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逢龙说道:“是,小公子二十四岁时候的死劫,便是要靠这两星护卫才能解。”
轿身微微倾斜,站在左边那男子掀开轿帘,一名华服妇人,自轿中出来,对着杨忠微微一福,说道:“妾身韩长鸾,给隋国公请安。”
杨忠笑着回礼道:“不敢,赛阳夫人星夜约见本王,不知是有什么要事?”
韩长鸾笑道:“妾身的来意,王爷应当十分清楚才对的。”
杨忠笑道:“请夫人明示。”
韩长鸾微笑,沉吟了阵,笑着说道:“王爷执意要妾身说明也无妨,妾身今次前来,是想请王爷交出得自司马消难处那小婴儿,只要王爷将那小婴儿交给妾身,妾身即刻令斛律将军放行,让王爷平安离开豫州。”
杨忠露出笑容,说道:“赛阳夫人千里迢迢,不辞辛劳随军出征,就是为着要得司马消难的这小婴儿?”
韩长鸾笑道:“是。”
杨忠笑道:“赛阳夫人要这小婴儿来做什么?”
韩长鸾淡然笑道:“王爷何必明知故问,你我都知道,这小婴儿是太微垣西的上将星转世,人得其辅佐可得天下。”
杨忠笑道:“神武皇不已经是万乘之君了么?”
韩长鸾淡淡说道:“天下何其大,北方这半片江山远远不够。”
杨忠笑了出来,说道:“这倒也是。”
韩长鸾眼波流转,笑着说:“难得王爷赞同妾身这主张,便是这样,就请王爷即刻交出那小婴儿来可好?”
杨忠却笑道:“这个怕是有些难办,恕本王不能从命。”
韩长鸾秀眉微蹙,说道:“妾身敬重王爷是周室贵胄,是以先礼后兵,王爷若是辜负妾身一番心意,一意孤行,挑起兵戈,对王爷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杨忠露出笑容,说道:“本王多承赛阳夫人关照,心下甚是感激,只是这小婴儿,现时已经不在本王手上,只得辜负赛阳夫人一番美意了。”
韩长鸾脸上微微变色,沉吟了阵,笑着说道:“王爷若是想告诉妾身,已经将那小婴儿,连同司马消难家眷亲小,由你座下先锋护送西归,就请免开尊口,妾身一早已经打探清楚,司马消难一行人中,没有甫自出生的小婴儿。”
杨忠露出笑容,说道:“赛阳夫人果然心细如发,难怪达将军一行人不曾遭遇劫杀,原来是赛阳夫人有意放纵的缘故,只是不知道赛阳夫人如何会获悉达将军西归路线的?难道我军中有奸细?”
韩长鸾笑道:“那倒不是,妾身自有其他途径得知。”
杨忠笑道:“愿闻其详。”
韩长鸾看着杨忠,淡淡笑道:“其实也简单,王爷在三个月前,命你府上死士将东陴江陵线上我北齐各守城将官悉数杀死,改用容貌相似的人替代,这件事行的不甚利落,给妾身知道了。”
杨忠有些惊讶,笑着说,本王以为这件事进行的甚是机密,没想到还是没能瞒过赛阳夫人耳目。
”
韩长鸾淡淡笑道:“妾身虽然位居深宫,消息还是灵通的。
”
杨忠笑道:“赛阳夫人既然知道是本王行事,彼时为什么不加以阻止?
”
韩长鸾笑道:“妾身若是加以阻止,王爷也是会想其他办法拓展路线的吧。
”
杨忠笑了出来,说道:“这倒也是,于是夫人索性佯做不知,暗地里却派人密切监视,只等本王稍后带着那小婴儿取道江陵线西归时候,即以重兵来袭,将那小婴儿夺过来。
”
韩长鸾笑道:“不错,妾身确实是这打算。
”
杨忠悠然笑道:“后来夫人埋伏的伏兵发现,本王先锋护送的司马消难一行人中,并无小婴儿,夫人由此断定,那小婴儿当是还在豫州城内本王手中,是以也不狙击达将军一行人,反而豫州城包围,急急攻城。
”
韩长鸾悠然笑道:“确实如此。
”
杨忠却笑,悠然说道:“但是城池久攻不下,夫人心中焦躁,索性修书将本王约来,晓以利害,冀望本王权衡利弊,交出那小婴儿,对么?
”
韩长鸾笑道:“王爷果然睿智,完全看懂妾身心下的诸多想法。
”
杨忠悠然微笑,说道:“夫人这一步步计算的甚是精确,本王十分钦佩。
”
韩长鸾笑道:“王爷既是明白,妾身就不多说了,请即刻将那小婴儿交给妾身,以平兵戎。
”
杨忠懒洋洋的笑,说道:“夫人想要那小婴儿不难,只需跟本王走一趟即可。
”
韩长鸾沉吟了阵,问道:“去哪里?
”
杨忠笑着说:“太原。
”
韩长鸾眉峰微蹙,说道:“王爷的意思,妾身不明白。
”
杨忠眯眯的笑,解释道:“之前已经同夫人说过,那小婴儿现时已不在本王手上,若是本王料的不错,此时它当是在太原本王府上的了,夫人想要那小婴儿,除了跟本王回府,别无他法。
”
韩长鸾抿嘴笑道:“妾身不是不相信王爷,只是心中疑惑,这豫州城早已给妾身人马围的水泄不通,各道出路的关口也已经悉数堵截,不知王爷是如何将那小婴儿送至太原府的?
”
杨忠笑道:“这个么,其实说来也简单,夫人堵截的是豫州陆路关口,本王行的却是水路。
”
韩长鸾眼波流转,笑着说道:“豫州地面,好似不通水路的吧?
”
杨忠眯眯的笑,说:“是不通,不过三个月前,本王差人在洛水附近凿河引水,打通了洛水与泾水路线,又将泾水与豫州城外的这条护城河,连成一片,如此水路就畅通了。
”
韩长鸾有些惊讶,沉吟了阵,勉强笑道:“王爷好生了得,在我北齐境内开河引水,竟然没有惊动妾身,看来妾身需得稍稍整顿地方吏政了。
”
杨忠悠然一笑,说道:“那倒不是,若是本王记得不错,泾水运河事宜,河运官是有上呈神武皇并获准开工的,至于夫人彼时因何没留意到,想来是因忙于处理东陴江陵线事务吧。
”
韩长鸾顿悟,苦笑道:“妾身明白了,原来王爷用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王爷在东陴江陵线上诛杀各路守城官,目的不是为清理路线,而是转移妾身注意,令妾身无暇顾及泾水运河开凿事务。
”
杨忠悠然一笑,说道:“夫人说的不错,确实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彼时为了不至延误时间,本王还曾派出五千兵勇,充做民工,协同河运官开河。
”
韩长鸾沉吟了阵,抿嘴笑道:“妾身今次虽然棋差一着,错失那上将星转世的小婴儿,但只要俘了王爷做人质,那小婴儿也是不愁不到手吧。
”
杨忠笑出来,挑眉说道:“话是不错,但夫人想俘本王做人质,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是了。
”
韩长鸾笑道:“试试看。
”
韩长鸾退后一步,两手一拍,只见四方突然涌出数百北齐兵士,顷刻之间,即将杨忠与关逢龙围在中间,韩长鸾看着杨忠,悠然笑道:“妾身爱惜王爷体肤,还请王爷识度大局,束手就擒为善。
”
杨忠却笑,说道:“夫人不要高兴的太早,胜负还未可定论。
”
韩长鸾悠然笑道:“妾身劝王爷一句,切莫逞血气之勇,那是毫无益处的,妾身这对人马,共计有百二十名之众,乃是斛律将军麾下最得力的亲随,个个可以一敌十,王爷还是不要轻拭其锋为善。
”
杨忠笑容不变,看着韩长鸾,反问道:“夫人可有想过,本王明知斛律将军今次有八万之众,在送走那上将星转世的小婴儿后,因何竟还留守在豫州城?
又因何来赴夫人的一言之约?
”
韩长鸾微微一怔,默不作声,沉吟了阵,笑道:“难道王爷是特意留在此间等候妾身?
”
杨忠微笑,看了关逢龙一眼,笑着说:“不错,本王之所以甘冒奇险,就是为了要一会赛阳夫人。
”
韩长鸾眼中波光微动,笑着说,王爷如何知道:“妾身会随斛律明月将军出征?
”
杨忠笑道:“本王自有管道,获悉夫人动静就是了。
”
韩长鸾心下一沉,杨忠这意思,分明是在暗示,自己跟前有他安插的内人。
韩长鸾默不作声,眼中波光闪动,见着杨忠虽身处在百名兵士包围之中,却谈笑自如,他身后那名长身玉立的青衣男子,更是气闲神定,波澜不惊。
韩长鸾有些惊疑,沉吟了阵,笑着说道:“王爷处心要见妾身,不知是有何贵事?
”
杨忠悠然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本王看中夫人两名随侍,想请夫人割爱,若是夫人肯成全,本王感激不尽。
”
韩长鸾脸上变色,扫了两名侍从一眼,沉吟了阵,说道:“若是妾身不肯呢?
”
杨忠眨眼微笑,说道:“夫人若是不肯,只怕后果堪忧。
”
韩长鸾不怒反笑,说道:“妾身倒要看看,到底是妾身后果堪忧呢,还是王爷后果堪忧。
”
杨忠只是笑,看着关逢龙,说道:“关先生,将坚儿引来吧。
”
关逢龙笑道:“在下遵命。
”
跟着长声吟道:“听止于耳,心止于符,道集于虚,入止于名,诚以天行道,引四方诸神,入此神邑位!
”
韩长鸾面色大惊,失声说道:“驱神咒!
”
韩长鸾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隆隆雷声,百米之外的半空中突然裂开一道缺口,一骑黑盔黑甲的骑士,手持利斧从缺口处跃出,一路狂奔过来,铁蹄声起,气势十分惊人。
关逢龙微笑,眨眼之间,这突厥铁甲骑士已冲入韩长鸾的百名兵士阵中厮杀,其人勇武非凡,利斧锋刃扫过,立即尸横无数,如此一刻钟不到,北齐兵士已经死伤泰半。
韩长鸾惊的面无人色,杨忠却面露微笑,问旁边的关逢龙道:“关先生,他就是坚儿?
”
关逢龙笑着说:“是。
”
杨忠不说话,看得目不转睛,眼中却泪光闪闪。
转眼之间,百二十名北齐精兵被戮杀殆尽,韩长鸾退至两名青衣侍从身后,看着关逢龙,神情惊恐又困惑,杨忠笑着说道:“赛阳夫人,如今你可还想俘拿本王?
”
韩长鸾恍若无闻,喃喃自语道:“能以驱神咒役使神行者打开乾坤界的,普天之下,只有天行神者关逢龙一人,难道他没有死?
”
杨忠听得有趣,望着关逢龙无声微笑,关逢龙也笑,神情之间,却甚是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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