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不是也会写出原濑京子忽然死亡的母亲,或是失踪的摄影师渡边和录音师相马的事吗……
正当圭介如此思考着,一边战战,兢兢地想翻开手记后面时,圭介背后的影印机忽然自动开始运作了起来。
……啾呜思……瞅呜嗯……啾呜嗯……啾呜嗯……
影印机中持续吐出全黑的影印纸。
……啾呜嗯……啾呜嗯……啾呜思……啾呜嗯……
不,并非全黑的。随着影印机每吐出一张纸,其上开始浮现出依稀可辨的影像――简直像是灵异相片似的。
……啾呜嗯……啾呜嗯……啾呜嗯……啾鸣嗯……
人脸?是的,影印机吐出的纸张上所浮现出的正是人脸。
“……这……到底是”
圭介倒抽了一口气。
依稀浮现出的朦胧人脸越来越鲜明,最后纸上终于印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脸庞。伽椰子――
当圭介这么想的那一刹那,影印机的声音开始有所变化。
……啾呜嗯……啾鸣嗯……啾呜嗯……嘎嘎嘎……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圭介对持续运作的影印机伸出手去,拼了命地将开关关掉。
当电源被切断的同时,影印机也随之停了下来。然而,接下来换荧幕监控室的某处开始微微响起和影印机相同的低沉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那个就在这里。
圭介全身僵直地想,那个就在我的背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许回头。”
圭介如此告诫自己。”如果,一回头的话……那一切就都完了。”
因恐惧而全身僵硬的圭介,抓起桌上女人的手记及影印本。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荧幕监控室。
:2004-12-30 2:23:00
13、亚纪
在供香缓缓升起的细长香烟另一边,女儿京子正趴在暖被桌上睡觉,她的右手往前直直地伸出。由于女儿靠在暖被桌上的脸面向神龛,所以原濑亚纪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女儿的脸庞,辞掉女演员的工作后,京子就变得不太化妆了。不过,即便如此京子还是这么的美丽。
……这孩子,果然是长得像我吧?
亚纪这么想着,一边于心底窃笑。
京子的长睫毛一掀一掀的,彷佛痉挛般地掀动着。她嘴边湿濡的液体,是口水吗?她在暖被桌上伸出的右手,有时会像是想抓住什么似地抓握起来。“京子,在这种地方打盹会感冒的喔。”
她想如此出声道。然而,如今的亚纪却无法这么做。即使女儿就在伸手可及之处,不过亚纪已经无法在女儿瘦弱的肩膀上披件毯子,也无法把女儿抱到二楼的床铺去了。
是的,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自己已经不叫做原濑亚纪,而是被赋予了另一个名字一愁华清纪信女,变成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亚纪看得见女儿。然而,女儿却看不见亚纪。换言之――死亡就是这么一回事。
供香细长的香烟持续缓缓升起。香烟垂直上升了一会儿,倏地拖长后便逐渐融入了寂静房里的空气之中。从她身上单薄的对襟毛衣,可以清楚看出京子突出的肩胛骨形状。当亚纪持续凝视着她那消瘦的背部时,益发怜悯起女儿。
她的未婚夫将志至今都尚未康复。肚子里怀的孩子死了,连自己这个唯一的至亲也都撒手人寰。甚至连她耗费半生心血投入的女演员事业,如今也都已拱手让人。
……这孩子今后,将依靠什么生存下去才好呢?……她明明是个这么好的女儿……明明是个这么善良又体贴的女儿……为什么却……
亚纪想着。就在此时。
亚纪发现京子对面,也就是隔着暖被桌的另一边――从榻榻米上那个几近黑色的污痕中,有个不知名的物体正缓缓地爬出来。
那是一个不知名的――恐怖异常的――女人――一是的,那是一个全身血肉模糊的女人。
全身血肉模糊的女人简直像是从狭小的洞穴中爬出似地,身体挣扎扭曲着从榻榻米上的污痕中住上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鸦雀无声的房中回荡着像是谁用喉咙深处呜叫的诡异声音。然而。京子却没有醒过来。
“京子,快起来!京子!京子!”
亚纪叫着。然而,京子不可能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因为自己已经丧失了生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鲜血淋漓的脸庞――鲜血淋漓的双手――鲜血淋漓的身躯――血肉模糊的女人已完全在榻榻米上现身,她瞪大着充血的双眼,伏在暖被桌上,对着京子伸出沾满血的鲜红手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被你这玩意儿杀掉!
亚纪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在瞬间爆发。
怒火。是的,那是对这些毫无道理可言的一切所爆发出的激烈怒火。
……我怎么可能跟睁睁看着京子被你这种妖怪夺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女人沾满浓稠血液的手指,即将碰触到京子在暖被桌上伸出的右手时――亚纪握住了女儿的手。她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亚纪紧紧地握住了女儿的手。接着,她拼命大声叫着。
“京子!”
在那瞬间,在京子睁开眼睛的同时,血肉模糊的女人也消失了踪影。
:2004-12-30 2:24:00
14、京子
京子由于一股紧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而惊醒。
之前京子点上的香已经烧到了一半,细长的香烟仍在神龛前持续升起。
“……我睡着了。”
她自言自语地低语,边以手指甲拭去流到下巴的口水,茫然地环视四周。然后……她轻触自己的右手。
其上还清楚残留着被某人紧握住的手指触感。
……刚刚,有人握住我的手腕。
忽然间,京子想起未婚夫那只手的触感。当自己伸出手想拾起“祈求安产”护身符时,将志强力握住自己手腕时所留下的手指触感――
她凝视着神龛前的母亲身影,京子仿佛很珍惜般地抚摸着右手手腕,一边轻舔着唇。
就是在这个时候。
此时,京子心中忽然间涌现一股沸腾的无名怒火,怒火,对这些毫无道理可言的一切所爆发出的激烈怒火,对那个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的人所爆发出的猛烈怒火,然后――京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不要再逃避了。
京子再次舔舔嘴唇。没涂上唇冻以及唇膏的嘴唇,尝起来带着之前所喝的咖啡苦味。
15、薰
巡房护士的脚步声逐渐远离,等到那脚步声完全消失后,薰钻出自己的简易床铺,窥探着躺在邻床上的将志情况。
她的独子今夜也是一样,几乎不眨眼睛地瞪着黑暗的天花板。
“……将志。”
她呢喃着走近儿子的病床,像昨夜一样掀开儿子身上的毛毯,轻轻地躺到儿子的身旁,将志的身体像昨夜一般地温暖。
“……将志。”
再度呼唤自己所爱的儿子名字后,薰闭上了眼睛。接着,她想起以前抱着年幼儿子入睡的那一段日子。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意外的话……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能像现在这样抱着儿子入眠了吧。这么一想,让她莫名地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将志……将志。
薰一边在心中如此呢喃着,一边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2004-12-30 2:25:00
16、京子
翌日,京子生平头一次到附近的租车行去租车。自从她十八岁考取驾照后,这是她首次握方向盘。由于完全无法掌握车子开起来的感觉,所以当她驶出租车行时,还开上了道路与人行道间的分隔石。
她明白以自己这样的技术还开车上路很危险,但是,京子现在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自己所面临的危险将不仅于此,而是会比这严重上数千倍……不,是数万倍。
危险?
不,不论是什么危险,现在也都无所谓了。京子现在并不是要逃避危险,而是要自己纵身住危险里跳。
如果是不久前的京子,一察觉到危险就会立刻逃离吧。就像是在热带大草原中吃草的草食动物一样,一旦察觉到捕食者的那一刻便会飞奔而去吧。然而……京子如今已经没有必须逃开的理由了。
……我,不会再逃了。
开着刚租来的车一回到自己家中,京子便从仓库中拿出装灯油的塑胶油桶。她把桶子放到行李箱后,又往加油站开去,准备在那把油桶加满。
车子在那栋屋子门前停妥后,京子便从行李箱中把沉重的油桶拖下车来。
她伫立于长满青苔的门边,仰望着那栋屋子。
在那一刻,京子由于飘荡于屋子四周的诡异气氛而感到畏缩。那是一种冰冷,潮湿……而且极端不祥,险恶的气氛。
……好恐怖。
的确是非常恐怖。然而,她不再犹豫。京子一路拖着沉重的油桶,来到屋子的玄关前,她在门前数度深呼吸……接着,毅然决然地转开门把。
不可思议的是玄关门并没有上锁。
她的脚踏入玄关处,屋内一片死寂,从窗帘些许缝隙间透进了午后的阳光,她虽然试着打开墙上的开关,电灯却没有亮。
京子抬起头,始终凝视着屋内。
就在这。
那个就在这。
她由于恐惧而裹足不前,一股作呕的感觉一直升到了她的喉咙。然而,就连那种骇人的恐怖气氛都无法撼动京子的决心。
“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她想起很久以前曾在书里读过这样的句子,“士可杀,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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