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错

第23章


 
  “就算我有点儿阴险,总的来说,成人之美的心还是有的。” 
  屋子里,钟灏用筷子撕了条鸡丝下来,蘸上酱油放进嘴里。 
  “好吃么?”钟离呵呵笑,“就是说你答应帮忙?” 
  “那女人是谁?先说来听听。” 
  “她是柳家金锭小姐的丫头玉钏,来告诉我金锭小姐嫁不进咱家了。”钟离解释。 
  钟灏的筷子稍停了一下,问:“为什么?” 
  “她不肯说,不过我猜一定出了大事,而且这婚事很可能真的要黄。” 
  钟灏随口应道:“我让喜庆去查,很快就能知道。” 
  “我想不必了,如果玉钏死也不肯说,那大概不是什么能拿上台面的事,查出来也无益。”钟离坐在桌子对面,双手放在桌上,很悠闲的模样,“其实我向你隐瞒了件事,昨天玉钏就来找过我,说小姐要求钟家退婚。” 
  钟灏手指头动了动,两根筷子互相打了两下。 
  “那时我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而她的意思,似乎也默认了这个结果。”钟离继续说。 
  “你是不是还向我隐瞒了什么?”钟灏手里的筷子在鸡腿上点了点,“一个乡下奴婢,怎么有胆子来要求这种事?就算是知道你克妻的传闻,也该是由柳家来退咱们的亲吧?” 
  “因为柳家想把克夫的女儿嫁出去,所以不在乎我克妻。”钟离直截了当地回答。 
  钟灏楞了楞,放下筷子:“克夫?” 
  “你看到的八字是玉钏的,金锭小姐八字克夫。”钟离笑眯眯地,“关于你的失误,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如果你可以当作不知道,那到我这里来做什么?”钟灏狐疑地问,“既然柳家设骗局在先,今日柳金锭嫁不过来反倒成了好事,我们直接退婚就是,你根本没必要来求我什么。” 
  “金锭小姐的婚事我的确不强求,不过,我要娶玉钏。”钟离认真地回答。 
  钟灏站起身,抱着胳臂在房中来回走了两步,似在思考什么,等停下脚步的时候,他问:“你是不是上次就看上了她?” 
  “我本来想,如果哪天你逼我娶妾,倒是省了去外面再寻好女子的功夫。”钟离坦然回答。 
  钟灏回到桌边坐下,正视钟离:“绝对不行。如果她的主子先嫁进来,将来做陪房还可以考虑,但柳家小姐不嫁进来,我就不能答应你娶一个下人。” 
  “因为门第悬殊?” 
  “你在官场的地位并不稳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你认为会有什么结果?” 
  “正是因为考虑到结果,我才来找你想办法。”钟离似乎早已预知钟灏的反应,“你跳过骂过之后坐下来帮我想一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女子有什么好处?” 
  “她可担起钟家的担子。” 
  钟灏沉默。 
  钟离也不急,慢慢等二弟的决定,见天色已晚,点燃了桌上的灯。 
  屋里明亮起来,钟离看见二弟的脸上满是不情愿的神色。 
  “你把柳家的事办砸了,不是该赔我一个正房吗?”钟大爷打趣地问。 
  他看到,钟灏白晳的脸慢慢变红,有点愤然的模样。 
  “没有反对的余地?”钟灏问。 
  钟离点点头:“说到底,这个家的家主不是我吗?” 
  半晌,钟灏看着他,非常不赞赏地摇摇头,三分愤怒七分无奈地叹道:“算你狠!” 
  >第七章
  虽说从乔府回家已经有些时候了,钟四爷还没能从今天的差事中脱身,按惯例,每次陪妹子们出门后总有一大帮后事要收拾,所谓当哥的,可不就是注定要为妹子们做牛马的苦命人吗?二妹这两年长大了比较懂事,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操心,加上今天大哥不知有什么事要和二妹密谈,不让他去掺和,钟魁把二妹送回院中就没管,不过三妹虽然年纪长大了心性还没长成,四妹则根本不是个省心的料,所以在替她们收拾后事时却绝对不能省事。
  劳心劳命的四爷退守在三小姐钟萦门外的屋角,终于等到三妹的大丫头喜吉提着一个布袋子进来。这丫头自回来以后就鬼鬼祟祟,和四爷一起把小姐送进屋后就借口拿落在车上的首饰出门去,而三妹也表现得十分配合,这其中一定有鬼。 
  看来三妹这次又没有老实听话,钟魁盯着喜吉手中明显沉甸甸的东西很遗憾地想。咳嗽一声,四爷从屋角拐出来,在喜吉进门之前挡在了她面前。 
  “四爷!”喜吉惊叫一声,把右手提的长布袋向背后藏。 
  “呀,四哥还没走么?”钟萦听见门口的不对劲,赶紧从屋里迎出来,可四哥宽宽的背挡着大门口,把她和自己的贴心丫头隔了个里外两层,无法接应。 
  钟魁很严肃地向喜吉伸出手。 
  “小姐……”喜吉为难地偏着头,跳过四爷肩头看屋里的钟萦。 
  钟萦小姐是个明白人,知道既被四哥现场抓住,没可能再混水摸鱼,没必要再做无谓抵抗,只好不很甘心地点点头。 
  喜吉磨磨蹭蹭把藏在身后的布袋子拿出来,单手递到四爷面前。 
  钟魁板着脸,也伸单手去接。 
  “咚!” 
  钟魁身子一歪,险些闪了腰,布袋重重落下,幸好虽让袋子落了地,右手还抓在袋口上,所以从场面上来看,四爷不算特别狼狈。 
  钟萦和喜吉紧咬着嘴唇,不敢笑出声。 
  钟魁莫名其妙地弯腰把袋口打开,看见里面的铁家伙,他盯着这玩意儿,十分不解地问:“咱家的兵器还不够多吗?” 
  “那些都是男人们用的,又粗又难看,这个多漂亮啊!”钟萦解释,“我是女孩子哎,哪能玩家里那些丑东西?” 
  钟魁腕上使劲,把布袋中银亮的雕花锤拿出来,在手上掂量一下,叹口气:“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戏台上耍还差不多,是专门卖给那些喜欢在人前炫耀却没真本事的富家哥儿们用的,拿出去不是丢咱武侯家的脸吗?” 
  钟萦眨巴两下眼睛,不明白:“怎么会是戏台上用的,不是包银的铁疙瘩吗?再说,我又不用它,只是想收藏一下好看的东西嘛!” 
  “包银的?”四哥温和地笑,向她伸出手,“钗子借我用一下。” 
  钟萦从头上拔下束发金钗递过去,钟魁右手提锤,左手拿钗,贯力将钗向锤头划下去。 
  “哇!四爷!小心啊!”喜吉着急地喊,赶紧伸双手帮忙托着锤头。 
  钟魁将金钗拿开,漂亮的银锤表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口,露出里面漆黑的生铁。钟萦惊愕地看着被剖尸的宝贝,脸上表情十分痛苦。四哥用钗尖指着那道口子,耐心指点:“这张漂亮的皮嘛,不叫银,叫白铜。”钗子送回去,破锤子没收,四哥说:“把这玩意儿收藏起来,咱钟家丢不起这个脸。”抱着锤子往外走的时候,四哥还说:“你要真喜欢收藏白铜的东西,下次我给你找个首饰盒来,至少还能当嫁妆带到婆家去。” 
  大获全胜的钟四爷从三小姐的房中出来,心情比丢了私带回来的宝贝的妹妹还沮丧,看来现在是时候检讨一下往后该如何调教三妹了,虽然十六岁不算是急着嫁出去的年纪,可从目前的情况看,如果不再抓紧时间让她对花花草草胭脂香粉多加研究,想招个理想的三妹夫进来,可预见那将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四爷一边叹着气,一边往下一个目标走。 
  三妹妹住的屋子旁边紧挨着四妹妹的屋子,喜福趴在那边墙角,十分卖力地盯着。 
  钟魁走过去,把布袋子放在喜福脚下,叮嘱说:“把铜皮剥下来,锤子送到兵器库里去,剥下来的东西送到后街的铜铺,看能不能包个首饰盒什么的。” 
  喜福应一声把袋子提起来往回拎,临走之前报告四爷:“四小姐她们回来后就没出门,也没谁再送东西进去。” 
  钟魁点头,撸撸袖子,向四妹子门口走,走到门口敲敲,听见里面一阵慌乱,然后,四妹的大丫头喜满来开门,小姑娘比四妹还藏不住事,满脸欲盖弥彰的紧张模样:“四爷来啦?”
  四爷微笑着用指头点着喜满的肩头把她从面前推开,一步步走到坐在桌边的四小姐身边,捉住她藏在桌布下面的手拿到桌面上来。 
  钟缇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有吃了一半的糯米糕。 
  钟魁把盘子接过来,问四妹:“我前天怎么跟你说来着?” 
  “……要节食。”钟缇很不情愿地看着四哥把好吃的东西夺走。 
  “节什么食啊?” 
  “……甜食。” 
  “还有呢?” 
  “……肉。” 
  四哥看看手里端着的盘子,数着糯米糕:“祥记糯米糕一包是八个,一、二、三、四,喜满大概会吃一个,就是说今儿你已经吃了三个,甜食的数该够了。” 
  钟缇嘟着嘴巴看四哥一只手托着盘子向外走,走到半路,四哥突然收住脚,回过身来,把房间里四下扫一圈,然后走到屋角的空花瓶前,把空着的另一只手探进瓶口,在钟缇扑上去之前,钟魁的手已经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包来。 
  “不要嘛!”钟缇拉着四哥的衣服撒娇,“人家会饿!” 
  钟魁把油纸包拿到鼻前嗅嗅,闻出牛肉的味儿。“不是四哥不疼你,可这是你二哥的意思,妹子,你要是再吃下去,连四哥都没好日子过哦!你觉得是现在让四哥来帮你节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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