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与你共沉沦

    我大喜过望，孙祥则面如死灰。
    王队端着手枪进来，孙祥和赵合礼吓得立马举起双手。
    “王哥，你怎么来了？”
    我快步上前过去，王队说了一句“拷走”后，才回答我的问题。
    “我接到罗兵的报警，便立刻按照地址找了过来，还好来得及时，看你的样子没事吧？”
    “我没事，还没开始干架你就来了，来得很及时。”
    “没事就好，他们两个我会带回警察局好好盘问。”
    说着，王队靠近我耳边小声道：“赵合礼手机里视频的事先不要暴露，我会暗中搜集足够的证据，到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让其再无辩驳的余地。”
    “嗯。”我点点头，跟着王队出了废弃厂。
    “王哥，我车子给阿兵开走送我未婚妻去医院了，我能坐你车顺道回去吗？”
    王队坐在车上向我招手：“上车吧！你还要跟我回去做笔录。”
    跟着王队回到警察局，做了十几分钟笔录之后，我给阿兵打了一个电话。
    阿兵说卢茵茵的情况很不好，孩子保不住，大人也很危险，叫我赶紧过去。
    跟王队补充说明情况之后，我便马不停蹄赶往卢茵茵所在的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手术室外面。
    阿兵一个人守在手术室门口，他心急如焚，来回踱步，脸上尽是忧虑之色。
    见我一脸沮丧地出现在过道尽头，阿兵立刻小跑过来。
    “文山，孙祥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罢了罢手，说没有，并询问里面的详细情况。
    阿兵神情悲伤道：“送过来的途中卢茵茵还在流血，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不省人事，医生说情况很紧急，大人孩子都很有可能保不住。”
    “推进手术室以后就再没有出来，现在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也没有医生出来说一下情况。”
    我抬头望向前方的手术室，心中难受与懊悔齐齐涌上心头。
    是我害了卢茵茵，不仅让她第二次流产，还害得她差点遭群攻施暴，现在，更是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难道我真的不配拥有家庭和后代？
    我们说好下个月就要结婚，房子、车子、存款我都准备好了。
    我准备好迎接新的美好生活，我准备好做一回真正的父亲和丈夫。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
    哪怕是一次，哪怕是一天，也好啊。
    脚下忽然一软，我跪倒在地上，阿兵将我扶起来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他满脸揪心与忧虑，却还是硬着头皮试图安慰我。
    “文山，你先别过分伤心，万一医生预判有误，手术台上一切安好，等出来的时候，孩子和大人都平安也说不定。”
    我悲伤地摇了摇头，喃喃道：“不会了，孩子保不住的，只盼望医生能保住大人。”
    阿兵叹了口气，继续安慰我：“没关系，你们还年轻，还可以继续造孩子，只能说这个孩子跟你们无缘，或许，他有了更好的去处。”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先不要那么悲情，回道：“或许吧，希望他能再投一个好人家。”
    “咯吱……”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发出一阵吱呀声响，里面匆匆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医生。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一张单子和一支笔。
    我知道，该签字了。
    “谁是家属？”
    女医生望向我和阿兵。
    “我。”
    “签字。”
    病危通知书，我就知道是这个东西！
    签好字，女医生沉重地叹了口气，她目光深沉地看着我说：“孕妇血崩，孩子已经保不住，我们尽量保住大人，但还是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简短一句，就如千斤重锤击中我漏跳一拍的心脏。
    做，做好心理准备？
    一股难以名状的悲痛直冲胸口，我鼻头猛然一酸，眼中事物迅速模糊。
    “医生，我求你一定要将大人保住，一定要保住大人！”
    我的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抓住医生肩膀的双手力气过大而不自知，直到女医生痛得花容失色，阿兵出手制止我，我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我们会竭尽全力，但也不能向你百分百保证，希望你体谅。”
    女医生说完扭头钻进手术室。
    大门再次被关上，我无助地坐在墙角，一副颓废状。
    又过去半个小时，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这时，走廊尽头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人影渐进，显露出了清晰五官，是阿凯。
    阿凯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来，我起身挡在他的面前，抡起一拳，直接砸向他的面门！
    他没有躲避，结结实实挨了我一拳，向后退了两步，满脸愧疚地看着我。
    我仍不解气，又是冲他挥拳而去，直到他被我打得鼻青脸肿，我才勉强收手。
    “你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愤怒地负手而立，背过身，不看他。
    阿凯在我身后挪动了两步，走到与我并肩而立之后停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会走，如果按照亲属关系，我是他表哥，你是他什么人？家属吗？你算吗？你们又没有结婚，没有法定亲属关系。”
    我被阿凯的话惊住，他竟然还有心思跟我扯这些？
    要不是他任由孙祥带走卢茵茵，现在躺在里面的人，会落到这么悲惨的下场？
    我气愤地揪起阿凯的衣领，狠厉地瞪着他，就连呼吸都变得粗狂急促起来。
    “张凯，你还知道你是她表哥，既然是他表哥，你怎么能让孙祥和赵合礼那种人单独带走卢茵茵！”
    “难道你不清楚，他们带走卢茵茵，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你到现在都没有觉得自己有错是吗？你知不知道，孙祥那个王八蛋找了一群壮汉围着卢茵茵要施暴！”
    “那个时候，你作为她的表哥，她需要你保护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被绑在桌子上任人羞辱，绝望无助到动了胎气见红，差点一尸两命，命丧当场的时候你这个表哥又在哪里！”
    “你说啊！”
    我暴怒地又是一拳，阿凯被我击飞撞到旁边的墙体上。
    这一次，他被撞得无力跪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还有一颗带血的牙齿。
    “呵呵呵，呵呵呵……”
    阿凯跪在地上冷笑连连，他的嘴角挂着鲜血，脸上已经被我打破皮。
    他慢慢站起来，眼中带着失望和无奈。
    他踉跄着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说道：“我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孙祥那王八羔子用我父母的命来威胁我，逼我顺从他，替他把坏事做绝，你以为我愿意吗？”
    “看着他把茵茵带走的时候，茵茵还哭求着让我帮帮她，你以为我不想打死孙祥那个龟孙子帮她吗？”
    “我能吗？”
    “如果我做了，我爸妈怎么办？”
    “孙祥承诺将我爸弄出监狱，他做到了，但同时，他也彻底掌握了我爸妈的命。”
    “那是我的亲生父母，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我的一个决定而受苦甚至去死吗！”
    “换了你，你能吗？”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在孙祥背后操控全局的人是谁吗！”
    “那是我们俩倾尽全力也无法抗衡的人啊！”
    阿凯咆哮着说出最后一句话，眼中闪动着泪光，同时，也流露出深深地无奈和绝望。
    我被阿凯的话震住，如果换做是我，我会用我老爹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吗？
    这是一个无解的假命题，因为我的老爹早已离去。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