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错

第38章


 
  听见四小姐带着撒娇口气的哀求,喜旺本已经板起来的脸慢慢又放松下来,毕竟,她们是主子…… 
  “四爷应该马上就会回去,我带你们去见他。”喜旺口气软下来,“可是,恕小的直言,若是让你们就这样去见金钏小姐,传出去将来定会让世人笑话我们钟家没规矩,还请小姐们自我约束!” 
  三小姐十分憋气地问:“那你要我们怎么办?” 
  喜旺恭身作揖:“请二位小姐跟我去见四爷,请他拿主意。” 
  听见喜福报信匆匆从书房里跑出来的钟魁连手中的毛笔都来不及放下,可是在屋外只见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的喜旺。 
  “人呢?”钟魁气急败坏地问道。 
  喜旺揉着后脑勺站起来,很不好意思地笑着回答:“一不作二不休,趁我不注意跑掉了。” 
  三小姐和四小姐配合默契,反正已经被抓个正着并被捅到四哥那里,今儿再做点什么想必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既然如此,为何不逃?于是找准机会,一个用掌拍后脑勺,一个用头顶肚子,身经百战的喜旺侍卫在门外叫出喜福并请他去喊四爷后,回头的瞬间就被武侯府的小姐们干净利索地撂倒了。 
  四爷使劲拍拍前额,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命令:“喜福,你和喜旺一块儿去找三小姐和四小姐,告诉她们要是马上跟我回去四哥就不骂她们,无论如何,不能让李家发现这件有失体统的事!” 
  喜福应一声,拔腿和喜旺就走。 
  忽然,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尖叫。 
  钟魁吃一惊,他听得出来,这是四妹钟缇的声音。 
  三个男人拔腿向叫声传来的地方奔去。 
  一片竹林后,地上瘫坐着吃惊的钟萦,对面黑暗处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脚边是刚挖出的一堆新土,手中捉着手足无措的钟缇。 
  钟魁惊讶地发现,这不是闹鬼的夜里出现过的女人吗? 
  喜旺停下脚步,伸臂挡住要扑过去的四爷和喜福。 
  这个女人和刚才捂住自己嘴巴试图制住对手的四小姐不同,她抓住钟缇挡在面前的架势没有一点破绽,她是个行家! 
  “你是谁?”钟萦大声问,“为什么长得象小嫂子?” 
  “我就是你的小嫂子……”那女人仍然装神弄鬼,拖长了声音对人们阴恻恻地说。 
  “你不是!”钟缇用力扭动着身体,大声反驳,“小嫂子比你好看!她的眼睛比你大!嘴唇比你薄!” 
  “就是!只不过是长得有点象,傻瓜才会上你的当!”回过神来的钟萦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指着对面的女人斥道:“什么人?以为我看不出你踮着脚走路吗?敢在这里骗人!”
  钟魁和喜旺面面相觑……莫非,这就叫女人的直觉? 
  对面的女人呼的叹口气,声音变得正常起来。 
  “既然被撞破,这张皮就没什么用了,”她笑起来,“好吧,不玩了。我不是许惜春,我是路过的,进来看看院子。” 
  “你骗人!”钟萦不依不饶。 
  喜旺上前,挡在三小姐面前,盯着这女人,与上次不同,他能感觉到,被挑破伪装的女人身上开始有了杀气。 
  “放开四小姐!”他沉声命令,一边用力把三小姐推向四爷,钟魁及时地抓住三妹,把她拉到身后挡住。 
  “原来是喜旺侍卫啊?”女人看似轻松的笑着,言语中却透出戒备,“好容易等到这后园子没人了,怎么连你也蹦过来了呢?钟家真是太小气,让人逛逛都不许?” 
  “这所宅子不欢迎高南人。”喜旺冷冰冰地回答。 
  “话不要说得这么满,会咬到舌头的。”女人一只手将钟缇的手腕扭在背后令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抬起来放在她的脖子上。 
  “你究竟是谁?”钟魁怒喝。 
  “说出名字来,你们不怕会惹麻烦吗?”女人阴险地向喜旺笑,“你说呢?喜旺侍卫?” 
  喜旺定了定神,回答:“是怕我们惹麻烦,还是怕给你们自己惹麻烦?” 
  女人沉默了一下,点点头:“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钟魁上前一步:“说?还是不说?” 
  女人把眼光从喜旺身上收回来,看向钟魁。 
  “我的名字吗?”她微微笑了,“告诉你也无妨。” 
  “说!” 
  “文彩凤。” 
  >第十一章
  四年前,在高南那场有关汉妃之子继位的争夺战中,势微的文氏集团出乎所有人意外地站在高南王一边,并没有与其他外戚集团一样试图趁机扳倒王后。一开始,文氏暧昧的态度有点象墙头草,似乎只想观望,然而到了关键时分,文氏坚定地选择相信明枝夫人的清白,并力挺高南王清君侧。在那场保后与废后的争持中,文氏是保后党中占极少数的外戚家族里地位最高的一支,也正因为此,当高南王平定了风波论功行赏时,文氏一族终于从先前被极力打压状况中脱出,不少子弟得以重用,如今,文氏倒有些从外戚参政向功臣参政的方向转型了。 
  喜旺很清楚,对面的女人的确可以毫不在乎地说出文氏的姓氏,因为从钟家军掌握的情报来看,目前在高南执掌军机的大臣中,管理探子相关事务的正是翻身以后重握大权的文家人。虽然两国目前并未交兵,不过互派探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说文氏在四年前那个敏感时期的任何对外刺探行动都有外戚乱政之嫌,那么今天专职于此的文氏在暴露身份之时至少对于高南内部而言是没有任何顾忌的。 
  只是,她为何报出文彩凤的名字? 
  即使在尘埃落定的今天,若让高南王知道四年前被明令禁止插手军务外事的文家曾向中原派出奸细,也会给文家带来违逆王令的罪名,在严刑重典的高南,违逆王令轻则罢官重则灭门,这个自称为文彩凤的女人若真是文家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严重后果。 
  或者,这只是另一种抹杀当年那个文彩凤曾经存在过的手段? 
  “你究竟想怎么样?”喜旺拉住欲向前抢回妹妹的四爷,冷静地问这个“文彩凤”。 
  钟魁听见喜旺的问话,向后退一步,让喜旺来主导场面。从刚刚的对话中,他意识到这个闯进来的高南人并不仅仅是一个路过的贼人那么简单,四爷很清楚,这个时候谁是主子谁是下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掌握主动谁就更有把握找到夺回四妹的机会,大哥的侍卫显然比自己知道多一点东西,也就更加符合在眼下出头的条件。 
  这一场面上的微小变化没有躲过文彩凤的眼睛,她几乎是立刻明白了钟四爷的用意。成大事者不必拘于小节,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可不是每个人都放得下身段,钟魁的退却令她暗自点了点头,她想钟家的人,到底要比许多高官家的少爷有出息。 
  武侯家的胖小妞也不一般,不哭不叫也不闹,学艺不精胆子大,手被扭到背后动不了,便找空子拿脚向后踢,重重一脚踢在文彩凤腿上,疼得要命,只得顺手点了她腿上的穴道,令她抬不起脚来可以老实一点点。
  “被你们撞破好事,一般说来抓个人质逃掉是最好的选择吧?”文彩凤点完钟缇的穴道,复又把手放回到四小姐的脖子上掐着,“但是,我不想做丧家犬。”她懒洋洋地说,“我已经烦了四处翻找,现在既然让我抓到这么好的人质,不如就和你们做个交易。” 
  “交易?你要什么?”喜旺问。 
  “我要的东西,你不知道吗?”文彩凤反问,“不知道的话,这一园子的假记号又是谁设的局?” 
  “为何我就该知道?”喜旺一楞,“什么记号?” 
  文彩凤的眼神在喜旺不解的脸上扫了一扫,忽然有些顿悟模样,笑道:“原来是他……也罢,去叫你的主子来,他知道。”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要胁定远侯前来?”喜旺不屑地问。 
  “你不明白我要的东西是什么,你的主子明白,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因此一定会来。”文彩凤阴阴地说,“喜旺侍卫,你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也不想,我想你的主子懂得有些事情咱们私下解决比公开处理要强。你大可招来钟家军包围这所宅子,我也可以一下掐断四小姐的脖子然后大家斗个你死我活,不过你觉得两败俱伤值得吗?或者会让你的主子觉得值?” 
  喜旺没有马上应声,他必须考虑一下。 
  文彩凤话中的弦外之音喜旺听得出来,不错,虽然表面上自己这一方似乎占着人多的优势,可是除了自己和这个看来与文彩凤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过去的事情。侯爷从来不希望把家里其他人牵扯进去,从这个女人说的话来看,她也希望掩住什么。而四爷和两位小姐虽然单纯,却也是几个聪明人,如果把事情闹大了,很难说会有什么结果……知情人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文彩凤很镇定地说,“最好不要去想什么调兵遣将,你们灭得了看得见的敌人,可你们不能保证我的人不从暗处散布些什么话出去。”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文彩凤身后的竹林以及竹林之后更远的地方暗影幢幢,喜旺相信她不是在危言耸听。 
  “我去叫大哥,你在这里盯着。”钟魁忽然对喜旺说。 
  “四爷……” 
  “四妹就交给你,另外盯紧这女人的嘴巴,别让她对四妹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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