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壶酒,等你带我走

第183章:小番外:青梅竹马


    沈梦辰最终还是没熬过去,在新年的第二天傍晚不行了,曲潇潇得到消息,立马赶了过去,舒凝也去了。
    舒凝杵着拐杖跟着曲潇潇进门时就听见沈初涵哭的伤心欲绝,沈梦辰躺在床上,明明不过是二十七八的女人,却仿佛被掏空了,沧桑得很。
    沈初涵看着两人来了,过去拉着曲潇潇的手哭泣道:“潇潇姨,你快救救妈妈啊,救救妈妈。”
    曲潇潇不禁鼻尖一酸,将沈初涵抱在怀里:“涵涵不哭,你妈妈没事,会没事的。”
    沈梦辰已经是出的气比吸进去的多,连撑开眼皮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看着两人,她伸出手笑了笑:“你们来了。”
    舒凝将拐杖放在一边,坐在床沿上,握住她的手,很凉,很粗糙,很瘦,有点咯肉,让人心疼,本来已不恨曲韦恩,可看着虚弱无力的沈梦辰,她还是怨的,沙哑着声音说:“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沈梦辰摇摇头,目光盯着舒凝的右腿,慢慢地说:“不敢再睡了,怕醒不过来,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看见你醒过来,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了,看来上天还是垂怜我的,舒凝,对不起。”
    她这些年,一直在等着舒凝醒过来,亲口说这句话,或许这句话不需要,或许是太迟了,但这是她最后的心愿。
    舒凝紧了紧握着沈梦辰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力量,她不知道沈梦辰这句对不起是替曲韦恩说的,还是替两人的同桌之谊。
    都十年了,已经不需要了。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快别说话了。”听着她微弱的声音,舒凝心里害怕,害怕下一秒就没了声音。
    沈梦辰抿着唇笑了笑,视线落向伤心哭泣的沈初涵身上,她朝沈初涵招了招手,沈初涵过去,她摸着沈初涵的脸蛋,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女儿,不过现在有曲潇潇在,她也不需要担心了。
    她看向曲潇潇,托付道:“潇潇,涵涵以后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好好的对待她,她该回自己的家了,我自私了这么多年,没能给她一个爸爸,这辈子我对不起她……”
    说着,沈梦辰已经落了泪。
    曲潇潇承诺道:“涵涵以后就是我的女儿,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她。”
    这些年来,曲潇潇将自己对曲韦恩的愧疚都注在了沈初涵身上,疼她如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没别的意思,只想减轻心里那一份内疚感。
    可也就是这份内疚补偿,让日后的沈初涵深深陷入矛盾之中,当她站在曲韦恩跟沈梦辰的墓前时,她曾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父亲的死,跟疼爱她的小姨一点关系也没有。
    A市的傍晚景色很漂亮,又是大年初一,天色刚暗下来,天空中不断绽放着艳丽夺目的烟花,仿佛这是一场送行。
    沈梦辰当时说了很多很多话,慢慢地,有气无力地,甚至到最后没人能听得清她在说什么,一股浓浓的悲伤从房间里都要溢出去了,沈初涵声音都哭哑了,眼睛红肿,却最终无法留住自己的妈妈。
    在她的记忆里,一直是跟母亲生活在一起,直到有天她们搬回了这里,直到遇到了舒宝贝,当时的她很快乐,有了新的玩伴,后来她忽然有点惆怅了,如果她们母女不回到这里,一切都会好好的,有些丑陋的真相,残酷的现实她也不需要面对。
    长大后的沈初涵才明白当时沈梦辰对舒凝说的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在沈梦辰带她回来这小区时,她的妈妈,曾有想过为爱的人而争夺,不过幸好这一切没来得及。
    沈梦辰走了,在大年初一里,在绚丽的烟花中。
    曲潇潇当晚跟沈初涵在房子里陪了一夜,舒凝被穆厉延给接了回去。
    沈梦辰下葬是在三天后,年味还未散,自从沈梦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沈初涵没再哭了,甚至是连下葬也没有,只是抱着芭比娃娃,目光定定的盯着墓碑。
    沈初涵不再说话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沉默了,没了沈梦辰,曲潇潇只能带她回曲家,沈梦辰最后说的家,就是曲家,原本因为曲韦恩的事而消沉了三年的曲家二老看到沈初涵不由得喜极而泣,之后的沈初涵就是二老活下去的希望,是他们的支撑。
    六岁的沈初涵已经懂很多事了,她爷爷奶奶虽然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可她不快乐,心里只想要景哥哥,可自从她进了曲家,奶奶允许她去任何地方,唯独穆家不能去,穆家的任何人都不要来往,还在耳边告诉她,舒凝阿姨是害死她父亲的坏人,是凶手。
    每次奶奶这样说,她想起景哥哥,想起舒凝阿姨对她的疼爱,她就忍不住反驳,可说多了,她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她曾问过潇潇姨,潇潇姨告诉她不是。
    一个说是,一个说不是,六岁的她已经分不清真假了,她不想待在曲家,可想到妈妈最后嘱咐她的话,看着爷爷奶奶如此疼爱她,她又犹豫了。
    可是她已经许久没见景哥哥了。
    舒凝的腿在年后开始做复健,只要腿还有一点知觉,她就不放弃还能行走的机会。
    穆厉延在家里专门弄了一个房间做复健室,最开始的时候舒凝不要拐杖,就靠着自己走,最多三分钟就已经坚持不下了,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对于这样的结果也不心灰。
    李清婉陪着做了一组复健,舒凝累了,休息了一会儿打算去洗澡,路过舒景房间,看见他坐在飘窗上不知道想什么,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杵着拐杖进去。
    舒景的身份在舒凝昏睡的第一年里就已经对外公布了,只是这姓没改回来,依然跟着舒凝姓舒。
    听见拐杖声,舒景回头,从飘窗上跳下来过来:“妈咪,你怎么过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八岁的舒景俨然是小男子汉了,声音也有些变了,没有以前的稚嫩,举手投足之间,还透着一股小成熟。
    舒凝在沙发上坐下来,笑道:“今天妈咪比昨天多坚持了一分钟,感觉还可以,刚才坐那在想什么呢?”
    舒景扶着舒凝坐好了,自己又回到了飘窗上,闷声说:“没什么。”
    都说知子莫若母,舒凝又怎会不知道儿子的心思,想到沈初涵那孩子,心里也是叹息,她也从曲潇潇嘴里听到过沈初涵在曲家过的状况,锦衣玉食是有了,可听说很少说话了,有时甚至能抱着芭比娃娃坐一天不说话,曲家二老心急的还带去看了心理医生。
    看了眼儿子,舒凝想到什么,微笑着说:“你干妈之前来电话邀请明天一起去农家乐,小宁儿也会去,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舒景没什么兴致,淡淡的说:“不想去。”
    “真的不去?”舒凝略带惋惜的口吻说:“不去就算了吧,你在家陪陪外公外婆也好,只是可惜了,不知道涵涵见不到她的景哥哥会不会失望呢,还是算了,我打个电话让你干妈不要带涵涵了,免得到时被小宁儿欺负了没人帮忙。”
    舒凝还没拿电话,舒景就已经跳下飘窗急急地说:“谁说我不去了,妈咪,明天什么时候?”
    舒凝心中偷笑,为了不伤儿子自尊,面上淡然的说:“早上八点吧。”
    “妈咪,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八点我会起来的。”
    就这样,舒凝被儿子‘赶’出了房间,杵着拐杖站在门口,她不由得笑出了声,小子,还跟你妈咪斗,真是嫩了点。
    下班回来的穆总看见老婆在儿子门口笑得有点阴险,不免好奇的凑近:“在笑什么呢?”
    舒凝侧头看了眼穆厉延,杵着拐杖往房间走:“保密。”
    刚走两步,身子就已经腾空了,舒凝已经习惯了穆厉延的突然袭击,很是自然的勾着他的脖子,任他将自己抱回去。
    回到房间,舒凝问正在浴室放水的穆厉延:“明天你有没有空?”
    “老婆大人有吩咐,自然没空也有空。”穆厉延探出一个头来,放好了热水,他走过来抱舒凝,舒凝的一切洗漱都是他在伺候,尽管舒凝已经醒了,很多事能自己做,他还是习惯了,而她也习惯了,被老公当女儿一样的宠,这或许就是最大的幸福。
    赤身相见,她也不会觉得尴尬,只是某人给她洗头的时候,又在她耳边诱惑道:“老婆,什么时候答应举办婚礼。”
    舒凝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任穆厉延用莲蓬头为她洗头:“穆总,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那些仪式做什么,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正好给你省钱了。”
    她跟穆厉延在过年前就已经领证,只是这场仪式,她真觉得没必要,她也快三十了,那些虚荣早就不需要了。
    穆总表示很忧伤:“老婆这么懂事,老公表示很有压力。”
    舒凝一笑:“你就偷着乐吧,去哪里找我这么勤俭持家的女人,潇潇跟樱赫当初不也没有婚礼,就这样平淡的过也挺好的,说到婚礼,娉婷跟辜磊的日子定下了吧。”
    她本没什么朋友,一个手都能数过来,若是一场婚礼是邀请一群陌生人来祝福,那也没有价值。
    穆总再一次诱惑失败,闷声说:“定下了,四月底。”
    那还早,这才二月。
    第二天,舒景一大早来敲门,穆总抱着老婆睡的正好,对于不识趣的儿子,穆总没有好脸色,可奈何天不怕地不怕的穆总惧内。
    老婆一发话,也只能自己郁闷着。
    一家三口收拾了一下,早上九点才出现去农家乐,辜磊跟穆娉婷也凑了一个热闹,曲潇潇那边自己先过去,约定在农家乐见。
    时隔快四年了,再一次在农家乐相聚,舒凝心中说不出感慨,或许真应了那句话,缘来是你,缘去还是你。
    沈初涵也被曲潇潇带来了,不过这自然是瞒着曲家二老,因为沈初涵的关系,现在曲潇潇跟二老关系稍缓和了。
    舒景一直盯着曲潇潇的车,看着沈初涵从车上下来时,昔日看着他就叽叽喳喳景哥哥叫个不停的黏皮糖今天既然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朝他扑过来的反而是小包子小宁儿。
    舒凝从曲潇潇嘴里多少听到过曲家二老对沈初涵灌输的思想,心里焦急可她无法插手,穆总也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在农家乐吃了午饭后,大家各自回房间睡午觉,舒景一个人在农家乐里到处走走,却看见沈初涵坐在水池边,目光有些呆滞。
    舒景知道自从沈梦辰走了之后沈初涵很难过,原本养的白白嫩嫩的,才短短的日子没见,身体单薄的好像风一吹就会飞走似的,看着她就这样坐在水池边上,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的危险,他慌急跑过去,将沈初涵一把拽了过来,吼道:“谁让你坐这的,掉下去怎么办,才几天不见,连我也不认识了?”
    哪里是几天,已经大半月没见了。
    沈初涵怔怔看着舒景,没再像以前被他一凶,就委屈的哭,只是讷讷,又小声的问了一句:“景哥哥,我爸爸真是你妈咪害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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