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贵雀儿

番外—娃娃亲之芽姐儿和望哥儿


    望哥儿和芽姐儿相差将近两岁,严格意义来说,是一岁又十个月。
    望哥儿的大名,贺元文,芽姐儿大名,罗漫漫。
    指腹为婚,京城无人不知。
    一个是内阁次辅的嫡长子,一个是勇毅侯府的嫡长女,天作之合门当户对,打下的情谊,满京城都看得见。
    京城夏日着实闷热,眼下,贺府大少爷的院子中。
    阳光透过半遮的窗棂透进去,淡黄色的光晕打在一男一女两个人身上。
    男子正握住书册静静的看着,模样斯文冷峻,穿着身深蓝色的对襟缮制,旁边坐着的姑娘清媚灵动,一颦一笑满是艳丽。
    正是指腹未婚的贺家大少爷贺元文,和勇毅侯府的大姑娘罗漫漫。
    两个孩子自幼黏在一块,大了也没见分开,因着婚约的关系,男女之防到不大看重,罗漫漫时常朝贺家跑。
    罗漫漫看着跟前的未婚夫贺元文,低头将手里绣着的荷包丢到簸箩,颇为无聊的说他:“成日就看书看书,让你陪我出去走走也不乐意……”
    贺元文手指翻过书页,淡淡然回她,“三伏的天,我不乐意。”
    罗漫漫早就对他不咸不淡的性子习以为常了,忽而想起什么,坐直了两份,捏紧手里的汗巾子,一脸期待的看他,眸光闪亮透彻,忐忑的说:“元文,我马上就及笄了……”
    贺元文眼神都未给她半分,继续翻着书页,慢慢悠悠回她,“不是还有几日吗,我母亲不是去给你做主宾吗?”
    罗漫漫被他气得要死,咬咬牙关,把他手里书扯开丢到一旁,“我说我要及笄了,你听得懂话吗?”
    “你要说什么?你要的东西不是前日就给你了?”贺元文扫未婚妻一眼,很是不解,“昨日不是陪你出去玩了一日了?还是你又同陆星吵嘴了?你不理他他自己就走了,我说了你多少次了?”
    他那人来疯的表弟陆星,一道的长大人看他疯癫都难得理会,就罗漫漫要与他较真,次次把他放在中间闹腾,帮谁都遭罪。
    罗漫漫被气的彻底说不出了,起身捏着汗巾子就朝着外面走,又气鼓鼓的走到他面前,愤愤然,“贺元文,我及笄就能嫁人了。”
    “我知道。”贺元文继续慢吞吞的翻书,总算是抬头正视自个未婚妻了,“你我的婚约我还能赖了。”
    “你到底是履行两家诺言,还是想娶我?”罗漫漫捏紧手看他,她是很喜欢这个一块长大的竹马的,偏偏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总是若即若离。
    贺元文不解的看气嘟嘟的姑娘,“这有区别吗?”
    他叹了口气,见外头毒辣的日头,好好与她讲道理,“外头天热,又才过正午,你去我屋子眠一会儿,等晚些阴凉些了,我再陪你去院子逛逛可好?”
    罗漫漫被他这句话气得眼泪都要出来,看了眼又一丝不苟看书的贺元文,是真的气得直接提着裙摆出去了。
    外头陆漪嘉正端着做的糕点过来,就看罗漫漫委屈巴巴的厉害,哟了一声,“怎么了,望哥儿欺负你了?”
    陆漪嘉也着实好奇,大儿子性子随贺慎轩那稳重的老子,怎么次次都能把罗漫漫气得吐血。
    罗漫漫娇艳的脸上落在斑斑点点泪滴,“陆姨,若贺元文对我无意,这门婚事你我两家就退了吧。”
    她都把话给贺元文递到那份上了,还是用婚约说事!
    陆漪嘉看罗漫漫红了眼尾,心疼的厉害,“姨姨给你揍她去,喏,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糕点。”
    罗漫漫摇摇头,仿佛是下了决心,“我以后不会再来了。”说着,她就擦着眼泪朝外走。
    她就想要贺元文一句定心丸的话,这个人分明知道他的意思,她都不厌其烦旁敲侧击了两三年了,这个人永远都是用婚约堵她嘴。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希望她今后的夫君是真心喜欢她这个人的,她不想成为贺元文的责任。
    屋子里头贺元文听着有人进来。
    “漫漫呢?”贺元文看母亲后面小尾巴没跟着进来,这才放下了书,蹙眉问,“陆星不是被小舅舅送去国子监了?若是管不住,就送到罗家天津卫好好收拾。”
    要他的意思,陆星就是欠打,就这吊儿郎当德行,还想娶谢梅御的长女,人谢钰钰都不爱搭理他,非要一个劲朝上凑,瞧着吧,迟早要被谢梅御提着刀砍死。
    “你和漫漫吵架了?”陆漪嘉忧心的厉害。
    “并未。”贺元文回话,“她又去母亲跟前哭了?”
    “没有。”陆漪嘉叹了口气,把自己刚刚理解的意思说给儿子听,“她说她眼瞎了,以后都不来咱们家了。”
    贺元文无奈的叹了口气。罗漫漫这小家子气也不知遗传了谁……
    见儿子叹息,陆漪嘉就看儿子,而后慢慢说,“你和漫漫指腹为婚,当年也有权势上的考量,你若是不喜欢漫漫,母亲就替你把这婚事回绝了如何?”
    总不能让两个孩子成怨偶了吧,虽然她和贺慎轩都很喜欢罗漫漫,可也得儿子心甘情愿想娶才行啊。
    贺元文不解,觉得母亲的话不是人问的,“回绝了漫漫,要她如何在京城立足?”
    陆漪嘉把话撩开,忍不住说儿子,“你又不喜欢她,我知道你身上有责任,你父亲对你期待很高,罗琪琅也看重你,但是,妻子是要同你过一辈子的,难道你日后宠妾灭妻?”
    以她看来,若是男子娶的不是心爱的妻子,日后必然是要纳妾的。
    但罗琪琅极其爱护这个闺女,若是日后贺元文纳妾的话,她估计只能去给儿子张罗丧事办席面了。
    “母亲,我不是父亲,你若是在说这些话,我会顶撞您的。”贺元文继续低头看书,妾,他疯了?罗漫漫一个都搞得他招架不住,还纳妾?他是嫌命长了?
    他余光母亲长吁短叹的,就叫她,“母亲。”
    “你说。”陆漪嘉撑着脸,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退婚了。
    贺元文想了想,认真问,“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不喜欢罗漫漫。”他自认只有男女之防后,只有罗漫漫能亲近她,其余人家的姑娘,他现在都没有记住几张脸的。
    “也不是不喜欢,母亲知道你很能忍漫漫,可你不是总觉得她碍手碍脚吗,别人做梦都娶不到的闺女,到你面前就成两个毛丫头。”
    罗漫漫在京城风声好的比当年的罗琪琅都高几分,特别是那张脸,谁看了不心动的,即便是底下两个弟弟都没法与她平分秋色,自个儿子倒是毫无波澜的,人姑娘打扮在漂亮,眸子也不见瞪大几分的。
    陆漪嘉不打扰儿子读书了,这马上就要会试了,她是贺家的嫡长孙,肩头责任极大。
    “母亲。”罗元文叫住要走的陆漪嘉,“及笄那日,顺道把婚期也定下吧。”
    陆漪嘉:“你又不喜欢人家。”
    “我喜欢。”
    “强扭的瓜不甜,这事儿你罗伯伯已经说过了,若是……你刚刚说什么?”陆漪嘉还以为自个耳聋了,走回去看儿子,“望哥儿,你刚刚说什么?”
    贺元文已不在说话,继续低头温书了。
    他若不喜欢罗漫漫,就不会拼命去考进士了,早就跟着弟弟和陆星出去玩了。
    “我可听到了啊,我听到了啊,不行,你晚上吃饭记得给你父亲再说一次!”陆漪嘉笑的灿烂。
    她喜的喃喃道:“漫漫怎么好,我就说你怎么会不喜欢呢!人家那模样,多少贵公子愿意做裙下臣的,就围着你一个人转了十年,你倒是好……”
    “母亲,我要温书了。”贺元文发话。
    陆漪嘉哎呀一句,“刚刚那句我喜欢,你若是说给芽姐儿听,她定然要开心的脑袋都发个小芽给你看!以后少气人家,当心你罗岳父提刀砍你!”
    ***
    勇毅侯府之中。
    慎敏看女儿伤心的坐着绣凳上哭唧唧,再看那头要提刀的罗琪琅,就道:“你们两父女都消停消停成不成?”
    罗琪琅次次遇到罗漫漫难过,都一副要尥蹶子踹人的臭脸。
    闻着妻子的话,罗琪琅怒火中烧,“消停,那贺家崽子都敢嫌弃我家芽姐儿,我非活劈碎了他不成!真是把他养好了!”
    他自认在贺元文身上下的功夫比自个两个儿子都足,现在还想把她闺女一脚踢了。
    “我今日非得让贺家小子知道什么叫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罗琪琅最是心疼罗漫漫的,他总觉得对闺女亏欠太多了,因此万事都骄纵顺着。
    罗漫漫摇摇头,叫住替他鸣不平的罗琪琅,“父亲,我没事的,反正我早就应该知道了,他本来就不喜欢我,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
    “是我不想要这门婚事了,他没有拒绝娶我,父亲不必为了我和贺伯父产生嫌隙,难道女儿除开他贺元文,就没人要了?”
    听着哭腔,罗琪琅忙去哄闺女,“芽姐儿,爹爹一定给你找个比他贺家小子好八条街的!”
    慎敏也过去抱着闺女轻声哄,“那以后咱们不理会罗家小子,来一次咱们哄走一次好不好?”谁敢让她闺女委屈,那不能够。
    “他也没来咱们家几次。”罗漫漫靠着慎敏怀里喃喃,每年都是父亲母亲寿辰才肯踏进侯府一步。
    慎敏和罗琪琅对视一眼,都是忧心忡忡的,夫妻二人虽然觉得罗漫漫和贺元文般配,到底是希望两个人是真心相爱,而不是因为婚约,日后再有小老婆在旁边膈应……
    慎敏犹豫了下,看闺女,“漫漫,你若下定决心了,你爹爹就去把婚事给你退了?你要明白覆水难收的。”
    马上罗漫漫就要及笄了,婚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正说着,一个哎哟就传了来。
    罗琪琅见摔到地上给他行大礼的老|二罗晚归,简直想踹他了,“吓着你姐姐我活刮了你。”
    “罗晚归爬起来嘟囔,“父亲成日就偏袒姐姐。”
    “你个爷们和你姐姐计较什么了,我是缺你银子还是缺你饭了?又闯什么祸了,找你祖父你,我没空搭理你。”
    罗琪琅重心都在闺女身上,给她抹泪珠儿,“芽姐儿,你放心,爹爹肯定要贺家小子仕|途——”
    “不得了了!”罗晚归急道,“出事了!”
    慎敏看老|二,“到底怎么了,好生说话,家里就这样教你规矩的?”
    “贺家那头,南直隶那头传信来,贺老太爷死了!”
    罗晚归走到姐姐跟前,满脸焦急,“姐姐,这若是贺大哥给他祖父守孝三年,这次会试要错过都不说了,岂不是还要连累姐姐你陪着守三年孝?”
    罗晚归是很喜欢姐姐的,拳头砸在掌心,来回在屋中徘徊,“三年后姐姐就二九的年岁了,京城你这年纪的姑娘许多都做娘了!这可怎么办啊?”
    慎敏怔住,“贺老太爷死了?你确定?”
    “母亲觉得我敢拿这种话来玩笑?”罗晚归蹙眉,“千真万确,适才我正和贺元文在外头吃酒呢,贺家小厮连滚带爬把人叫走的。”
    贺元文是贺慎轩的小儿子。
    罗琪琅和慎敏对视一眼,眸光都有点复杂。
    倒是罗漫漫自个抹干净脸,双手握紧膝头,“那就三年以后再说,不能让外头说咱们侯府背信弃义。”
    她笑着看最疼她的罗琪琅,“反正爹爹说过,即便我一辈子不嫁,也会养着我的!”
    罗琪琅深深的看了闺女一眼,示意慎敏好生陪着,就朝着外头走。
    他倒是要亲自去问问贺元文到底是几个意思。
    她家姑娘满京城公子哥都排着队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他亲自教导,还敢嫌弃上了。
    “父亲,父亲我有话给你说!”罗晚归追了上去。
    “有屁就放,小事找你娘去,大事找你祖父去,要钱找你祖母去,闲得慌带你三弟去,我现在没功夫打理你。”罗琪琅背着手朝外走。
    罗晚归跟着旁边欲言又止,倒是把罗琪琅压着的火气给蹭蹭蹭的引燃了,“优柔寡断的做什么?谁教的你这样?”
    罗晚归不像父亲也不随母亲,反倒是性子有点隔代遗传到了祖父罗杭,只要不惹急了他,总是温温和和的。
    “我想、父亲我想娶陆繁。”罗晚归小声说。
    罗琪琅看他,“你娶谁?”
    “陆繁……”罗晚归声音更小了,他都酝酿好几日了,结果今日听说陆家那头都开始选姑爷了,就有点坐不住了。
    他怕罗琪琅不答允,陆繁大她快三岁了。
    见父亲不吭声,罗晚归直直的说:“父亲,你说过的,我的婚事你不干预,只要姑娘好就行,陆繁很好的……”
    “你就不能大声点?搞得我以为你要把陆星娶回来。”
    罗琪琅看儿子,见他脑袋低着,不免笑了,“你母亲早就给你预备着的,等父亲去给你姐姐办事,繁姐儿是没话说,不过陆星这小舅子,你自个掂量清楚,日后你是要做世子爷的,不是去给陆星擦屁|股的。”
    “不会的,陆星喜欢钰表姐,谢姑父肯定要把他收拾好了,才会把钰表姐交给他的,日后定然不会给儿子惹祸的,儿子晓得轻重。”
    罗晚归跟着父亲走,才问他,“您去贺家奔丧吗?是要去南直隶吗?”
    “奔丧?”罗琪琅咬牙,他现在是有点想给贺元文奔丧的。
    **
    贺家回南直隶奔丧了,原本罗漫漫及笄之礼定下的主宾也变成了姑母罗淡烟,有人打趣罗漫漫的婚事,慎敏直言等贺元文出了孝期就大礼,阻了对闺女有不轨之心的官宦人家。
    在慎敏看来,女儿是很在乎这个小竹马的。
    罗漫漫丝毫没有及笄的雀跃,听丫鬟说贺家送来了贺礼,就吩咐好生放到库房,去找三弟玩去了。
    晚间慎敏送走了张老太太回皆宜居,就见罗琪琅正同罗晚归抱着盒糕点啃,她着实嫌弃。
    晴晴就说,“这是晚上贺大少爷身边的小厮亲送来的,说的给大姑娘,半路被侯爷给截了下来……”
    如今罗琪琅已经承袭了爵位,罗杭人称一声老侯爷,成日喝喝茶逗逗小孙子。
    “这糕点可仙鹤观的呢,千金难求,管的你那里的显赫都要提前一月去定,才会在下一个月做你要的口味,又初一和十五才贩卖,可是磨人,一次还只有八块呢。”
    罗晚归给母亲解释,又公道的补充一句,“估计是贺大哥给姐姐送的贺礼呢。”
    “一盒子糕点打发你姐姐,真当侯府是养不起个姑娘了?”罗琪琅喝了口茶。
    慎敏看罗晚归,叮嘱他,“明个儿你就要启程去南直隶,我听说贺家有意让贺元文留在南直隶的紫阳书院读三年书,你姐姐想退婚的事不许告诉贺家,省的弄巧成拙,明白吗?”
    罗晚归应诺的出去,慎敏走过去坐下,“成哥儿的世子位的折子,这几日|你也递上去,这样咱们去陆家下聘陆繁也有面子些。”
    她看着桌上的糕点盒子,又问,“你还没告诉我,那日|你去贺家,望哥儿怎么答复你的?”
    “他直说三年一过他高中了进士就来提亲,让我们好生照顾芽姐儿,别让他跑到南直隶去找他,他要处理书院的事,无暇陪她,还说若时间允许,他会悄悄回来看芽姐儿。”
    罗琪琅蹙眉,“你说,这望哥儿对我们芽姐儿到底是几个态度,我瞧着他是挺喜欢芽姐儿,可芽姐儿……”
    他说着烦躁的蹦了起来,“这真要在京城找个比望哥儿好些的姑爷出来,还有点考手艺的。”
    “不若就等三年。”慎敏撑着下巴,“我记得芽姐儿一直都想吃这处的糕点,成哥儿去给她排了两次,一次没抢到,一次刚好遇到陆繁了,只能都给了去,若望哥儿心里没有咱们闺女,必然不会这样费心费事的。”
    罗琪琅不可思议,“等三年?你到底谁的亲娘?”
    慎敏把罗琪琅拉倒跟前坐着,与他好好说,“漫漫愿意等,贺元文又没说不要,本就是两个孩子的事,我们不都说好了的,孩子们的婚事尽量不插手吗?”
    二人都不想子女走自个的老路。
    看罗琪琅又要急眼,慎敏啐她,“又不是你嫁你激动什么,你若找不到事儿做,就好好懆心懆心成哥儿的婚事。”
    “我懆心成哥儿做什么,陆繁还能不点头了?”罗琪琅还是觉得闺女重要些。
    慎敏冷笑,“陆繁可能只把你儿子当弟弟看呢,和旁的公子一言不合还丢个白眼,唯独对你儿子千依百顺的,你儿子现在看着她,叫的都是繁姐姐呢!”
    罗琪琅抱着手,“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能做的都做的,其他的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
    春柳垂堤,夏蝉鸣鸣,秋雨绵绵,冬日漫漫,一晃就是三年。
    在紫阳书院求学的贺元文三个月前回了京城,参了会试中了一甲榜眼。
    罗漫漫始终都没有去过一次,两月前是她十八的生辰,贺元文并没有来,罗漫漫心中最后一点期许都没有了。
    原来她不主动,贺元文是真的不会亲自来找她的,于是乎她主动去告诉爹娘,把这门婚事退了,另寻合适的婚盟。
    直到慎敏来给她商议婚事,看着眼前画满公子哥的画册一页页翻过,她压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都是浑浑噩噩的说谁都可以,只是要离着侯府近些,就把自个关在院子不出去了。
    反正不是嫁给喜欢的人,其余的人娶她就是因为侯府的权势了。
    罗漫漫彻底回神已经是在洞房之中了。
    追溯回忆耳边都是一声赛过一声的天作之合,早生贵子,也不知父亲给她选的是那家的公子哥,离侯府远不远,日后能不能常常回去小住。
    听着门嘎吱的响动,呆坐还在猜夫君的罗漫漫,只感觉盖头忽的被掀开,眼前烛火熠熠。
    见跟前站在的贺元文,正含笑的看她。
    罗漫漫懵了,“你掀我盖头做什么?”
    贺元文好笑,将盖头丢到旁边,“你莫要给我说,你到现在都不知你夫君是谁。”
    罗漫漫傻了下,立刻抬眸去看,才发现这屋子是贺元文的屋子,“你,你给我家提亲了?……”
    这婚事不都退了吗?
    “不然呢?我还能给谁家去提亲?”贺元文倒酒,给她递过去,难得笑的无奈,“你还想谁给你提亲。”
    见着被塞到手里的酒,罗漫漫懵懂极了,见着一只手穿过手肘,她立刻站了起来,急急说:“我、我要见爹爹。”
    贺元文好笑,“大婚之夜你要见岳父,我可还什么都没对你做……”
    罗漫漫已经不听他继续说了,朝着外面去。
    这个人不想娶她的,肯定是爹爹逼着他娶的。
    她才不要嫁给了不喜欢他的男人。
    “漫漫,不许乱跑。”贺元文叫住她,“给我回来!大婚之夜都没人教过你规矩吗?”
    “你怎么答应了?”罗漫漫走过去,焦急的不行,“走,咱们去找爹爹,我又不是没了你就嫁不出去了,爹爹怎么能逼着你娶我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我真的给爹爹说的很清楚了,我我……”
    “可我没了你就活不了。”
    罗漫漫只觉得这场婚事让她头皮发麻,抬手就要拆了头上的凤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别急,爹爹最是疼我的,即便不听我的,也要听我母亲的!”
    她两三下扯了笨重的冠子,拉住贺元文的手要朝外走,才后知后觉,“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真不知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贺元文把她拉到跟前,替她勾了勾发丝,“这三年给你写信也不回,送你东西也没见回礼。”
    他的嗓音低沉,有点难得的抱怨,“前年我悄悄回京,你又病着都难得睁眼看我,你生辰那日我约你出去,也不理会我。”
    贺元文审问自个的小青梅,“怎么,罗大姑娘还想一脚踹了我这个未婚夫了?”他被侯府丢了三年的冷脸都没火,这小青梅到闹腾了。
    三年前罗琪琅找上门,他就感觉这岳父大人是要来退婚的,不过因着遇到他祖父没了,才忍了下来。
    等着他回京城中了进士后,罗琪琅这岳父就上门了,将当初两家的信物落到他面前,直言要退亲,他也不好顶撞这位岳父,就让陆漪嘉上嘴了。
    罗漫漫下意思摇摇头,她解释,“没有。”她怎么会不喜欢贺元文呢,她顿了顿,才又说,“我只是觉得你从小到大都嫌弃我,对我爱答不理。”
    贺元文觉得自个冤得死,“你当我很闲,次次你来寻我都有空陪着你玩?这些年,除开你,我身边还有那个姑娘的?我真是好奇,你怎么就咬定我不喜欢你?”
    罗漫漫看他,“你都不来我家找我……”
    “你给我机会了?”贺元文戳他鼻尖,“哪怕年三十都要朝着我家跑,若非你我有亲京城皆知,我看你名声怎么办。”
    “可你都不喜欢我陪我出去玩。”罗漫漫说着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不陪你玩?那次出去不是一群公子哥追着你跑的?我看你应付他们都够呛。”贺元文给她擦眼泪,“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所以他不喜欢带着罗漫漫出去玩,若是人前几颗泪珠下来,那群男人眼神都直了,这张脸太扎眼了。
    他宁可在家里读书,这样这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给他倒茶做饭做糕点,在旁边给他做荷包衣裳,偶尔陪他吟诗作对,亦或者给她弹弹琴,一个屋檐就他们二人,谁都挤不进来。
    他家的小姑娘,凭什么要给外头的人看去。
    “可你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我。”罗慢慢哭唧唧不行,“贺元文,我都感觉不到你喜欢我。”
    “一会儿你就感觉到了。”贺元文拉着她进去,“先把合卺酒喝了。”
    罗漫漫来了脾气,别过头,“不喝。”
    “不喝也成,反正你也不会喝酒。”贺元文自个喝了两杯,抬手将人横抱了起来,罗慢慢下意思搂着他的脖颈,“贺元文,你,你做什么……”
    “做什么?想听你叫两声望哥哥了。”
    被放在大红的鸳鸯被上,罗漫漫惊艳的眉眼都能掐出水来。
    见着覆上的人,她莺啼婉转,一声声的望哥哥传出。
    贺元文见目光迷离得小青梅,目光柔和的不行。
    怎么会不喜欢这个人呢。
    这小姑娘可是他青梅竹马,两个人记忆最开始都是对方,在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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