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错

第13章


玉钏心中哀叹,“我的小姐,这样的姑爷招进来,是八辈子也克不死的啊!”她脑子里想起柔弱如花的自家小姐,十分相信如果真要硬碰硬,眼前这铁打的汉子绝对不会是吃亏的那一个! 
  那会是谁呢?肯定是我家可怜的金锭小姐! 
  善良而又忠心一片的玉钏下定了决心——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姐的决定是对的,不能让她嫁给这个一看就命硬得堪比石头的克妻汉子,管他是什么侯爷?还有什么比小姐的命更值钱? 
  于是,玉钏自报家门,她想,这桩婚事是一定要让钟家悔掉的,既然如此,又何须顾忌什么?何况现在,没有别人可以依靠,有比脸面更重要的事是非得托侯爷来处理的。 
  “侯爷,玉钏知道您有问题要问,刚才过去的马车把奴婢的包袱带走了,里面的东西事关重大,还望侯爷先让玉钏把包袱找回来。”玉钏向钟离跪下请求。 
  钟大爷的脸上有些惊愕的表情,他翻身从马上下来,扶起玉钏:“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若是被马车上的人抢走,此时再找恐怕很难。” 
  玉钏冷静地说:“回侯爷的话,玉钏不这么看。” 
  “为何?” 
  “玉钏是乡下来的奴婢,那包袱布又是专拣的破旧之物,令人一看就知道是没有财物的,所以在京城里走了一上午也不曾被贼盯过,又怎么可能让贼专门拉两辆车来抢呢?玉钏虽没见过世面,可也看得出那两辆车是好车,估计那赶车的瞧不上抢咱的东西,大概是车子刮过奴婢身边的时候,把包袱顺带刮走了。”玉钏说。
  钟离眼睛里有点笑意,对玉钏点点头:“这话有道理。” 
  “所以玉钏想,这包袱大概会有两个下场,一个是车子慢下来的时候它自己掉下来,一个是车子停下来以后赶车的大爷把它扔下来。”玉钏又说。 
  “所以……”钟离试探着问。 
  “玉钏要向侯爷打听一下,这条道上赛马车的通常会怎么走,奴婢想沿途找下去。” 
  站在一边听的喜旺直摇头:“这个你可要失望了,咱们也不知道今天的马车走哪条道。” 
  听到这话,玉钏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 
  钟离注意到了这丝惊慌,他很奇怪刚才怎样的处境都没慌过的玉钏怎么会因为这一点点小失望而慌起来。 
  “倒底那包袱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钟离正色问,“若要我帮你,需得说明白才行。” 
  玉钏看着严肃的侯爷,想着在这样威严的目光下是不可能逃避话题的,于是老实回答:“是小姐的生辰八字和钟家所送的定情金钗。” 
  有那么短短的一刻,他们之间有点奇怪的沉默,然后,喜旺开了口:“侯爷,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挺奇怪的?” 
  钟离转身蹬鞍上马,沉声道:“奇不奇怪容后再议,这两样东西落到外人手里不是好事。喜旺,你去巷口等候,今日赛马还未完,不久应该还有马车来,你若看见,放他们进来,但若看见他们折回,不得放他们过去。” 
  喜旺应一声,也翻身上马,问:“可是要抓住他们,问出今天跑马的路线?” 
  钟离点头,将马头拔往小巷的另一边,对玉钏道:“你先出巷去等着,过会儿这里会很危险。” 
  玉钏左右看看,说:“侯爷,这事儿事关小姐终身,若有差池,后果玉钏不敢想象。刚才马车过的时候玉钏是亲眼见过的,侯爷虽然英勇,可是毕竟势孤,奴婢虽然是个女流,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总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喜旺笑道:“我说玉钏姑娘,你若在场,只怕我们照看你还来不及!” 
  玉钏皱眉应道:“那我只在一边看总是可以罢?” 
  钟离看她一眼,对喜旺道:“我这边正面对冲,过于危险,你带她去另一边守着,不要让她跑出来碍事。” 
  喜旺愁道:“爷啊,你怎么给小人派上这么麻烦的活呢?” 
  玉钏却是喜上眉梢,牵住喜旺的马缰,笑道:“谢侯爷恩准!这样我们便可来个巷子里捉猪两头堵了。” 
  听到这样一句俚语,马上的两个人都楞住了。 
  好半天,喜旺哈哈大笑起来。 
  钟离夹马向巷子另一边驰去,笑声中留下一句问话:“玉钏,你见过猪吗?” 
  巷子里的捉猪大战正在有条不紊地作准备时,钟家的四爷已经敲开一条巷子之外的老宅大门,见到前期到达的钟三爷。三爷带着喜全已经在老宅里转了一圈,这时候正和笑逐颜开的老袁头闲扯,见到四爷进得门来,很是注意地打量了他几眼。 
  钟魁见钟檀的眼光直往自己腮帮子上扫,知道是眼上的血道道比较晃眼,先前半夜在墙根捉住老三说话时光线不好,他大概是没看到,现在光天白日的看了个清楚,老三当然会吃一惊。就听着钟檀老气横秋地教训道:“四弟,不是我爱说你,可这么大个人了,连胡子都刮不好,走出来不是丢咱钟家面子吗?”钟魁心里头有点懊丧,心想着才认了你作哥,你就拉起虎皮当大旗,也太能摆谱了吧? 
  心里头这么想,好脾气的钟四爷脸上可没表现出来,只是笑道:“三哥错了,这道道不是刮胡子弄的,你再猜猜?”钟檀听了眯起眼再打量一番,恍然大悟:“原来是指甲抓的,莫非是你又得罪了哪个妹妹,被她抓了?”钟魁哀叹:“咋就不能猜个体面点的呢?” 
  跟在身边的喜福偷偷笑,跟在三爷身后的喜全觉得这娃儿做小厮做得太没规矩,狠狠瞪了他一眼。 
  钟魁指了指自己的脸,很认真的告诉三爷:“这是为公事受的伤,昨儿被驱鬼的扫帚扫的。” 
  “鬼?”三爷的脸上突然升起很重的疑云,带着某种担忧的神情,“什么鬼?”
  没注意到喜全冷眼的喜福嘴巴快,接口道:“回三爷的话,四爷昨儿在这宅子里驱鬼呢!” 
  钟檀楞了楞,问钟魁:“你不是说,这儿闹的是贼吗?” 
  钟魁嘿嘿笑,心想敢情你刚才和老袁头说了半天话,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吗? 
  “原本是老二要我来驱鬼的,可是昨儿发现不是鬼,是贼。”钟魁拉住不太情愿的钟檀往正屋里走,边走边问,“昨夜走的时候我特别叮嘱老袁头不要打扫正屋地面的,你莫非还没看过那些足迹?” 
  钟檀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往正屋迈的脚步不怎么干脆,可是被钟魁拖住,不得不跟着去,只能很不开心地回答:“看是看了,的确是轻功很高的人留下的脚印。” 
  走到门口,钟檀用脚尖顶住门槛,钟魁一下子没拖动,也不放手,揪着袖子回头笑着问:“莫非,三哥是怕鬼么?” 
  钟三怒道:“谁说我怕?你为何事先不说明这原是个驱鬼的把戏?” 
  “因为我觉得这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四爷嘿嘿笑,解释说,“听说爷在世时为了约束三哥,经常借鬼的名义对小时候的三哥惩恶罚过,所以你打小儿就满在意这玩艺儿。不过,我相信三哥你这么英明神武,又是咱钟家身手第一的人物,哪里会怕个小小鬼魂,这一定是谣言对不对?” 
  钟檀死抵着门槛的脚没松劲,瞪眼怒道:“那是当然!” 
  钟魁见实在拉不动,终于放了手,自己进到正屋里去,低头打量地上的脚印。 
  昨夜一场混战,地上脚印杂乱无章,后来打着灯笼看脚印时,老袁头一边看着地上的面粉心疼地抽气,一边絮絮叨叨地报告说女鬼飘过池塘就不见了,老头儿在耳边说得很激动,大家心情也都不那么平静,所以看得不是很仔细,除了分辨出一些脚尖留下的痕迹外,并没有太多发现。现在,光线极好,钟魁蹲在地上仔细地琢磨脚印,果然给他看出些别的东西来。 
  “这一个有些特别呢!”钟魁指着一处面粉稍厚的地方对门口的钟檀说。 
  老三抱着臂膀抵着脚在门口旁观,没打算进来,反正在先前不知道底细的情况下,他已经进这屋里查看过,所以没觉得在知道闹鬼后还有必要进来一趟。 
  “不是个一般的贼,是个挺有品味的贼。”钟魁只好自说自话。 
  “为啥?”钟檀不解地问。 
  “因为她穿着绣花鞋,鞋尖绣得很复杂。”钟魁指着粉上的脚印说,“咱家妹妹学同样的针法可是很花了些功夫的。” 
  粉厚处,隐隐印出竖立的鞋尖留下痕迹,边缘有一点点几乎不辨的曲线,面粉质地细腻,印出那曲线上有一两点凹坑,一手带大四个妹妹的钟魁知道那是一种凸绣的针法,最擅长针线的大妹妹为自己准备的嫁鞋上就有这种针法。 
  “你都成精了!”钟三由衷地赞叹一声,旋即陷入另一种沉思:“哪样的贼,会穿这样的鞋来扮鬼?” 
  贼有贼的行头,贼的正规行头中并没有什么华而不实的东西,如果有钱有闲得能绣出复杂的花鞋穿着,还有必要当个靠苦主赏饭吃的贼么? 
  “这样想来,搞不好不是贼这么简单……”钟魁自言自语。 
  钟檀看到钟魁站起来,摸着下巴围着脚印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 
  钟三咧嘴笑道:“我劝你少摸腮帮子,扮深沉好看是好看,不过那些破口子会越摸越红。” 
  钟四把摸下巴的手放下来说:“我不是在扮深沉,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 
  “三哥你对小嫂子的事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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