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凝晨从昭阳殿回来便染上风寒,一连病了好几日才稍稍有了点好转的迹象,可脸色依然苍白的无一丝血色,在阳光照射下几近透明,偶尔伴着几声咳嗽,俨然一副“病弱西子”的模样。
霍去病一袭米白色深衣,带着一贯不羁的潇洒从宣室出来直奔后院,刚一转弯便看到阳光下闭目养神的女子,水蓝色的裙衫将原本单薄的身子衬得更加纤细。薄唇翘起一个弧度,轻手轻脚地走至她身后,冷不丁将她抱满怀。
凝晨身体微颤,淡淡的气息是她熟悉的味道,温暖的怀抱让她舍不得推开,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有没有想我?”他轻咬着她的耳垂,在她颈侧印下无数的细吻,像是无法满足般,扳过她的身体,便要吻上她的唇,却被她挡住。
“我的风寒还没好,会传染给你。”
“不怕,我可是铁打的。”不由分说拉下她的手,环在自己腰间,炽热的唇覆上她微凉的唇瓣,有些急切地吮吻着……
一记缠绵的深吻后,霍去病一声满足的叹息,将她揉进怀中,下巴轻轻摩擦她的发,“我很想你。”
凝晨一阵鼻酸,眼眶微润,轻轻推开他,“别这样,这是在宫中,让别人看到,有损将军威名。”
“看到就看到,有谁敢说什么,我直接到陛下那儿把你要过来,也省的三天两头往宫里跑……”霍去病不甚在意地说道,却没注意到凝晨微变的脸色。
“在你眼中,我与陛下赏给你的那些侍妾没有两样吧?”她的语气淡淡的,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霍去病不解地看着她,遂想到什么,坏坏一笑,“你不是吃醋吧?傻瓜,你跟她们怎么会一样。”
“有何不同?”她执拗地问道。
霍去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之,就是不一样。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怪我走的时候没和你说一声,怪只怪当时走得太急,来不及进宫,我以为你会从陛下那听到我的消息。”
是的,她听到了,知道他扮成商旅去漠北一带打探消息,探听虚实,可这不是重点,她也不会拿这些事做文章,思忖片刻,她轻轻开口,“你,喜欢我吗?”
抛却了女子该有的矜持,凝晨就这样问出了口,一双澄澈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看似淡定的面容下掩藏了一颗焦急的心。
霍去病一愣,盯着她打量片刻,轻笑道:“你说呢?”语气中竟含着一丝戏谑。
凝晨敛下眸子,掩盖住眼中的失望,轻轻一笑,她以为他会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这句反问倒像是一种掩饰。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喜欢又能怎样,眼前的男子注定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将来要娶的女子必定非富即贵,到那时她也要与他府中的那些侍妾争风吃醋吗?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她太贪心,贪心的只想独霸他一人,贪心的只希望他的身边也只有她一人,倘若他是普通人,她还可以做做这样的梦,可他不是,她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罢了,罢了,与其将来后悔怨恨,不如趁一切还没有开始就速速结束吧。
“将军请回吧,奴婢身体不适,恕不远送。”
一声“将军”,一句“奴婢”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开,霍去病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又扬起了笑脸:“你若是在怪我不告而别,用这种方式撒娇,我勉强可以接受,如果是在无理取闹……”
“奴婢不敢,将军还是请回吧。”凝晨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她的态度变得太快,让他摸不着头脑,霍去掩起心中的不悦,极有耐心地询问。
“什么事都没有,奴婢只是累了……”
“累了吗?我扶你回房休息。”霍去病想要再次将她搂入怀中,她却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这样明显的疏离让他英挺的眉不自觉地皱在一起。
“不敢劳将军大驾,将军慢走。”看他仍站在原地不动,她不再言语,直接转身回房。
“我明日再来看你。”他在背后轻轻说道。
“不劳将军费心,这深宫之中,人言可畏,将军还是少踏足后院为好。”
看她即将进门,霍去病一直隐忍的怒气不可避免的爆发,“萧凝晨,你再走一步给我试试看。”毫不温柔地拉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己,“你是什么意思?一月未见,我以为再见时你会像别的女人那样满心欢喜地扑到我怀中,你倒好,还给我摆脸色看,我对你太好了吗?我宠的你无法无天了吗?”
“你可以不对我好,也不必来宠我,我也不是你说的那些女人,将你的恩宠留给那些需要你宠幸的女人吧。”
“你……”霍去病握住她胳膊的手紧了又紧,恨不得直接掐上她纤细的脖子,“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脾气,但要适可而止,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凝晨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我只是个奴婢,将军根本无需忍耐,要打要罚随将军高兴。”
“你是在激怒我?”
“将军,如果之前奴婢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让将军误会的地方,还请将军海涵,从今以后,您依旧是大汉威风凛凛的骠骑将军,而我,只是万岁殿里的一个小小的宫女,仅此而已。”换句话说,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归位,再无交集。
仅此而已?霍去病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一趟漠北回来,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现在居然要跟他划清界限,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他没有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他所做的一切不足以说明吗,她若连这些都看不出来还是他一心牵挂的女子吗?还是她在计较他府中的那些侍妾,都是皇上赏赐的,他没有说不的权利,更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有这么难以接受吗?他真的是不懂她了。
面无表情地放开她,霍去病深深地看她一眼,冷冷说道:“随便你!”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带着二十岁少年的倔强,带着不容受挫的自尊,带着一身的骄傲。
在他转身之际,凝晨已是泪眼模糊,望着他孤傲的背影越走越远,消失在转角,让她想起在梅园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样走出她的视线,曾经她以为那是个结束,却不想原是个开始。
这次呢?他可还会再次来到她身边,狠狠地对她说,萧凝晨,是你先惹的我,想走,得我说了算。
她知道他不会,他是个集万千宠幸于一身的天之骄子,是个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更是个自信而倔强的骄傲少年,他的傲气不容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更何况是对一个女子?更何况,这个女子在他心中或许占了一定分量,却不足以让他放下一切,甚至是自尊……
所以,就这样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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