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莪快速转身走到一群宫女中间,板着一张面孔问道:“昨日这件衣物是谁洗的?”
众人相互看了看,却没有人站出来承认。
“我再问一遍,这件衣物是谁洗的?老老实实站出来。”
还是没有人动。
“岂有此理,难不成它自己长了腿跳到水盆里,洗了个澡又跑到竹竿上去晒太阳?”
这个绿莪姑娘也真够逗的,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说出这样的笑话来,也算是幽默感十足了,除却凝晨微勾的唇角,其余宫女可都是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萧凝晨,你给我站出来!”绿莪气急败坏地叫道。
凝晨向前走了一步,依旧淡淡地语气,“不是我洗的。”
“我昨天明明看到是你拿的这件衣服,你还死不承认?乖乖地把玉佩交出来,别等到搜出来的时候可就不好玩了。”
凝晨瞥了她一眼,清月姑姑说的对,看一个人不顺眼,随随便便都能找个罪名安到你身上,这个绿莪无疑就是那个看她不顺眼的人,“不是我洗的。”
“你不交是不是?”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绿莪扭头对着那几名羽林卫说道,“衣服就是她洗的,我们浣纱院对手脚不干净的人是不会偏袒包庇的,人就在这里,几位将军请秉公办理吧。”
真够狠的,看着那几位越走越近的羽林卫,说不紧张是假的,凝晨的心“砰砰”直跳,她怕呀,这深宫内院,一个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大事,死了也没人知道。
“衣服上边悬挂的玉佩你见了没有?”羽林卫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凝晨也知道那块玉非同小可了。
“那件衣服的确不是我洗的,更不可能见什么玉了。”她实话实说。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在几位将军面前你最好老实交代,说不定还有条活路。”绿莪在一旁咋呼。
凝晨瞪了她一眼,依旧说道:“我没洗过也没见过。”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掌嘴!”
为首的羽林卫一句话,便有一个卫兵走上前,不由分说便是两巴掌。
白皙的脸上顿时殷红一片,火辣辣的痛,这男人打起女人来也是毫不留情,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情。
“我再问你,见是没见?”
“没有。”她不会承认,承认了就是死罪,她宁愿被打死也不愿被冤死。
“好个嘴硬的丫头,再打,本将军就不信你不说实话。”
又是几个耳光,凝晨被打的耳朵嗡嗡作响,嘴角处流出血丝来,脸上的火辣开始麻木了。
“说还是不说?”
“我说了没见,是你不信。”
“再打!”
“住手!”清月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她快步走至凝晨身边,瞥了她一眼,转身面对为首的羽林卫,“这位将军,我是这里的管事姑姑,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为何私自对我院中的宫女用刑?”
羽林卫三言两语便把来意说了一遍,末了说道:“这是御赐之物,弄丢了可是死罪,想你这小小的浣纱院也担当不起,趁早交出来本将军倒可以去说个情,免你个死罪。倘若不交,只得交到敬法殿(处罚犯错宫人的地方),那地方可是有去无回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话音未落,院中一片抽气声,可想而知,这个所谓的敬法殿有多恐怖。
“凝晨?”清月姑姑看向她,眼中有着疑问。
“不是我。”短短三个字,凝晨表明自己的清白。
清月没有再问,目光在院中各个宫女的脸上扫视一遍,再次转过头,一脸平静地说道:“将军可否明日再来,如果玉佩真在我院中丢失,明日一定完璧归还。”
为首的羽林卫迟疑了一下,冷冷说道:“倘若明日再见不到玉佩,本将军就只好把人带走了。”话毕,带着手下离开了。
“都给我跪下!”大家松了一半的气又被清月姑姑一声冷喝憋了回去,扑扑通通跪了一地。
清月在她们面前来回踱着步,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探寻着,“不管是谁拿了,明早之前给我放到房门口,羽林卫那我自有交代,否则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一甩袖愤然离开。
凝晨忐忑了一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命悬一线间,过了今晚,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她的心中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明日一早,那块倒霉的什么玉佩能乖乖躺在姑姑的房门前,尽管如此她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姨娘花氏来,想到她在千军万马前表现出来的镇静与勇敢,不知道自己在面临死亡时有没有她一半的冷静,呵呵,她定是做不到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这么年轻不愿意死,更不愿替别人背着黑锅冤死。怎么办啊?如果磾在,会为她挡去所有的灾难吧?如果伦儿在,又会哭鼻子了吧?
想到这些亲人,她的心里又多了份挂念,自从那日一别,她竟然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像她一样被别人欺负?
迷迷糊糊间天已大亮,凝晨快速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到清月姑姑门前看有没有玉佩,结果发现有人比她更早。
“姑姑?”
清月转过身,一脸的失望,凝晨的心顿时落入谷底,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般倚着墙滑坐在地上。
“如果这玉佩真的在浣纱院中,我现在挨个房间去搜,一定能够找出来。”
“姑姑,不要去了,”凝晨摇摇头,“不管是谁,有心藏起来,你是根本找不到的,过了昨晚,玉被毁掉也是极有可能,不用找了。”
“是谁这么狠,一定要置你于死地,”清月略一思索,“绿莪?”
凝晨想了想当时的情形,似乎不像,绿莪虽一直看她不顺眼,却应该不是私藏玉佩之人,她只是借题发挥而已,至于其他人,没这个可能,“不是绿莪,或许没有人想让我死,藏了玉佩可能有其他目的,我只是恰巧成了替罪羊而已。”
“凝晨,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清月突然抓住她的胳膊,轻声说道。
“走?”往哪走?又怎出的了这皇宫?更何况,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她真的走了,浣纱院就该惹上祸端了,“姑姑,我不能走,谢谢你这样待凝晨,我不会也不能让你们代我受罪。”
“傻丫头,你不怕吗?真要到了敬法殿就出不来了,那些酷刑男人都承受不了,更何况你一个弱女子。”清月没有夸大事实,敬法院就是人间的地狱。
怕,怎能不怕,凝晨近乎绝望地闭上眼睛,难道老天真的要这样对待她?
“我们再想想办法,再想想。”清月双手交叠在一起,不安地来回走着,浣纱院的门“砰”一声被人撞开,昨日那几个羽林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来的真早!
清月走上前去,为首的羽林卫已经不耐烦地开口,“清月姑姑,玉佩呢?可有找到?”
“将军确定玉佩是随着衣物掉落浣纱院吗?会不会玉佩的主人早已将玉佩取下放在别处?”清月不温不火缓缓说道。
“这么说,玉佩是没找到了?不必废话,拿人!”
话音一落,两名羽林卫已冲上前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起凝晨的胳膊往门外拖。
“放手,我自己会走。”凝晨挣脱他们的禁锢,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走至清月面前,她深深地行了一礼,毅然地走出浣纱院。
清月站在原地怔愣片刻,转身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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