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月牙古玉

眼瞳无限放大，没有黑眼珠，只有几丝透明血管游离在眼白中，牙齿尖尖的，像一把锋利的锯齿，嘴角挂着极其诡异的微笑。那些浮在水面上的脑袋向着我们迅速地靠拢，并且缓缓裂开了嘴巴。我们大声惊呼，那些人头的嘴巴竟然一直裂到了耳后，然后从他们的喉咙里弹出一个花蕾形状的吸盘，那吸盘如蛇信一般摆动起来，发出滋滋声响。
  红衫女子呜呜幽鸣着从水面上飘了过来，长长的头发如蛛丝般在水下飞快蔓延，瞬间就到了我的身后。然后，发丝以极快的速度“唰唰”地缠上我的腰际，我只觉呼吸一滞，想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恶心的头发游蛇般沿着我的身体一圈一圈往上蔓延，一直到了我的咽喉，慢慢地向我嘴巴、鼻子、耳朵里爬去。我惊恐地看着那些头发，四肢像是被枷锁牢牢地锁住了，使不出半点力量。大群的水鬼游过来，聚集在我的周围，我想我是快死了。
  我看见自己的灵魂正在飘离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飘离。
  这时候就听见师父大声对我们吼道：“闭上眼睛！这些都是幻象！不是真的！大家快闭上眼睛！”
  我赶紧死死地闭上眼睛，方才的所有痛楚都好像消失不见了，此时的感觉像是漂浮在宁静的水面上，时沉时浮。
  半晌，就听师父一声暴喝：“破！”
  精光闪烁中，我们睁开了眼睛，只见那红衣服的女人和无数的人头都不见了，眼前的所有异象全部都消失了。祭坛还是祭坛，哪里来得红衣女人？哪里来得恐怖的人头？
  我们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难道真的都是幻觉？但，我为什么却真的感受到了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师父道：“这祭坛颇为古怪，可能被下了某种诅咒，我眼睛盲了，看不见那些异象，所以才没有被迷惑，你们没事吧？”
  我们正想说没事，却见黑瘦子眼睛突兀，嘴角流着哈喇子，一动不动地瘫倒在地上。
  我们心下一紧，黑瘦子怎么了？
  神婆伸手探了探黑瘦子的鼻息，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他死了！”
  黑瘦子死了？！我们都好好的，为什么黑瘦子就死了呢？
  神婆站起身，叹息道：“他是被活活吓死的！”
第十三章扶桑神树(7)
  黑瘦子是被刚才的异象给吓死的，看来师父叫我们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却没有闭上。我们有些惋惜地看了看黑瘦子，心里都有些难过，黑瘦子说得没错，要不是我们央求他和白胖子带我们来鬼洞，他们也不会死。
  我们一行七人现在只剩下五人了，白胖子和黑瘦子的死让青狗子愈发害怕，看来他真是后悔死跟我们来这一趟了。
  黑瘦子的尸体我们无法带走，看来他只有长眠在这里了。我们心情沉重地沿着祭坛地阶梯慢慢向下走去，身后的青铜鼎渐渐被黑暗给吞噬。
  又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我们来到了甭道的尽头，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我眼前看到的地方。我们五个人站在一个不算宽敞的平台上，而在平台的外面，则是一处陡峭的断崖，凛冽地风呼啸着吹过。我们站在平台的边缘往下眺望，下面深不见底，漆黑一片，就像是无底的沟壑。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空旷的巨大洞穴，比整个足球场还要大，深邃的空旷包裹着我们，我们就像是来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洞穴里安静异常，隐隐透着些朦胧的光亮，仿佛亘古以来这里就是这样。我们的对面也是一处断崖，距离我们这个平台差不多有20米。
  强子问神婆道：“师叔，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神婆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这里应该是有出路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没路了。”
  我也同意神婆说的话，于是我们静下心来仔细寻找出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急得满头大汗，却一无所获。
  青狗子忽然说道：“你们看那些石头怎么都是亮晶晶的？”
  亮晶晶的石头？我们扭头向对面断崖看去，只见陡崖上的石头果真是亮晶晶的，泛着幽蓝色的光芒。不仅是对面断崖，这里的所有石头好像都是亮晶晶的。
  强子纳闷道：“那些石头好生奇怪，该不会是什么宝石吧？”
  神婆道：“那不是什么宝石，这些应该就是磁石了。”
磁石是一种带有强烈磁性的天然矿石，我的脑海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从这边断崖直接飞到对面断崖去。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给其他人的时候，他们都认为我疯了。尤其是强子，他抱着我的胳膊使命摇晃，说：“发仔呀！你就是想死也不用选在这里自杀吧？你看这里环境又不好，还是选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再自杀吧！”
  我向他们解释道：“人体本身其实就是一个磁场，而我们的脚下又全是磁石，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从这边凌空飞到对面。”
  强子摸了摸我的额头道：“发仔，你没发烧吧，你以为自己是鸟呢，能从这边飞到那边，除非你是超人！”
  我冲强子微微一笑，说：“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超人！”他们来不及阻拦我，我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我的物理学得不错，我充分相信自己不会掉下断崖。果然，事实与我的大胆想像一样，我在冲出断崖之后，整个人漂浮在了空中，就跟宇航员一样，可以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姿势。
  “哇！神仙呀！”青狗子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我在空中向他们兴奋地挥手道：“大家快来呀！”
  强子见我漂浮在空中的惬意模样，咬咬牙道：“我来也！”说着，一个纵身跃出断崖，然后他兴奋地在空中手舞足蹈，“哈哈！我能飞啦！我能飞啦！”
  青狗子小心翼翼地踏出一只脚，发现果然能够飘浮。于是，他也高兴地撒开脚丫子向我们跑了过来。
  神婆和师父也飞了起来，他们本就会轻功，这一飞，姿势更是优美。
  此时的感觉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一样，整个身子轻飘飘的，想翻跟斗就翻跟斗，想倒立就倒立，还能做出比世界跳水冠军更为繁杂精彩的跳水动作。正在我们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听半空中传来一声奇特地鸟叫，我们蓦地一惊，莫非太阳乌追上来了？
  只见灰暗的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只怪鸟，怪鸟的叫声就像是沉闷的哨音。那只怪鸟差不多有两米长，羽毛呈黑灰色，嘴巴是红色，尾巴呈圆扇形，像是孔雀开屏。旋转而飞。最使我们惊骇的是，这只怪鸟竟然长着九个脑袋。一个大脑袋，额头上还长着连成一串的八个小脑袋，呈半月形分布，每个小脑袋嘴鼻眼俱全，并覆盖着一圈凤毛，就像是女人的刘海。这怪鸟除了两翼奋飞外，八个小头亦有小翅分开腾飞。尖尖的鸟嘴上，红灿灿的一片，像是猩红的鲜血。
第十三章扶桑神树(8)
  我的乖乖，这九个脑袋的鸟比之那太阳乌看上去还要恐怖百倍。
  强子啐道：“这是什么鸟东西？”
  神婆惊呼：“这是九头鸟，大家快走！”
  （注释：九头鸟，唐代刘恂《岭表录异》卷中云：“鬼车，春夏之间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岭外尤多。爱人人家烁人魂气。或云九头，曾为犬齿其一，常滴血。”）
  其实，不等神婆说走，我们已经开始拼命向对面断崖飞过去，但那九头鸟的飞行速度肯定比我们快了许多。只一眨眼，它就已经飞到了我们身后。
  青狗子飞在最后，被九头鸟猛地抓住了脊背，吓得哇哇怪叫。只这一耽搁，我和强子已经飞到了对面的断崖壁上，像壁虎一样紧贴着石壁。
  神婆道：“你们先上去！”说着，足尖在石壁上一点，桃木剑出手，向着九头鸟倒飞回去。
  九头鸟丢下青狗子，张开爪子向神婆扑了过去。青狗子连滚带爬地飞了过来，吓得小便都流了出来。再看半空中，神婆挥舞着桃木剑，正和那九头鸟激烈地战斗着。
  但见神婆身形飘忽，就跟飞舞的蝴蝶一样，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鸟爪下躲了开去。神婆先前和太阳乌战斗受了内伤，此时又和九头鸟展开了缠斗，时间一长，忍不住气息翻涌，身法也迟缓了不少。
  九头鸟瞅准机会，变爪成钩，向着神婆当头罩下。爪风激荡，神婆被那爪风生生扫了开去，在空中翻腾了三四圈方才站稳脚跟。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九头鸟一声沉闷的鸣叫，“唰”地一下从神婆旁边跃了过去，尖利的鸟爪在神婆胸口抓出了一道深深地血痕。神婆被九头鸟这一击震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嘴角溢出缕缕血丝。
  师父让我和强子将神婆拉上断崖，然后一声厉喝，整个人腾空飞起，以一个美妙的姿势手持桃木剑向着九头鸟当胸刺去。
  没想到那九头鸟的皮毛竟然硬如生铁，师父这一剑刺下去，剑身弯曲，然后蓦地反弹而起，桃木剑脱手，师父被弹回半空翻了好几个跟斗。
  九头鸟的九个脑袋同时咧开嘴巴笑了起来，发出极其难听的声音，然后双翅一振，两股凛冽地黑色旋风凭空而起，将师父笼罩在中间。但见师父被那旋风包裹着，就像狂风中飘摇的落叶。待那旋风消退，师父浑身上下尽是血口。
  师父勉力站起身来，手中忽然多出了一叠黄符。他默念了几句法诀，扬手将那叠黄符激射出去，只听砰砰砰数声响，精光迸射，烟雾缭绕，十数根木头桩子凭空冒了出来，如同一个大型鸟笼将那九头鸟困在了中间，九头鸟嘶吼连连，一时间竟脱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