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牙

  哪知最后她却为陶七白挡了一刀，她誓死要保这人，他不敢杀。更何况她已从古成风那儿知晓一切，他所作所为都变了味道，他知道完了。可是对于古成风，他无法责怪，要怪只怪自己，硬是要隐天瞒地的骗每一个人。原本希冀的王位，最后是想逃也逃不开，他知自己一旦走上去，离沈玉就愈来愈远。可这是他弟弟，一心托付与他的山河，他无从拒绝，只能辜负她。
  那日他向她示好，愿意坦诚相待，只要她问的，必定照实回答。好些问题，他都能做出甜蜜的解答。她偏要问陈雪，问题一出，他便知道事情不可能好转，只能硬着头皮答了。可而后，她又说要与陶家寄书信，若不是侍卫进来的及时，他真怕自己要勃然大怒。
  好，她还有话要对陶家公子说。他心想。那他就让他们当面说个清楚吧。
  找陶七白来为她调理，其实并不是古月息的点子，而是他的。他们在厨房内的争吵，他躲在暗处听得分明，最后她是拂袖而去，让他心情好了几天。他心情一好，便想为她做点什么。本来青竹坊他想留着，收作朝廷的暗杀机构。可是沈玉与青竹坊的恩怨太深，他想了想，决定为她除去。
  可是她却不领情，她对他的好总是不领情，还要逼他抉择——皇位，亦或是她。他却还是辜负她，他总是辜负她。可是就算不能在一起，她若能留在宫中，他心情也是好的，于是又收了她做侍卫。期间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对她太好，可又忍不住想和她有点交集，只能每日找她茬。可是狩猎那日，他没能忍住，下意识的护住了她。此行或许他人看来甜蜜万分，在这宫里却是毒一般可憎，总会有人留心她的，他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再次杀人，雷雨之夜，背影竟看起来有几分可怜，他很想说几句好听的，到了嘴边却变成那句“干得不错”。她突然举刀对准自己，若不是他站得极近，真救不下她来。
  第二次了，她险些丧命。每一次，都是因了他。
  她自杀后，他很快查清了来龙去脉，是二王爷的余党不死心的报复。有侍卫问他，那行刺侍女的家人该如何？他翻了翻递上来的资料，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才十四岁的姑娘，能有什么坏心眼。他放了她家人一马，因为他忽然记起，他第一次见沈玉，她也才十四。
  沈玉半梦半醒那几天，常说梦话，大多是源自过去痛苦的回忆。他只能揽了她，一遍一遍的安抚。她睁眼看他，或许以为是在梦中，居然撕心裂肺的问他为何要骗她。他很想告诉她事情本不会到如此地步，他本想带着她脱离青竹坊，双宿双飞，看尽世间繁华。可是最后他没有做到，既然没有做到，又如何提起。
  他偷偷亲吻她，却在她唇间尝到药的苦味。那是他迫不得已，请来的人身上的香气。他笑，笑到无声。
  出了这事，古月息也来见他。他说，你这对沈玉来说，不过是比青竹坊要大一些的牢笼，真不是她所想要的。她想要的，你给不起。
  他是给不起，可是他愿意把最好的给她，他愿意立她为后，尽管她无法生育。
  更重要的是，他愿意，给她一次亲自选择的机会。她这一生，总是被人推着走，从未能自己选择过什么，现在……他给她这个机会。
  花曼之带她逃离，是他一手策划。一次没有负罪，没有追究的逃亡，是他给她的选择。留下，亦或是离去。全看她自己心意。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那之前，倾尽所能对她好。那夜他很想说“宫中森寒，你愿不愿意与我依偎取暖？”可是话到嘴边，他转了方式，因为他很害怕她会拒绝。大婚那日他也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因为心底大概已猜到答案，才会如此惶恐不安。
  她果然——走了。花曼之回来对他禀报，他心下一沉。他赌了一把，还是输了。
  只是沈玉不知道，在她身后，跟着二十位暗卫。全是他钦点，只为护她周全。
  皇宫内一切如常，她待过的每一处，都细心保存了下来，维持着本来的模样。他不求她回心转意，只希望有朝一日，她遇到挫折，尚能把此处当成自己的家，回来疗伤。
  玉牙，若你有幸见到她，传我一句话。就说，随时可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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