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嫡女六岁半

第一百零五章惊魂未定


    那处是一方无尽的夤夜,她立着的脚下却是一池绵延无绝的水面,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倒影,是那般苍白而且茫然。
    再抬眸时,却见到对岸立着她的阿父阿娘,他们看着她目光平和。
    “阿娘……”成妧喃喃喊到,可是那两人的面相已经开始迷糊,此去经年,她已经在逐渐淡忘,“阿父,等等孩儿。”
    她阿娘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只望向她目光里头满是杀意,有些森然道:“你既是想同我们在一处……那便下来陪我们罢!”
    那池水猛然变得凶猛,似翻江倒海,隐天蔽日,只扑向她的身影,只觉得满腔都是凉水怎么都呼吸不过来。
    “成妧……”岸边上有少年踏着月光而来,只是怎么瞧也瞧不清楚面容,似是故人,有似乎从未见过,他一伸手紧紧的握住,又唤到,“成妧,快快醒过来。”
    邹氏手上用着力气,只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压在那成妧身上,只想着快刀斩乱麻,最好今朝就让她咽了气。
    “三夫人……”何之焕家的到底还是不敢,只瞧着成妧那头丝毫不动弹了,便松了手,稍稍拉开一点邹氏,“妧姑娘不动了,夫人……已经不动了。”
    那邹氏也是惊魂未定,颤抖的伸出手来探着成妧鼻息,却在探过去的一瞬间只觉得那呼吸全然已经没了,这才到:“好了好了……”
    话音未落,那成妧猛然睁开眼睛,叫邹氏猝不及防,成妧反应倒是快一把拽住那邹氏的手,她面颊发红,眼神也是飘然,可是那手上的劲倒是很大,叫邹氏挣扎不开,只得放声尖叫起来。
    “三婶,”邹氏也不知成妧是何时回归的意识,却见她目光里头发暗,叫人心底发寒丝毫不敢妄动,“你在做什么?”
    那邹氏早已经吓得瘫软,着实没曾想成妧还能够在这档口睁开眼睛,稍稍平静些许也只得面上带着虚伪的笑道:“我见阿妧灌不进去汤药,心里头捉急……不过现下阿妧你醒了这倒是好办了。”
    “翠衣呢,”成妧手轻轻的一握,只觉得自己手上无力,四肢也绝对不能够抬起,这般的自己如何会是这邹氏的对手,待邹氏等会心里头醒过味来只怕自己便不能全身而退,“这般粗重的事情,只消让翠衣来便可。”
    邹氏见成妧如此说起话来都是一副无力的模样,心里头百转千回只觉得现如今这成妧只消是没有能力反抗的醒着抑或者是昏睡着又有什么区别,又伸手去拿那软枕,一步步缓缓走到成妧跟前,想趁着成妧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再次动手。
    “三婶!”成妧冷然抬眸,却并不畏惧,“三婶是明白人,自然知晓什么叫做一步踏错步步错,今次我死在这里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府上其他人可会罢休?”
    “世上的事,只要犯下,”成妧深吸一口气,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便永远是有迹可循,如若祖母不罢休,彻查到底,独自守在这处的三婶,安能够全身而退?”
    一边上的何之焕家的自然畏惧,听成妧这口风越发觉得是个了不得的事,只上前略微扯开邹氏的手臂道:“夫人……要不,得妧姑娘一句承诺,这事就作罢吧。”
    那邹氏却双目赤红,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恨意,目光发冷,却和缓着口气道:“阿妧,你莫要怪三婶,不是三婶心硬……着实是三婶也没法子,我不信任何人,只信不会开口之人。”
    成妧察觉到她的不善,面上倒是没有什么作为,只默默的伸手握紧自发髻上方才悄悄取下来的一小支发钗,这发钗是个木制的,大约也不能伤她什么。
    那邹氏一扑而上,成妧避躲不及,只能由着她按住自己,那邹氏是下了死劲的,制的成妧只觉得手脚发麻,那邹氏又回头来朝着何之焕家的唤到:“何姐姐!快动手……”
    说那时快,成妧一手腾出来,在何之焕家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先发制人,毫不犹豫一簪子直插到邹氏后肩,疼的邹氏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无捂住肩膀。
    成妧如此便挣脱来,料想就算众人不在,大约也在那周围处,只随手拿起小几上装着药汁的碗筷,尽力砸向那门扉,喊到:“来人……翠衣!”
    这声也算得上是拼尽全力,只闹腾的院子里一惊,立刻有人敢前来过问:“可是妧姑娘醒了?”
    成妧只靠着那门扉,跟前邹氏似乎还不肯作罢,只朝着门外道:“传人进来,来人……”
    话音未落,那门突然一下子便被打开,原是成珩带了那华太医才到了院子里头,便听见这头的声音,竟是这般慌乱,那邹氏一见到成珩,便松下了手。
    “阿妧!”成珩上前扶住成妧,直到闻到成珩身上的味道,成妧这才落下泪来,道,“珩哥哥,三婶她……要害我性命。”
    邹氏倒也是反应快,立马换了口气道:“珩哥儿可算是来了,这妧姐儿说什么也不肯用药,想来是药汁太苦。想来是睡得糊涂了,在这里又是砸碗又是伤人,我也着实没有法子了。”
    成珩略微皱起眉头,或许是很早之前,贼人入园那事之后,他总对于邹氏不怎么相信,只扶着成妧又卧倒那榻上,这才回头来看向邹氏道:“阿妧自来也不是闹腾的性子,三婶因何故自己独一人在这里服侍着,也不见翠衣?”
    “翠衣,”邹氏环顾一圈,故作不知道,“那姑娘方才还在这处如何便不见了。”
    成妧心中发恨,如若不是体力不支,定然是不会放过邹氏,可是眼下她所能够依靠的却只剩下成珩,便只道:“是你把她支开的。”
    邹氏却一笑道:“阿妧果真是病的糊涂了,那翠衣又不是我房里的丫鬟,我如何会去使唤?”
    成妧又想开口,邹氏却道:“阿妧,这世上任何事情可不是你空口几句话便可的……是要有证据的,你说我要害你,三婶是瞧着你长大的,要残害早便动手了,何须等到如今。”
    “是因为……”成妧猛然住口,如若此时说出来,那邹氏拿族中银钱前去放贷,不过是自己道听途说,国寺里头的姑子真的会为没有给她任何好处的自己作证么?没有人证物证,换作是她也是不会信的,当下便停住。
    那邹氏大约也是如此这般想法,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只挑眉看着成妧道:“阿妧自来乖巧,如今众人皆在,还不快瞧了郎中,好好的喝下汤水。”
    不消片刻,太夫人王氏连带着文茵众人皆都到了,只看着屋子里头狼藉,听那邹氏的话皆都以为成妧昏睡得糊涂了,在说胡话。
    那华太医入内,只隔着隔帘为成妧把脉,又屏退众人为成妧施针,又重新开了药方子,这才好上一些,一碗药汁子下去,果真是宫里头的太医便是不一般,气色便稍稍转好,也不再烧的滚烫了。
    如此,府上待那华太医千恩百谢,那华太医
    只道:“府上原不该谢我,只是有位贵人特地拜托在下前来一趟,在下也不敢冒领。”
    众人又问是谁,华太医却不言语了,只说是家中认识的人,王氏只问成珩可见到了,成珩亦是不确定,只说并无旁人。
    因方才所见,成珩心下不安,文茵见状只同太夫人道:“翠衣年幼,并无经历过这事,秋嬷嬷又要照料祖母,唯恐顾不上两头,何不如让我最近歇在朝暮堂里头,照料阿妧才算得上妥善。”
    王氏只抬眸看过一眼成珩,心下并不是愿意的,那成珩夫妻二人已经是新婚,正是甜蜜的时候,她还望着早些抱上孙儿,却道:“你倒是愿意的,也不知珩儿身边无人照料可成。”
    本想成珩大约没有一根筋到一口答应下来,却不曾想那成珩居然满口答应道:“如此甚好……姝儿不大靠谱,你同阿妧一向交好,如此也算得体。”
    王氏当场便垂下眼帘,凝重了面色道:“我倒是生了好重情义的孩儿。”夜里头出去请郎中不够,还把自己的新妇留在这处。
    那邹氏因畏惧被人瞧清楚心内所想,当下也不好意思开口,只立在一旁,待众人离去之时也想就此离开,却在这时,成妧突然问道:“三婶后肩可还在流血?瞧着那衣衫都被浸湿了。”
    邹氏身上略微有些冷汗,叫众人齐齐回头来,饶有兴趣是看着她,太夫人也问道:“什么伤?你何时受的伤?”
    邹氏只扶着何之焕家的回头,那成妧面上倒是不提,只因自知没有证据提了也是白提,可是现如今这没头没脑一句话,却是叫众人皆都心下起疑。
    就连王氏都问道:“方才到底发生何事了?你伤的那个地方倒也偏,怎么会在后肩?”
    邹氏还没回答,那何之焕家的只好道:“刚刚……妧姑娘睡得迷糊,灌不进汤药,三夫人着急就走到床边想自己来,妧姑娘当场醒了,不知是不是梦魇了,手脚乱舞,手上簪子不小心弄伤了三夫人,也并不十分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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