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吟

旭日东升。
    战书降下，两军对峙。期间，战鼓隆隆如雷响彻沙场。
    世民跨马持弓，一箭直指敌方将帅头颅。眼见翎箭即至，敌帅防不慎防，此箭更似长了眼睛般叫人躲闪不及，旁人无不有惊乱之色。却是一旁大将单雄信立马上前，□□挥至，“铿锵”一声将翎箭挡下。
    “夙闻李世民箭无虚发，果然不假！今日单雄信便要亲自领教一下！”
    单雄信当即勒马出战。
    尉迟敬德一骑上前，持槊应战。
    两人相战不下数十回合，却始终无法分个胜负。
    单雄信心念一转，即势脚上用力蹬鞍跃起。单雄信向有“飞将”之号，伸手敏捷轻功不凡，点足之间穿越千军，□□当空直取全军统领秦王李世民而来。
    当空秦琼出招阻拦，却为单雄信□□扫过，眼见□□直至世民，世民举剑未及，一招被他轻易闪过。一旁李世勣心知此招乃是单雄信赌上性命一搏，但正如他当日所言如今各为其主，护主乃是立身之本，当即横空出招替世民挡避，然而，单雄信杀招犀利，李世勣一招竟仍不抵他长枪所及，一枪划破，即时溅起殷红缕缕……
    靳月此刻正是入定，徒然念破，猛地睁开双目，喉中蓦然涌起一股血气。
    世民，他受伤了？
    此念在靳月心头反复萦绕，叫她再无法定下心神。
    至入夜，靳月终未能决心离去。
    听闻单雄信被擒，王世充大将程知节投唐，确是一个胜仗。但统帅却为单雄信所伤。辅帅齐王因战略不合未曾参战，而引来军中不满。
    待主帅营中侍者陆续出来，靳月方有机会进入世民营帐。
    帐中灯光已熄，只有外面篝火昏明映入。有浅淡的身影靠近世民榻上。仔细查探之下，便知是右臂受伤。幸而伤口不深，未及筋骨。
    靳月已无力替他疗伤，只是双手抚过她伤处，心中亦隐隐泛着痛楚。
    世民服下伤药原有催眠之效，沉睡之下似未有察觉。
    “我以神兽狴犴化作你乘骑保护你，你为何今次换了乘骑？”靳月不经意地小声抱怨，“行军作战你虽骁勇却终究是血肉之躯，难免受伤，你也该多小心才是……”
    见他无甚大碍，靳月已放下心来。言语中正欲收手离开，瞬时恰被一只手紧紧握住。靳月一惊，但听世民声音徒然道，“月儿，我知是你……”
    “你……你醒了？”靳月惊道。
    “我从未睡着，领兵在外怎能毫无设防。”世民言语中隐有笑意，心忖，靳月无此领兵经历才会误以为他已用药入睡，也才因此会被他逮住。
    见她无语，世民知她心有不愿，遂道，“我并非有意骗你，你却是有意瞒我，我倒未生气，你却生气起来？”
    靳月知他所指，便是沉默。世民续道，“……我早知你在我军中，若是连属下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都不能明辨，我也白当了这一军统帅。再说，当日你身上寒气即便是隔了帷帐我亦能清楚感觉到，李世勣的话又怎能骗得了我？”
    “……你内息虚弱我不能放心，我将狴犴留在军营，便是为了守护你……不过却不料这次有个单雄信，果然猛将名不虚传……”世民轻言笑语的描述，似乎那些临危生死的每个刹那都只是一抹淡淡轻烟不值一提。
    靳月只是不语，静静听着他的话语。暗夜中，世民只觉有滴滴液体落在自己手上，湿润了伤口的包扎。
    靳月为他而落泪，世民记忆中真是少之又少，她从来只看到宗殇，她的情绪一直只围绕着他，这次竟能见她为自己心痛，世民心中倒不觉有些感激单雄信起来。
    “你哭了？”世民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你明知道我定能为你得胜凯旋，为何这次还要身入险境？你这样我会担心……”
    暗夜中，世民看不到靳月此时的表情。靳月终究未道出自己已有孕在身，只默然逃开他的怀抱，步履轻盈，向帐门步去。
    待世民起身赶上时，帷帐犹如清风拂过，靳月身影已然不在。
    “月儿！”
    世民步出帐外高声唤道。却不见有人相应。空见一弯孤月冷冷洒下清光映亮了整个夜空。
    四下里有护卫疾步而来。
    “元帅，发生了何事？”
    世民摆手，“没事……”回身步入帐中，心中却不禁思量。靳月来此的目的究竟为何？是为天香宫么？但她曾答应由我替他寻找天香宫所在，为何今次还要亲身前来？莫非……仍是为了宗殇……？
    而最叫他担心的却依然是她的离开。
    若是寻回天香宫，她是否会再回到他身边……想及此，世民心底便隐隐作痛。即使得到了她，但却仍旧如此不安。
    河间。
    窦建德收悉王世充求援信函，来使遂即呈上萦罗随身的金玉佩环。
    窦建德见此佩环登是一惊，“王世充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威胁朕？！”
    “我王道，这全是萦罗娘娘的意思，全无威胁之意，而况，如今李渊强盛一方，若是郑国有难对夏国亦有唇亡齿寒之势，与其叫李渊逐一侵破，不如你我联手，叫李渊也不得小瞧我两国之力！”
    阶下朝臣商议，却有将领道，“当今李渊势强，其次子李世民更有战神般不败神话，今次若是与其正面冲突，恐怕不见能占上风，臣等以为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王将军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文臣张斌即反驳道，“李世民年纪尚轻，不过一个不经事的毛头小儿，未曾与我夏王争锋，若是此次夏王领兵定能一举破他不败神话，生擒李世民，叫李渊也有所收敛。”
    言及此，既而又有臣子附和，“前数日，孟海公数万精兵已尽数为我王所平，此刻军心正盛，区区一个李世民又有何惧……”
    窦建德听臣下所言功绩，胸襟不禁一鼓，想他李世民不过一个小子，什么不败神话又何惧！如今萦罗即在洛阳，便当是为迎接萦罗回朝，定要与其一战！
    “援兵一事，朕自有定夺，带来使前往馆驿休息，朕书信与郑王！”
    使者应声退下。
    待众臣再议此事，虽仍有少数将臣示意不与唐军正面交锋，然窦建德心下已有决定，任凭劝诫都不能再劝动他分毫。
    翌日，窦建德即亲率精兵，浩浩荡荡前往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