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行虽然拿小白出气,但时至今日也算真心接受了它,倒没有反悔的心思,不过在取龙脉石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当初从至尊陵中得到的龙晶液,龙晶液与龙脉石同属地脉精华,只不过那些龙晶液已被邪气污染,却不知小白能不能吃?
他这想法并非异想天开,妖气本就属于邪气的一种,人类不能吸收邪气不代表妖类也不能,如果小白能够吸收那些被污染的龙晶液,以后就能省去一大笔开支了。
越想越是心动,口中说了句“你等等”便迅速朝正堂跑去,论及见识他拍马难及九叔,这种事还是先问问九叔为好。
小白却以为自家主人要反悔,登时幽怨不已,“哼,说话不算数,大无赖主人……”
段千行来到正堂,黎督军和他的手下已经离开,九叔正在替宋队长和两个徒弟清理尸毒,一边听他们讲述昨晚的经过,当听到苏哈赤大举释放尸毒时脸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那千行是如何应对的?”
秋生摇摇头,“这我哪知道,当时尸毒遍布,乌烟瘴气,根本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就在我们快要晕过去的时候那些尸气又忽然全都消散了,我们也不知道小师弟是怎么做到的。”
九叔脸色微缓,目光闪动,默然不语。
“林师傅,难道你也不知道千行是怎么做到的?”宋队长好奇的问了一句。
九叔摇摇头,“没有亲眼目睹,我也不好妄下定论。”
段千行不禁暗暗一笑,故意咳嗽一声,提醒自己的到来。
“小师弟你来了。”秋生叫了一声。
九叔没有说话,继续将一道符印打入宋队长体内,交代道,“回去之后用糯米水泡一泡,三日之内别沾荤腥。”
“好的,多谢林师傅。”宋队长感激道,“那我先回去了,林师傅您忙。”
走到门口时拍了拍段千行的肩膀,“有空去我那喝茶。”
宋队长离开后,九叔抬起头来淡淡的扫了段千行一眼,“有事?”
语气很淡,明显心情不好。
段千行讪讪一笑,“有点事想请教师父。”
九叔冷笑一声,“你现在翅膀硬了,可以飞了,还有什么需要请教我的?”
段千行一听就明白过来,原来他在责怪自己以除魔为要挟,逼迫村民们留下小白,提起这茬他心里也有些火气,理直气壮道,“师父,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伏羲堂斩妖除魔造福村民不求回报,现在收留一只灵宠还要听他们指手画脚,凭什么!”
九叔脸色古井无波,双手负在身后缓步走了过来,到得段千行面前又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忽然手影一晃,闪电出手。
段千行早已提起十二分心神防备,但九叔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根本没来得及动作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照你这个逻辑,如果我不同意留下蛇妖,你是不是还要反出伏羲堂去?”九叔冷声反问道。
“有这个可能……”段千行心中答了一句,嘴上说道,“弟子不敢,师父养育授业之恩,弟子万死难以报答,不管师父做得再怎么不对,弟子也不敢生出叛离的心思。”
九叔听得前半句还有些心软,可听到后半句却是气笑了,“呵,那你倒说说,师父都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一旁秋生和文财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上次露出这种笑容都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事了,当时可是把二人揍了个够呛,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毛骨悚然,唉,小师弟要倒霉了……
段千行也察觉到不对劲,九叔万年板着那张脸,就算笑也是皮笑肉不笑,这般皮和肉一起笑,直教他心底发寒,凉气直冒,急忙解释道,“师父别误会,弟子只是在假设,实际上师父对弟子非常好,没有半点对不起弟子。”
九叔确实很想揍这个徒弟一顿,但见他服软又有些下不去手,只好板起脸来训斥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斩妖除魔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能拿来讲条件么?”
危险一过,段千行马上据理力争,“为什么不能讲条件?斩哪里的妖魔不是斩,为什么咱们一定要在甘田镇?既然在甘田镇帮了村民,村民们自该有一颗感恩的心,就算没有实质性的回报,也不该对伏羲堂的事指手划脚,要我说,这还都是你惯出来的!”
九叔没想到徒弟倒打一耙,一时愣在了原地。
段千行继续道,“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你常常施恩不望报,以致于大家都觉得你对他们好是应该的,平时没出事还好,只要出一点事你没法顾及到他们,他们就会觉得你十恶不赦,一点宽容之心都没有。”
九叔闻言脸色一沉,“你在教我做人?”
段千行心头一跳,“不敢,弟子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不管师父如何做,反正弟子绝不会惯着谁。”
“你……”九叔气得脸色发黑,他倒不是气徒弟说的不对,而是气这个徒弟没有一个修道之人该有的德行,人固然都有劣根性,但修道之人超脱物外,却不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更不能挟恩图报。
脸色变幻一阵,九叔叹了口气,“千行,我们修道之人……”
话未说完又被段千行打断,“师父,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修道之人该秉持善念,修身养德’那一套,这些大道理我早就会背了,但我自问修为浅薄,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在我的这里谁不叫我好过,我也不会叫他好过。”
若是这话由秋生或者文财说不出来,九叔肯定是当场暴走揍得二人生活不能自理,但唯独对段千行始终有种不一样的偏爱,因此稍稍恼怒之后,他耐着性子教训道,“千行,你刚刚说伏羲堂造福村民不求回报其实并不对,你又说村民们忘恩负义未曾回报过伏羲堂更是大错特错。”
段千行知道他又要说一些抽象的东西了,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师父,别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实质性的好处才叫回报。”
九叔没想到这个徒弟会如此市侩,不由厉色道,“天道有轮回,万物看因果,你怎能一叶障目,如此市侩?”
“我只知道我还是个人,不吃饭就会饿死,不上茅房就会憋死。”
“你……”九叔实在无语之极,秋生文财一直安静的听着,此时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
九叔瞪了二人一眼,二人笑声戛然而止,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只是脸色憋得通红。
段千行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些过分,惹毛了九叔绝没有好日子过,当即补救道,“师父,弟子修行浅薄让您失望了,请您继续教育弟子。”
九叔无力的叹了口气,“你现在翅膀硬了,为师说一句你有三句等着,你这个徒弟为师教不了,你还是离开伏羲堂吧。”
“得,又来这招……”段千行心中腹诽,嘴上恭敬道,“师父,我真心知道错了,保证再也不顶嘴,您千万别赶我走啊。”
秋生眼珠子一转,朝文财说道,“文财啊,师父常教我们要以理服人,你可千万记住,以后出去说不过人家也不能动手打人,更不能以势压人知道吗?”
九叔面皮狠狠抽搐了一下,斜睨了秋生一眼,“你对为师说过的话倒记得很清楚嘛。”
秋生讪讪一笑,“那是,我们做的弟子的当然会牢记师父的训诫,不敢或忘分毫。”
“是就好了!”九叔哼了一声,又看向段千行,“你可是不服?”
“怎么可能,弟子心服口服。”段千行马上笑嘻嘻的答道,但那副模样明显一点都不服。
九叔冷笑一声,“既然你还知道为人应该有感恩之心,那我且问你,伏羲堂占了甘田镇的风水,分走甘田镇的气运,又享受无数香火,是不是该有所付出?”
段千行还没答话,九叔声音陡然一变,“我再问你,你私自拿走龙脉石,窃取甘田镇千年底蕴,是不是该有所回报?”
此言一出,段千行脑袋嗡嗡直响,惊骇莫名。
就连秋生二人也都大吃一惊,脱口道,“小师弟,那龙脉石竟是你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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