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嫡女六岁半

第一百零四章成珩求医


    成珩自知同着王氏并不是所想一般,便不再多言,只是靠着那车驾内的车壁,心里头有些发慌,他也并不同那华太医相熟,也晓得不过是王氏说出来搪塞太夫人的罢了。
    或许世上的人心本就是如此,成妧好着的时候,府上的人皆都敬她算作是长房唯一血脉,又养在太夫人膝下,也算是在人前说得上话。
    待她到卧榻上一病不起的时候,不过是故作姿态的去随意寻个郎中,维持着明面上的过场,又有几个人是真心期盼着她的醒来,不作为其实也算是一种委婉的恶。
    “到了,”车驾缓缓停下来,车夫的声音传到内里,成珩掀开车窗只见到华府门前点亮了灯笼,或许是夜已经深了,四下都没有人,那车夫问道,“二哥儿,这府上怕是已经歇下了,还要去叨扰么?”
    成珩掀开帘子,也没等人拿来踏脚凳,直接从那车驾上头一跃而下,走到清幽的街道上,抬眸看过去街上已经只有稀松几点灯火。
    “扣门。”成珩道,目光低沉,大有扣不开这门绝对不打算回去的样子,现如今这华太医无论去或者不去,皆都是最后救命稻草。
    小厮心下叹气,只觉得这上头的人是个什么想法自己果真是不识的,这门摆明着扣不开。
    扣了半日,那门才吱呀一声被打开,里头有个老奴披着衣服提着一盏灯睡眼惺忪的瞧望着外间,有些不耐烦道:“你什么是何处来的?”
    成珩走上前来恭恭敬敬道:“家父是中书省侍郎成延,今次所来不过是为了家中姊妹……今日……”
    还没说完,那老奴已经皱起了眉头道:“我道是什么事呢,原来又是请华太医出诊的,似你这般的人一年到头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世上又不是只有华太医一位郎中,难不成白日里头当值宫里头,晚上当值宫外头,他还过不过日子了。”
    这门房似是已经司空见惯,丝毫不肯放行,成珩微微皱起眉头道:“还望阁下通传一声,家中那人已是病得不轻,寻常郎中如若是有用的,谁还会在大晚上寻到贵府门前,不过是望求华太医玉手回春……此次如若可行,成府上下定然牢记大人恩情。”
    那老奴如此才和缓下脸色,见那成珩是个知礼的,想来成府大约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只进去通报片刻。
    待他回来时,面上却抱憾道:“公子来的不巧,我们家主人,今夜有贵客临门问诊,现如今还在府上未走……如今夜深,公子如若想要救得那人性命,只可另寻别家!”
    成珩心内大感失望,可是却也不能太过于指望华太医,毕竟那人无亲无故,并不是世上所有的医者都需得怀揣圣心。
    华府之内,厅堂里绕着淡淡的熏香,华太医抚摸着自己花白胡子,手上恭恭敬敬的递过一纸方子,只望着自己面前的少年道:“国公夫人的头风是旧疾,一时片刻也不能好全,只能按着这个方子调理,兴许能好,发作得急时自然是不能够……”
    “公子,公子……你不能进去!”门房那头突然传来吵嚷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这客厅里头来,华太医抬眸见坐在对面的小公子,面色有些发红,道:“小公爷且略坐片刻,我去去便来。”
    不过走到那门前便听前来禀告的人道:“老爷,来人说是成家的二公子,特劳老爷前去为他们家看诊,已经为老爷搪塞过去了,不过那公子说定是要得见老爷一面,才肯走呢。”
    那华太医只道:“什么成家,哪个成家。”
    那门房又答道:“似乎是中书省侍郎……宫里头那位慎才人的母家。”
    华太医想来也是在宫里头得脸的太医,一听这不过是个五品官员,再听说那慎才人现如今才稍稍有些现脸,越发瞧不上,只挥手道:“你们这群蠢出世的东西,全天底下那么些人,难不成要我一个个看诊?凭他们成家是谁,一概赶出去,什么东西!”
    这话方才说完一转脸却见到那客厅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跟前,那华太医面上带着谄媚的笑意道:“外间风大,万小公爷还是去里头等吧。”
    那万安之却早已听见外间的话了,站在那门前,目光略微有些倾斜,这个时候华太医才恍惚间想起,似是今年不久之前,貌似听说过万家同成家似乎有过一段闲话,这闲话说的什么却已经记不清楚了,左右像是成府上头又得罪了万家一般。
    “这夜黑风高的,”华太医唯恐在万安之跟前同成府扯上关系,“我同他们家也无亲无故的,素不相识,就算是慎才人在宫里头,也并不是我所管……小公爷放心我定是不会去的,一切单凭贵妃与国公家为主。”
    万安之看着他,这华太医固然有妙手回春之术,可是这为人处世太过于圆滑世故,最喜摆架子,只怕今日就算是成珩巧舌如簧也不能够请的动吧。
    “这成府上,我是知道的,”万安之温温然一笑道,“是个最是知礼不过的人家,如今漏夜前来,还打算闯进来得见一面,想来只怕是真的情急,上天有好养之德,我劝先生该是前去一趟吧。”
    那华太医只心下奇道:“这便是唤我前去了,不是听闻二家处境尴尬,那成府几次三番抚万府的面子,怎么到了这万小公爷这里倒像是相熟的。”心中也不便多想,也只能前去。
    华太医前脚才走,立在万安之身后的小厮便有些不忍道:“那成府之前那般不给脸,现如今公子为何要为他们说话?左右让他们自己去。”
    万安之却抿抿唇,露出一个很是无奈的笑,他的声音和缓道:“现如今做下这样些许一点点好事,也算做是消弭一点点的罪孽吧。”手轻轻握住那串还没有送出去是珊瑚手串。
    那成珩本以为今夜大抵是请不到那华太医了,闹了一场也不知道家中是何光景,正进退不得懊恼着,那大门却突然打开,那老奴道:“公子请往这边请,略等片刻待老爷准备好出诊用物,陪着公子一道去。”
    自走过那抄手游廊,景随步移,恍惚间只觉得那角落里头似乎走过去一道身影,似乎有些眼熟,不过天色太暗,再者也是华太医的门客,不便相问,只等候着华太医一道往成府去。
    朝暮堂里头,夜色更是无边孤寂,只有窗下蝉鸣声阵阵,叫的人心头上有些呱噪,邹氏自那床前抬眸看向何之焕家的。
    “这这这……”何之焕家的吓得面色发白,手抖个不停,浑身似个筛子一般,几乎要倒,“三夫人,这样的事,又在太夫人眼皮子底下,我委实是不敢的!”
    那邹氏看起来倒是柔柔弱弱,不过那一双眼睛现在有些充血发红,只手上拿起那边上的软枕到手上,朝着何之焕家的催促道:“可别再磨磨唧唧了,现在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待那些老婆子并着那几位大丫鬟回来了,再打算可就晚了。”
    那何之焕家的见邹氏是这般势在必得是样子,只能够稍稍推脱道:“太夫人他们可都晓得现如今唯独只有夫人在房中……”
    “一把闷死,适时就说她是自己害病死的,你不言我不说,谁人是知道的。”邹氏道。
    那何之焕家慌慌张张是接过那枕头,到底是第一次害人性命,吓得颤颤巍巍,在那床前占了半日也不过是把那枕头放到了成妧鼻息之间便吓得收住手。
    何之焕家的婆子自知办错了事,只立刻跪倒地上磕着头道:“夫人,夫人还不知道奴婢的么,奴婢本就是个最胆小谨慎的,这妧姑娘是太夫人身边的,有是长房遗留血脉……这如何下得去手?夫人,还请夫人清醒些许吧。如若二爷太夫人追究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那邹氏却如同魔怔一般,只道:“这会子晓得一个小丫头的精贵了么?真是可笑,可笑,今日我就是要她死,不光她,还有所有的人……”言罢,伸手一把抓过来那软枕,直接便扑到成妧身上,就要往成妧面上捂。
    那成妧只昏睡着,那软枕捂上去的时候,一阵喘息,手脚突然动弹起来,邹氏压制不住,只回过头来朝着何之焕家的道:“事到如今也不能不走这一步险棋,你还愣在原地干什么,还不快上前来帮忙。若是被人发现了,你我皆吃不了兜着走。”
    那何之焕家的纵使心里头不愿意,也只能火烧眉毛且顾眼下,走上前来抱住成妧身体,二人齐齐一起压制。
    那成妧先是动弹得厉害,隐隐约约直接仿佛感知到危险,竟在一瞬间睁开眼睛,只不过周遭皆都是浑浑噩噩的人影晃动。
    那邹氏只催促着道:“快些……在快些。”
    成妧似乎听到邹氏的声音,可是四肢无力也不能反抗,只朦朦胧胧感到呼吸不畅,似是掉入深渊不可再回人世。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