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飞霜

第99章


  研究水文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经常不在,而已很难把握他的行踪,但是两年的功夫毕竟没有白下,至少他们已经掌握住一些水文青的习惯,和经常出没的地方。
  水文青只要在京师,广顺茶楼是他常去的地方,因为他要到这儿来跟几个朋友见面。
  在这儿,他不是爵爷,也没人知道他是定国侯;人人都叫他水公子,都知道他是个有钱的富家公而已。
  这天他照例地来到广顺茶楼,伙计很热心的招呼他:“水公子您好久没来了。请上楼坐,您的包厢一直留着。”
  “马二混子来了没有?”
  “来了,他每天都会来转上一次。”
  马二混子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地面上的一个混混,可是他偏偏跟水公子交上了朋友,水公子在广顺楼有一间包厢,里面可以安放两桌,马二混子在广顺楼可以放量吃喝,甚至于还可以带朋友来大吃大喝而不付—个子儿,帐由水公子付,不管多少,水公馆按月有个帐房来结帐,从没少过一文。
  所以不仅水公于是广顺楼的思客,马二混子那伙人也是!”
  顺楼很受欢迎的人。
  水公子进楼坐定,底下忙送上了茶水和点心,马二混子也跟着三个弟兄上了楼,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一个卖花的老太婆挤了进来:“水公子,刚串好的香茉莉花,您买一串。”
  这个老太婆也是常在街上走的,姓胡,叫胡婆子,水公子也常光顾她,每次都化了十个铜子儿买她一串花环。
  马二混子却因为有重要的事要报告,被她打断了,心中很不高兴,伸手一推道:“去!去!胡婆子,大爷们有要紧事,你少来打搅。”
  他不过随手一推,胡婆却一直跌出去,撞在一旁的茶几上,把头也碰破了。倒在地上直哼哼。
  水公子一皱眉头道:“二混,你怎么对老人家发横。”
  马二混子一怔道:“公子,小的不过轻轻推了一下,根本没用力,她怎么会摔倒的?”
  水公子道:“你知道你那一推有多重,人家又上了年纪,怎么经得起。”
  说着他站了起来,亲手把胡婆子扶了起来,掏出一块银子道:“老人家对不起,这是给你压压惊。没摔着吧!”
  胡婆子哼哼卿卿地站起来,弯腰又去拾地上的花篮,从里面掏了一个花蓝,突地往水文青脸上丢去。
  水文青本能地用手一接,才发现那是一条白色的小蛇,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而胡婆子却像一阵风似的冲下楼去。
  马二混子的动作也够快的,捞起一张圆凳就摔了出去,胡婆子才冲楼梯一半的地方,圆凳已经追上了,一下子打在她的后腰上。把她连人带凳一起打得滚了下去。马二混子飞身下扑,像是一只巨鹰,一下子就飘落楼底,胡婆子刚想爬起来,马二混子的一脚已踩了下来,咔的一声,大概背骨踩断了,胡婆子哎的一声痛呼。
  马二混子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厉声喝问道:“胡婆子,你究竟是谁,竟敢暗算咱们公子!”
  这两个都是大家平时常见的人,但也是不受注意的人,可是今天两个人的表现太突出了,胡婆子连路似乎都走不动了,但她从楼上掠下的身法却快逾疾电,而更惊人的是马二混子,这个市并混子的轻功竟是难以令人相信,他掷凳子打倒胡婆子,跟着从楼上一飞而下,比胡婆子更为高明。
  胡婆子看了他一眼,扁嘴哼然一笑道:“好!马二混子,看不出你竟有这份身手,老奶奶栽得不冤!
  说完这句话,她的头一歪。嘴角渗出一丝黑血,居然已经气绝了过去。
  马二混子连摇了她两下,发现她已死了,连忙把她丢在地下,这时水文青也从楼上下来了,马二混子又上前问道:“公子,您的手叫蛇咬了怎么样?”
  水文青淡然地道:“天下七毒之一的玉带蛇,咬上一口,七步断魂!”
  马二混子急了道:“那怎么样了,您快闭住穴道,不使毒气攻心,还得把手给砍了。”
  水文青道:“砍了手我怎么用饭?”
  “公子,性命交关,这可开不得玩笑,断手也能用饭的,装支铁钩,需要时也能装上剑套,威力还更大,我有个朋友专打各种神奇的兵刃……”
  水文青笑笑道:“多劳费心,不过我没中毒,总犯不着为了吃饭的方便,把手砍下来吧!”
  “您没中毒?!玉带蛇咬中了从无侥幸!”
  水文青微微一笑,撩起袖子,原来他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皮套,颜色略黄,与肤色很接近,上面还嵌着两枚毒牙,是从蛇口中扯下来的。
  马二棍子这才吐了口气道:“原来公子戴着这玩意儿呀,可把我急坏了,一心想抓住那老贼婆要解药的,那知她竟服毒死了!”
  水文青:“二混,你的眼皮子最杂,可看出这个婆子是会么来路吗?”
  “不知道,否则我早就注意了,不过公子放心好了,一天之内,我一定挖出她的根,在这条街上活动的人,那一个都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正说着,一个中年人过来了。沉着脸道:“马二混子,你平时不务正业我不管你,可是你当街闹市行凶,出了人命,我可不能不管了!”
  马二混子一看是京兆衙门的巡检穆大龙,连忙道:“穆大人,你来得正好,这个胡婆子……”
  穆大龙沉声道:“胡婆子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当众被你打死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要抓你去问案!”
  马二混子刚要开口,水文青道:“二混,这是对的,公事有公事手续,你该跟着走一趟,你放心,我会着人去打招呼,总不会让你吃亏。”
  马二混子这才不开口了,由着他召来两名手下带着走了,另外也来了四个人,拾着一副白板,把胡婆子的尸体一并抢着走了。本来还有人要跟着去看热闹的,可是穆大龙却要拉住那些人一起去作询问口供,谁也不愿意沾这个麻烦,一哄而散了。
  水文青跟了走了几步,才对马二混子的两个手下道:“咱们跟去也没有用,你们跟我去找找人情去,回头再—起上巡检衙门去,反正那儿他也有朋友,总有照应的!”
  那两个弟兄答应一声,跟着水文青走了。
  马二棍子被两个人架着,走了两里远近,居然越来越荒僻了,不禁怀疑道:“喂!你们怎么不到衙门去。”
  架着他的两个人都是生面孔,其中一人道:“你跟着走就是了,还由着伤挑地方不成。”
  马二混子叫道:“不行,就算老子杀了人,要打官司也只有到衙门去。”
  那人冷笑道:“我们知道水文青财雄势大,打起官司来扳不倒他的,今天算他命大,躲过了一劫,但你是他的走狗,居然杀了咱们的四姐,非当场剖你的心抵命不可!”
  “什么?你们是胡婆子一伙的!”.“不错!王八蛋,你居然敢伸手管天风八吴的事。”
  “天风八吴?是那条道上的?”
  “小子,你到了鬼门关,自然就知道了。”
  马二混子道:“既然是线上的朋友,那就好说了,你们也知道,我没杀死胡婆子,她是自己服毒自杀的。”
  汉子点头道:“我知道,这是我天风组的规条,一旦失手被擒,立刻眼毒自尽,以免牵连别人,这是我大和魂的精神,你们不会懂的,可是四姐的死仍然要你偿命,是你把她拦下,不让她脱身的。”
  马二混子冷笑道:“朋友,你怎么尽说一方的错,那老婆子暗算了水公子,我当然要拦下她。”
  那汉子冷冷地道:“你替水文青卖命是你的事,你害死了我们的同伴,宰了你偿命也是天公地道的。”
  马二混子冷笑道:“公平得很,只是你们想宰马老子还差了一点。
  双臂猛地一振,居然把两个抓他的汉子都斜了开去。两个汉子大吃一惊,双双拔出了腰刀砍了上来。
  马二混子却冷笑一声道:“穆大人,原来你跟胡婆子是一伙的,想公报私仇,马老子就不奉陪了,而且你等着吧,马老子也不会放你的,不管是公是私,马老子都不放过你。”
  两个汉子都持刀扑到,他们的武功很怪异,居然都是双手握刀,招式十分狠毒,劲力也很强。
  马二混子却在原地一纵一转,身子像个竹蜻蜓般的飞起,双腿在空中连环踢出,钉钉两声,火光四出,原来他的靴带子里面竟裹着钢条,踢开了两柄钢刀,落地之后,身形又是一个个急飘,跳过了一条涧沟,如飞而去。
  穆大龙虽然随手射出了一串银星,但是马二混子的身手十分了得,居然在空中避开了大部分,而且以宽手接走了一小部分后,从容地离开了。
  两名挟制马二混子的汉子在目睹他离开而知道无法追及时,双双跪了下来,垂低了头,其中一个便拔出了腰间的另一支腰刀,准备向腹中剩下去。
  “住手,畜牲!”
  穆大龙发出一声怒吼,那人停住了手,穆大龙怒声道:“你为什么要自杀?”
  “弟子办事不力,使犯人逃脱!”
  “凭你的武功,能够留下对方吗?”
  “老师,弟子没想到他竟是一个隐藏不露的高手,以他振脱时所发的功力来看,弟子实非敌手。”
  “我们都看走眼了,他制住四姐,我们由于未在场目击,总以为是碰巧所致,或是先受了水文青的攻击,没想到一个地方上的小流氓也有一流身手,才未加注意。”
  “是弟子疏忽,弟子该死!”
  “这是本师的疏忽,但也不能怪我们,是常大将军没有供应我们正确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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