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藤杀人游戏

第18章


  这二位绝不是普通人,单看他们如电芒般的目光便能确定。
  这是一种非常强有力的挑战。我挺起胸膛,打起十二分精神,气定神闲地示意他们带路。
  不要忘了,我的职业是记者!
  虽然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大牌记者,至少也是见过一点江湖场面的。
  
  电梯间拐个弯就是1408号房。
  我习惯性地看了一下手表。分针指向12点整,减去调快的15分钟,正好是约定的9点45分,误差不会超过30秒。这令我颇有几分得意。
  1408号房的门怦地一声开了,一个年轻女人猛地倒退出来。我用倒退这个词,因为她是面朝房门退出来的,头发散乱,脚步踉跄,显得很是狼狈。
  顾大头随后出现在门口,把一个女式坤包扔到她怀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我的目光在那个帆布面料的包上停留了半分钟,禁不住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因为我一眼就看见了GUCCI那独特的G字扣环。
  这个包曾经摆在东莞最高雅的GUCCI专卖店的展示橱窗里,我和女友逛马路的那段快乐日子,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经过那,然后陪着她痴痴地看上半个小时。
  已经过去两年了。回忆最甜蜜的时光,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这个包。
  非常奇特的织法。开口部分的皮都是用手工编制而成,外面的花纹是用铜钉按压出来的。标价是人民币14800元。
  我那时一个月的工资不过850大元。
  
  年轻女人垂着头静静靠在墙上,顾大头默默地看着不知何处,两名大汉象处乖孩子一样闭着嘴一声不吭,我在神游物外。
  小小的场景中,时间仿佛凝固。
  直到她扬起头,精致的面容上似乎还有泪痕,却微笑着在男人脸上轻轻一吻,旁若无人地穿过我们这边三人。两名大汉服服帖帖地让开,年轻女人拍拍其中一人的肩头:“石头,木头,好好照顾你们的大哥,有空一起到家喝汤。我给你们介绍几个好女孩,你们也该成家了。”
  石头象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喏喏地应声:“知道了,大嫂。”简单的几个字,足以让我听出蕴含其中的几分同情,几分感激。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我禁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尘世间的情爱往往就是如此。你爱的人不爱你,爱你的人却又不是你所爱的。顾大头深爱花子,为她不惜生死,花子却偏偏爱的是谭晖。这个年轻女人出身富贵,对顾大头显是情深一往,连我这个外人都感觉得到,当事者却冷漠地好象一无所知。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瘦高的当事者目光转到我身上:“汪记者?请进来说话。石头,木头,你们回去休息,这里不需要你们。我要和汪先生好好聊聊,明早叫达叔开车来接我就可以了。”
  他显是平时指挥惯了,一口气下了几条指令,用的都是居高临下的口气,丝毫没给说话的对象选择的余地。这令我多少有些不舒服,石头和木头却毫不犹疑地脚一并,应声是便转身离去。
  这让我突然联想到阿芳跟我提到过的顾大头的背景——南海舰队海军陆战人特战大队出身。如果我没有猜错,石头木头这两名干将应该就是他在役时的部下,以杀人为职业的特种兵。
  这个判断令我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满是肥油的心脏不甘寂寞地剧烈跳动起来。
  
  1408号房是间普通标间,酒店里最常见的那种,十平米不到,并排摆着两张床。房间中亮着桔黄色的灯光——据说这种颜色的灯光最能令人放松,写字台上一台IBM笔记本电脑闪着萤光,旁边是一叠A4打印纸。
  由于职业习惯,我远远朝笔记本的液晶屏上扫了一眼——上面开着十几个网页,我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
  那些网页上显示的,正是我以“aflyingfly”和“乱飞因”两个笔名在网上的所有专栏和文章,就连在台湾香港的几个小专栏都没有漏过!
  这让我一下子想明白了进入金源后听到的三个不同称呼“汪哥”“汪记者”“汪先生”的来由。笔记本旁的那叠打印纸估计把我在海峡人才市场的最后一点底细都呈露出来了。
  仿佛一下子被人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让我又是羞怒,又是惴惴不安。
  顾大头若无其事地打开小酒柜,倒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淡淡地道:“我很抱歉这样做。不过若是你要把藏在心里两年多的极大秘密告诉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每个人都会先想了解对方的底细,你说对不对?”
  
  
  第二十六节
  一朵茉莉花,一滴雨水,一道闪电,一只偶然落在窗台上的鸽子,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那个晚上,我和顾大头彻夜长谈。从他的童年,到军中的兄弟,从幽远的闽南山区,到荒无人烟的南海孤岛。他象是把我当作阔别以久的老友,娓娓而言,无话不说。
  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有原因。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只是希望在某一天突然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会有个人知道发生在他,还有花子身上的故事。也许那时候,我可以把它写成小说,甚至拍成电视,供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
  
  顾大头的18岁以前的故事,和一个贫穷山村里的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勉强念完高中,参军入伍,在部队中表现优秀而最终成为南海舰队海军陆战队的一名特种兵。退伍后到省城打工谋生,与花子偶然相逢。
  与阿芳一样,那段清贫的快乐时光在顾大头的记忆中是如此难以忘怀,以至于他不自不知地沉缅到了回忆中,絮絮叨叨地描述着那些简单而又甜美的琐碎小事,几乎讲了大半个小时。
  只可惜快乐总是被苦痛所终结。
  那一天他如常到天上人间集团所在的环球广场大厦当值。和往日一样,他把花子送到电梯口,花子俏皮地学电视上的城市女人,向他飞了个媚眼,让他之后好一阵都有些失魂落魄,还被领队训了几句。
  对讲机响起的时候,他和另外几名同僚正在大厦前布下警戒线。因为当时有位省厅级的“大人物”到集团作客,他们受命防止可疑人物进入大厦。
  对话机嘟嘟响了两下,他立刻拿起来听。对讲机里传来撕打和喘息的声音,有几个男人在喝骂些什么,隐约听见“贱人”“不识抬举”几个词。他呆了一下,因为他听出有两个声音很熟悉,一个象是他的顶头上司,保安部经理,另一个则象是集团老总刘华天!
  军人的神经马上紧张起来,招呼一下同僚,他们从备用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所在的22楼。谁知道一出电梯就看到保安部经理带着两名平时就认识的同僚守在那里,劈头就责问他擅守职位,跑到22楼来干什么!
  他分辩几句,经理反而更加高声厉骂起来,如果不是那两名同僚向他暗打眼色,习惯了奉从命令的他可能早就乖乖地下楼去了。他带着满腹疑惑,不愿意就此离去,又犹豫是否该冒犯上司,冒着可能丢掉饭碗的风险查个究竟。
  但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件令他终生悔恨的事情发生了。
  花子满含悲愤和痛楚的尖叫声传进他耳中,如五雷轰顶一样把他从迟疑中震醒。一脚把色大厉内荏的经理喘翻在地,再复几脚踹开总裁室厚厚的橡木门。眼前的一切如同无数把小刀一下子捅进心窝,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花子被两个男人反剪双手,摁在总裁办公室那张偌大的写字台上,头发凌乱,昨晚才买的廉价牛仔短裤被卷到腰上,那个“大人物”站在她两腿间,西裤半褪,那根罪恶阳具一半已经插进了花子体内!
  听到门被踹开的巨大声响,室中的人一齐回过头来。花子右边那个男人身材干瘦,满脸焦黄,一头红毛根根竖起,顾大头认得他是温泉公园这一块的地头蛇丧标。左边那个男人穿着件花衬衫,相貌颇为英俊,带着几分邪气,是集团的高级公关经理阿健。老总刘华天跌坐在写字台对面的沙发里,双手掩面,听到声响方才抬起头来,神情又是苍凉又是无奈。
  他听见自已象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声尖叫,旋风般卷进去,凌空踢出两脚,把丧标和阿健踢成滚地葫芦,再复一把将呆住了的“大人物”抓住,往上抛起,只需双手再往下一压,右膝全力朝上一击,便可让这个污辱自已心中最爱的男人万劫不复!
  “住手!”一直呆坐在沙发上的刘华天不知何时拔出一支手枪,顶在木然的花子头上,厉声喝道。
  如果这支枪是对着自已,顾大头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先杀了手中仇人再说。哪怕自已马上就死,也要报这奇耻大辱。然而刘华天这人精,却明明白白地把枪对准了花子。
  黑洞洞的枪口让沸腾的热血一下子冷却下来。他慢慢把“大人物”放下,伸手去扶花子。手甫一触到花子的肩头,她象只被惊吓的小老鼠,猛然一下跳下写字台,缩到房间的一个暗黑角落,双手紧紧地抱着头,一声不吭。
  他挺直了腰,直视刘华天双眼,在心中发誓要把这群肮脏的人绳子以法,让他们身败名裂!
  刘华天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但是相比惊慌失措的其它人,这个圆脸的中年生意人显得镇静无比。他静静地把手枪塞进写字台的抽屉里,摸出厚厚一捆钱,扔到顾大头面前。
  “你是公司的保安?做得好,你制止了一件对公司形象极为不利的恶劣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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