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嫡女六岁半

第一百零六章心生芥蒂


    “如这般说,倒是阿妧的错处了?”成妧靠在那榻上,目光里带着些许的冷意,回望那邹氏,邹氏当着众人却是难以辩白,“那阿妧在这里同三婶赔个不是。”
    这席话分明是在嘲讽邹氏,叫她面上一红却也不能够追究,一旁的王氏也道:“我瞧着也着实是奇了,这喂药能喂得后背血淋淋,也是头一遭瞧得见。”
    那邹氏却带着虚汗,后背这时才有些疼意,有似乎有些滚烫,总之叫她有些耐受不住,只道:“原也是不打紧的,总是叫二嫂婆母为我担忧着,还是阿妧这里最是要紧些,我也不打扰了,琦儿还没歇息下,我这还要回去的。”
    太夫人久不作声也不知道心中作何想法,可是眼下到底是没有证据,成妧亦是个方才清醒的人,如若被邹氏一口咬定是成妧在胡言乱语只怕再难翻身。
    邹氏心下慌乱诚恐,也不想多留此地,多留一分都叫她做如针毡,便先王氏退下了。
    走到那院子里头时才一抹后边,发觉手上全都是殷红的血,何之焕家的只得问道:“三夫人,这可是需要回去包扎的?那妧姑娘下手也太重了些。”
    邹氏眼眶底下赤红,轻轻抿唇道:“倒是她命大,那成珩来的也快,不然今天夜里便叫她有口难开,如今这般境况,只怕更难了。”
    何之焕家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屋子道:“夫人何必急于这一时,就算成妧说出几句话来,又会几人是信的,夫人还不如再缓缓,寻个好时机一举拿下。”
    “一举拿下?”邹氏似是想到了什么,手上轻轻的攥起自己的手帕,指甲陷进手掌心里头,却丝毫不觉得疼,“你说的没错,这样一个个解决要到什么时候……何不如,一刀切下,到时候整个府里还不尽在我手,到那时,邹家也不敢似如今这般缠着我,成府由我来掌。”
    夜色暗沉,她站在那院子里,偶有清风拂面,吹的她发髻上的步摇轻晃,那些富贵温柔里,她抬眸已是满目恨意。
    这日夜里头文茵到底是放心不下,只搬来自己被褥同着那成妧卧在一处,前半夜里头华太医施过针又喂下汤药,成妧依旧睡得不安稳,后半夜开始出汗,终于暑气疏散,可算是有了些许的好转。
    “阿妧,”文茵见左右无人,料想方才同着邹氏你来我往的辩驳,只怕是有事谁人都不知的模样,“你如若同三婶有什么事,也大可同我说说,方才三婶后背上的伤,我私下里瞧着并不像是随手不小心划的。”
    成妧睁开眼睛瞧看着帷幔,心下百转千回最后却仍旧不打算告知文茵,邹氏心思歹毒,冷血无情,方才如若不是成珩前来,只怕今夜自己定是凶多吉少,如若被邹氏发觉文茵也知晓了此事,其一邹氏只会越加心虚,无论多冒险只怕都要灭了自己这口,其二文茵生在施府这般人家,自是没有经历过这些,邹氏万一着手对付起来,难免没有招架之力,这也是成妧为何一直未曾告诉太夫人的原因。
    成妧只缓缓叹了口气道:“也不算得什么大事……日后,阿妧定会同二嫂说明。”
    文茵也是发愁道:“我才来的时候,只觉得府上的长辈里头算三婶最是好说话,人和蔼又不多言,可是今夜一见却隐隐约约只觉得或许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成妧半垂眼眸,这样的人最可怕的一点便是隐没在人群中,伪善而且温柔,瞧上去像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可是你不知道你从何时起便能够成为她的敌人,她会死命的咬住你,至死方休。
    今日吃下这般模样苦楚,成妧心中不平,可是也只可慢慢图谋。
    到了第二日,或许是邹氏心头有愧,唯恐夜长梦多,一大早便已经带着成琦到了朝暮堂前只说要给太夫人请安,又道:“琦儿倒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只听说他六姐姐病了,便在家里头吵着要来瞧一瞧呢。”
    如此便抱着那成琦到了成妧房前,还没到跟前,却正好遇见翠衣端着盆热水出来,翠衣一见到邹氏便有些冷淡,昨日夜里她也是好大的自责不该由着那邹氏所说的离开成妧。哭了半日,还好成妧并无大碍。
    “三夫人,”翠衣立在那门帘处,略微偏过眸子来看着邹氏道,“六姑娘身上不好,昨日夜里头劳累了,今次是不宜见客的。”
    那邹氏只怕成妧说出些不该说的,只想今朝来善后,那翠衣挡在门前竟是一步也不肯相让。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邹氏摇摇自己手上的团扇,“只不过琦儿久不见他六姐姐,只消叫他瞧上一眼便可。”
    翠衣依旧不认,只带着挑衅看着眼前的三夫人,只要是为了成妧她连死都是甘愿的,还畏惧一个邹氏么。
    “翠衣……”成妧的声音自里头传过来,叫人辨不出悲喜,“既是琦儿过来了,那便放琦儿进来就是,省的等会儿三婶进来了,我这病中闹腾起来,又添新伤那便没有什么意思了。”
    那邹氏顿时面色发白什么难看,可是成妧不让她进屋,这确实是没有法子的事,那翠衣便当着她的面眼睁睁说把那成琦报到内里去。
    文茵自然也在,只瞧着成妧这般赌气的法子,有些啼笑皆非,只道:“你把这么一个娃娃抱进来又有什么用?”
    “这可不是单单一个娃娃那么简单,”成妧伸手轻轻的捏了捏成琦的脸颊,小孩子面上粉嫩,邹氏把成琦教的很是乖巧,“这可是我三婶的心头至宝。”
    那成琦脆生生是唤了声六姐姐,平日成妧待手足姐妹并不算苛待,因此成琦也算是同她亲厚,如此见成妧病容憔悴,也是动容道:“六姐姐,你疼不疼?”
    成妧只和缓口气道:“琦儿费心了,六姐姐已经好上许多了。”
    那成琦却拿起成妧的手放在面前吹了几口气,孩童天真又烂漫道:“我给阿姐呼呼,阿姐便不疼了。”
    “琦儿,”成妧朝向他眨眨眼道,“琦儿这么乖,阿姐该给琦儿何样的奖赏才好?”
    一听说奖赏,小孩子家总是开心的,只欢欢喜喜的捧着手在一边上期许这,两只眼睛倒是清明透彻,说来也算是奇怪,那邹氏自己倒是活的并不算舒心,不知为何教导起成琦却并不似成珩幼时那般苛求,只期望成琦平安喜乐便可,或许只是觉得这许多作孽的事由自己动手即可,才让这成琦直到如今还保留着一颗赤子心肠。
    “那该阿姐好好想想,”成妧道,“不过这事是阿姐独给你的一份,可不能让旁的人知晓了,就算是你阿娘也是不能够说的。”
    那成琦听过后果真是欢喜的,双眸微微发亮,把自己的小脸放在成妧的手心里头,道:“琦儿晓得,阿姐最疼琦儿了,琦儿也最喜欢阿姐!”
    那邹氏立在院门之外,看着里间却不晓得里边是何样的光景,也只能试探着问立在门前守着的翠衣道:“昨天夜里走得急,却不知道今日阿妧身上如何,用了那华太医开的药,可见好了?”
    翠衣只冷冷道:“六姑娘的身子如何,自有我们这些下人照看着,三夫人昨日也是受了伤的,还是且顾着自己吧。”
    何之焕家的立刻出来呵斥翠衣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如今这般说话可是得了你主子的指教了?这又是什么规矩。”
    翠衣横眉冷目,只觉得面前这二人俱都狼心狗肺的,不堪入目,只道:“我自是问心无愧的,倒是何妈妈你,没得我们姑娘宣召,跑到这院子里头来耍威风又是什么道理?”
    那何之焕家的既是府中的管事,自然平日里是横着走,如今得了翠衣一通抢白,走上前来就要教训翠衣。
    却在这时,雪裳从那屋子里头走出来道:“外间何事这般吵闹。”
    雪裳是太夫人身边的丫鬟,自然较之于翠衣更要得脸些,那何之焕家的到底也没走到翠衣跟前,只是朝着雪裳道:“叨扰了雪裳姑娘委实不该,可是这翠衣果真是狗仗人势,瞧见了三夫人也没个正形,六姑娘心慈不计较,可是落到我眼前却不行。”
    “何妈妈好大口气,”雪裳目光凌冽,其实昨日她本该在场,不过正好家中有事不在院子里头,回来便听说了三房的事,心里头藏着气,也道,“翠衣自来做事情妥帖,在府里头这么久无人说个不字,怎么一到了何妈妈眼前便是这般?”
    “你!”邹氏皱起眉头来,忍不住开口,“如今当着我的面呢……当着我的面边敢如此,是谁人教的?”
    “三夫人也莫怪,”雪裳道,“三夫人要来探望本不该拦,可是内里头我们姑娘也说了,谁人来看望都不碍事,唯独三夫人来探望,便是不成,这其中关窍,只怕三夫人心里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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