霸王。但是今天,没人给王祈面子,甚至平时欺负惯了的小丫环也敢顶撞他。父亲与二叔在前厅议事,不许他靠近半步。王祈很好奇,同时隐约有些兴奋,他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
  像明德镇上所有大户人家一样,常家也有自己的密室。
  此刻密室里有两个人在交谈。
  “你真的没有碰赵小小?”
  “没有!”
  “你敢对天发誓?”
  “真的没有!父亲,您要我说多少回才信?”
  常家老爷已经失了方寸,而常力仍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只是眼眸间有些不安。
  “司马南那个老赋这回是动真格的了,力儿,你快逃吧,晚了只怕就再没机会了。”
  “不!父亲,我去和他们说,咱们家不会有事的!”
  常家老爷叭的扇了常力一记耳光,然后颤抖的盯着他。
  “你怎么就不明白?司马南早想对咱们家下手啦!我也是,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还惦记着什么大明宝藏。唉,人一死,什么宝藏都享受不了。早该离开明德的,早该离开明德的……”
  常力愣了会,不明白父亲说的大明宝藏是什么,但有一点却很明确。
  “父亲,我不走,我要和您在一起!”
  常家老爷叹息一声,久久的盯着常力,上上下下的看着。
  “力儿,你到上海后换个姓吧,就叫丁力吧!你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常力不明白父亲的话,但记住了父亲眼中那仿佛绝别般的泪光。
  下一刻,常力突然看到父亲一抬手,随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雨中,司马家大院前的擂台上,两名高手正在以死相拼,一柄长刀架住长剑,一柄短剑封住短刀,两人眼对眼牙对牙,血流遍体,却没有一个想到退出这生死场。擂台上的血被雨水冲到台下,渗入泥土。
  这大地本就是鲜血滋养的。
  台下高声叫好,掌声雷动,仿佛在看一出最动人的戏剧,只是这出戏逼真到血肉横飞。
  司马家大院内,司马南端坐在太师椅中,身后是司马光和给他打着伞。司马南看着眼前的一队全副武装的护卫,忽又看向来福,眼中闪动着寒光。
  “来福,你说,常家的结拜兄弟怎么会知道那件事的?”
  来福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回老爷话,当年的事难保会有几个漏网的。而且常家在这明德镇有几代人了,他们也一直在寻找大明宝藏,却一无所获,所以难保找个外人来……”
  来福没说下去,因为有些事不必明说。造谣只需说三分,七分靠听者的想像即可。更不用说司马南这种多疑的人,有时什么事都没有,他也会怀疑人。
  果然如来福所想的那样,司马南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去把常致成和他的那个拜把子兄弟,王山为给我请来。”
  大院里的那队人立即上马,踏着雨水,出了司马家直奔常家大院而去。
  夏日居里,东方倩茹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缓缓吐出胸中的浊气,脸上露出难得毫不做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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