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税

    康茂德的军队早已展开了多层次的警戒，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不可能防住单独行动的高阶超凡者。
    吸收了奈拉的部分非凡特性以后，骨戒米诺斯变得更加强大，转化效率甚至可以匹敌真正的死亡骑士。密林腐殖土下的动物尸骸提供了有机质，格里菲斯毫不吝啬地消耗携带的非凡特性，制造军队。
    转化快的惊人，在康茂德部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前，格里菲斯就已经在他们的中军附近部署了一支由活尸和自爆球组成的亡灵生物部队。
    双方近在咫尺，只要一个短促的冲锋就可以冲进康茂德的禁卫军中制造短暂的混乱。
    但是，进去容易，要把艾露莎救出来的难度就成倍提升了。康茂德已经压制了艾露莎，他身边的非凡者一旦反应过来，压倒性的战力优势足以把两个状态不佳的神之手一起撕碎。
    “我需要集结更多的部队，”格里菲斯下令道，“米诺斯，制造缝合怪、莽兽。”
    死尸拼接的缝合怪是绝佳的肉盾；吸收了多蒙之子特性制造的莽兽则是缓慢的大型远程单位，拥有坚固的甲壳、腐蚀性唾液和骨质尖刺，可以对禁卫军中的非凡者造成致命威胁。
    一旦第一波次的突击砸开禁卫军前排，缝合怪和莽兽的组合就能在艾露莎的四周建立防线……
    可惜的是，米诺斯无法响应他的指示。
    “灵能结晶储量不足。
    “需要更多的生物质。
    “强大复杂的单位需要更高成本、更长时间完成生长，米诺斯需要更大的领地。”
    没得选了，艾露莎的气息越来越虚弱、混乱……格里菲斯不能再等下去，拉下统御头盔的面甲，向着康茂德的中军一指。
    “给我一匹马！”
    ……
    康茂德的神经抽动了一下。他正在全力压制艾露莎的理智，将她拖入永恒的梦境之中。但是，雷霆与风暴的神之手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艾露莎的身上突然笼罩了一层赤红的光盾笼罩，抵抗着意志覆写的扭曲。
    他需要时间来巩固自己的胜利。
    突然，空中刮起了一阵大风。军旗猎猎作响，树冠轰鸣如雷，士兵们在大风中几乎站不住脚。狂风劲吹，预示着混乱邪恶的降临。
    转眼之间，狂风突然止息，但是寂静并未降临。列队的禁卫军士兵们惊疑地四处张望。
    他们突然联系不上哨兵，又听到奇怪的声音，仿佛听到了无尽的尖嚎在回荡，夹杂着阵阵破裂和水液喷溅声，某种活物成群地从羊水中降生。
    天色暗了下来，迷雾在蔓延。
    士兵们看到了几个步履蹒跚的人向他们走来。带队的士官们疑惑地问道：
    “什么情况？士兵。”
    走来的士兵停住脚步，却也没有回答。直到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外围返回，一声不吭，低垂着头站着不动。
    死寂的不安像瘟疫一样在所有人心头滋生。
    “回到你们的岗位去！”中军的军官和军士们扯着嗓子大喊，好像只有这样能让他们安心一些，“退回去！”
    “浠沥沥……”
    他们听到了一阵虚无的嘶鸣。那些怪异的士兵在一瞬间全都抬起头来。惨白的脸上缺了眼睛或下巴，脖颈被咬掉一半，双眼翻白，张开的嘴里挂着血肉的残丝。
    “战斗准备！”
    “空心方阵！”
    “保护陛下！”
    最有经验的军官都被吓了一跳，他们的命令随即被更响亮的嘶吼盖了过去。一片片黑色、灰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扑进队列，把几分钟前的战友扑倒在地。
    “攻击！把它们干掉！”
    “结阵！”
    “散开！”康茂德惊呼道，“散开，你们这些蠢货！”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爆鸣让所有人的耳朵嗡的一声巨响。冲击波和爆炸在队列中间炸开，密集的步兵顿时倒了一片。
    飞溅的酸液溅落在护甲和武器上，发出让人胆寒的腐蚀声响和白烟。中军顿时乱成一团，受了惊吓的战马甩下骑手，在人群中到处乱撞。
    怪异而密集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一群群扭曲而肿胀的球状尸怪翻滚着，夹杂在汹涌的尸群中如同不可阻挡的褐潮冲向军团的战线。
    措手不及的士兵们有好几处都被冲的七零八落。他们的血肉落在地上，片刻之后就有一片泥泞的黑泥蔓延开来。所有的不死生物只要置身于黑泥之上都会变得更加疯狂。
    康茂德的中军被突然袭击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结阵消灭活尸，还是应该分散躲避自爆球的酸液。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中，炸裂的酸液腐蚀血肉，失去了指挥的步兵开始混乱，被不知所措的骑兵推着向后撤。
    哪怕是序列七以上的非凡者都失去了秩序。无论他们怎么清醒、如何努力，一旦失去了友军的掩护就会面对前后左右涌来的怪物，不后退就会立刻陷入尸潮之中。
    “这些没有经验的乌合之众，”康茂德看到自己的禁卫军被低阶的不死生物打退，双目都赤红起来，“这不就是敖德萨的故计么，竟然连起码的应对都做不到……”
    他的灵能在激荡。这个时候也不能指望拿下艾露莎，必须先稳住中军再说。
    只要掷下梦境的权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这事，康茂德听到了阵阵沉重的马蹄声。雾气笼罩的视野中出现了黑色的骑士和恐怖马影，径直朝他逼近过来。
    骸骨军马从迷雾中现身，载着死亡骑士加入战场。他的身后，跟随着铺天盖地的自爆球和活尸。
    追！就这样压垮禁卫军的阵线！
    格里菲斯调动全部的兵力，排山倒海般碾压过去。
    “这股气息，是某个死亡骑士……哼，只能是格里菲斯。”
    康茂德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地迎战。
    他的副官，施泰纳、温克、布塞的部队竟然陷入了前所有未的混乱。这些正规军习惯了依托严整的战线作战，突然间被不死生物突袭，防线四处决口，正被打得连连后退。
    到处都是警报和求救。
    “来吧，格里菲斯·德·拉文奈尔，本王研究过你在维罗纳的战术。区区不死生物，在无敌的拜耶兰军团面前不足为惧！”
    康茂德轻哼一声。他看破了来袭不死军队的弱点，那便是不死生物只有低位造物，否则不可能躲过禁卫军中非凡者的监控，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集结起来。
    混乱的禁卫军突然静了下来。
    就像冠军遇到悍不畏死的新手，经历了最初的错乱之后，不可撼动的实力天堑显露无疑。
    人类剑盾兵、火枪兵和臣服于他的巨魔长枪兵如同一只章鱼的触手那般运动起来。
    他们没有结成密集阵型，也不放过眼前的敌人，像涟漪一般扩散。康茂德的意志浸入迎敌的战士——
    “神圣的使命连接着我们每个人的心灵！”
    康茂德如同星辰般闪耀起来，清晰的回音与各小队军官和军士相连。
    禁卫军中军以小队长、副队长和军士为核心，结成十人一群的战斗小组，迎着尸潮涌来的方向散开，像凤仙花一般散开。
    “齐射！”
    密集的仿佛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中，一片银光席卷而去，刺穿了尸怪，扎穿它们的胸腔和皮囊透体而出。
    嗡鸣的爆裂声此起彼伏。尸潮被这轮迎头痛击横扫，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瞬间一窒。
    在完成投射的瞬间，禁卫军的士兵还在继续行动。无形的意念指引着他们，避开了尸潮的攻击，同时准备第二轮齐射。
    尸潮还在追击。格里菲斯不能让它们停下来，否则就会给禁卫军重整的时间。但是，即便如此，他的尸潮也只是扑到了一丝衣角，接着就被此起彼伏的射击击倒。四面八方尽是散开的士兵和闪闪的枪林。
    不消片刻，尸潮追出了黑泥，但是康茂德的军队撤得更快。就在中军拉开距离的同时，禁卫军队列中还冲出一批赤裸着上身的巨魔勇士。
    “屈服于神格是无比愚蠢的事。
    “人类的伟大，莫过于面对恐惧和诱惑时的坚定。”
    康茂德扫了统帅不死生物的格里菲斯一眼，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分享世界的盛宴该终结了。神明退位。本王，已经拿起最初的那条餐巾！
    “睁大眼睛看好了，神之手权柄的正确用法！”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团一团未知迷雾，飘飞向了他身后跟随着的巨魔。
    这些蛮荒的勇士两只小眼睛陡然变得赤红。他们埋下头，胸腔剧烈起伏，深深的吸气，体积也一下子膨胀到了一倍。
    下一秒，所有挡在了巨魔勇士前进路径上的军团兵若海浪般让出了一条道路出来。巨魔勇士就仿佛是启动了开关，血红色瞳孔当中赫然印下的就是威胁最大的自爆球。
    康茂德的右手虚握，大拇指竖起，像是要按下什么：
    “他们的命运，已经被本王摸过了！”
    巨魔由慢到快，气势旋即不可阻挡，就这么燃烧着生命一往无前的冲刺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