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睥

    即使是凌霄遥，也从未见过这等场景，惊诧之下甚至忘了反应。
    这是什么？人？鱼？西陆神话里的美人鱼？他们为什么能进碧落海？！
    凌霄遥的船体量不算大，想要有巨舰那样的坚固和平稳是不可能的，而且她错估了这群人鱼的战斗力。
    那普通的鱼骨三叉戟，被恐怖的力量掷出去，凌霄遥侧身避开时甚至能感受到它带出的风刃。三叉戟狠狠砸在船上，立刻把甲板砸出一个大洞，裂缝向四面八方延展。
    有潜入水下的人鱼鱼尾用力一拍，凌霄遥一下子就被震出船外，全凭七杀鞭拉着船舱内的杆子才不至于立刻落海。
    船上是不能待了。凌霄遥看看周围，果断选择离开船体。她来时记得所有沿途岛屿，这里不远应该就有一座孤岛，她得保住这只船，若是能解决这群人鱼，还能尽量撑到岛上再做打算。
    冰花凝结的声音响起，冰灵力冻起海面，凌霄遥跳下船，站在冰面上。
    那群人鱼并未因此停下，纷纷轻松地跳上了冰面。蕴含着暗灵力的极寒冰面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凌霄遥数了数，光是已经上冰的就有七个，冰面下还不知道有没有。也不知道是谁要对她下手，赫连家应该没这本事找出这些奇怪的生物在碧落海上对她下手。
    “谁要你们来的？杀我给你们什么好处？”
    那群人鱼脸色未动，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毫无回应？不会说话？
    凌霄遥脸色十分难看。碧落海上环境特殊，现在纯靠她体内的冰灵力冻起这方圆百米，厚度达十米的密实冰面，这种情况她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必须速战速决。
    她缓缓举起手。无数漆黑的刺针悬浮在身后，在落手的瞬间朝对面冲去。
    不远处的孤岛上，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影站在海岸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刺针阵。海风猎猎，吹开了她的兜帽，露出一张凌霄遥曾见过数次的清秀的脸。
    “初一大人？祈梦他们肯定会成功的，您回来些吧，您的脚……”
    初一蓦然回神，低头才发现她已经踏进了碧落海，质量上好的布靴被腐蚀殆尽，脚上传来刺骨的剧痛。
    她后退几步，毫不在乎地运转灵力疗伤，眼睛依旧盯着远处。
    身后的人看着她脚上的光系灵力时不时亮起柔和的光点，又看着她与海面的咫尺距离，欲言又止。
    初一大人未免太尽责了，尊主亲自下令，十一位海妖截杀，那凌霄遥就是九条命也绝不可能从这海上逃生。
    七条人鱼以不符合他们纤长身体的姿势将尾巴向前横扫，同时挥动手中的三叉戟迎击灵力刺针。这足以团灭七个天阶巅峰灵者的一击落在人鱼的尾巴上，竟只留下浅浅的划痕。
    鱼骨三叉戟只是普通灵兽的骨头，根本阻挡不了凌霄遥的攻击，全部三叉戟都被击得粉碎。有四条人鱼被刺针洞穿了身体。
    剩下的三条人鱼看见同伴受伤，发出低低的悲鸣。
    随即七条人鱼手肘后长出长约一尺的骨刺，十指指甲变长，以骨刺护住腹部，竟是毫不畏惧地冲了上来。
    这是要肉搏？！
    凌霄遥一惊，百米之内冰面上她强力的灵技根本施展不开，只能取出与萧笛应战，溟沧也从灵兽空间里出来帮她。
    人鱼的鱼尾防御几乎无解，细密的鳞片好比最坚固的盾牌，连暗灵力都奈何它们不得，而且短兵相接时，他们的又一优势显现出来了——巨力。
    比起鱼尾不遑多让的骨刺与与萧笛相撞的每一下都让她手臂发麻。指甲堪比利刃，轻轻划过便是一道笔直的血痕。溟沧的灵技也会影响冰面，他化为人形，对战人鱼没什么优势，只能勉强缠住两个，凌霄遥一人对战五人，一张张美丽至极却带着杀意的脸不断闪过，凌霄遥清醒地知道——如果不能杀了他们，她说不定真要死在这里！
    凌霄遥勉强跳出包围圈，一边维持着脚下的冰面，一边调动起全部的暗灵力和雷灵力，瞬息间以她为中心旋起了巨大的暗云，将所有人都笼罩了进去。
    闪烁的电光噼里啪啦无处不在，人鱼们被迫分散出精力在黑暗中躲避电花和暗箭。
    唰——凌霄遥在暗云中毫无阻碍，终于抓住机会，一枪挑穿了一个人鱼的喉咙，枪尖从后脑穿出，又“噗呲”一下拔出来。
    尾巴无懈可击，脆弱的腹部有骨刺护着，这些人鱼的弱点就只剩下脖子。
    暗云越发大了，紫黑色的伤痕布满了人鱼的身体，凌霄遥穿梭其中，一，二，三……六……正当她要向最后一个下手时，一阵恐怖的震动从脚底传来，凌霄遥瞬间被震得气息不稳。
    是冰面！
    最后那条人鱼已经察觉到了凌霄遥的存在，趁着这片刻的破绽，向后肘击，骨刺插进了她的身体。
    暗云消散，人鱼见着自己六个同伴的身体，瞬间红了眼睛。
    凌霄遥蹬在她身上，把自己从骨刺上拔下来，鲜血就像泄洪一样从胸口的洞里涌出，失血的速度远大于自愈的速度，凌霄遥已经握不住沉重的定灵枪，只得把它收起来，靠在溟沧身上勉强站立。
    最后一个……杀了她，下面的人鱼不知道上面的情况，立刻驾船离开说不定还能有生机……
    她吞下丹药，从后腰抽出笛子。
    祈梦看着她，眼带恨意，但除了防备外并没有什么动作，仿佛在等什么。
    仿佛老天都不给凌霄遥活路，她等的东西来得相当快——伴随一声巨响，坚固的冰面从脚底裂开，一块块巨大的浮冰翻滚起来，中间的裂缝像是魔兽的巨口，瞬间将凌霄遥吞了进去。
    怎么可能？！这是她灵力凝固碧落海水而成的冰，厚达十米，那些怪物……怎么可能用蛮力将它拍碎？！
    “主人，快！”
    溟沧在她身边，提醒的同时回到灵兽空间，将自身所有灵力渡给她疗伤。
    凌霄遥从冰灵根中再次运转起冰灵力，只是这时，那仅剩的一只人鱼俯视着她，开口了。
    凌霄遥从未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只是这好听的声音唱出的旋律，影响了心神合一的运转，让她的大脑一片混沌，灵力在筋脉中乱窜。就这瞬息之间，她没能凝固起冰面，“扑通”一声，落进了海里。。
    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