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往事

    苏联解体之后，美国人高兴得很，没有错愕，没有迷茫。
    苏联人也高兴得很，没有错愕，没有迷茫，事先有着充足的准备期，纷纷独立自主，进行着大洗牌，无论是在官方还是经济和文化上，迅速划分出新的阵营。
    而一直被阴云笼罩的欧洲人同样格外高兴。
    也就国人一时震惊。
    忙内部事务太久了，守在自己建造的高墙大院里也太久了，以至于很少有人能够预料到像苏联那样的庞然大物，都会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分崩离析肢解开来。
    一场海湾战争，更是打出了现代化作战的精髓，老美盟友和中东大户们目前正纷纷掏钱，养肥了美国的一帮军火商人们。
    在这种重新洗牌的氛围下，内地也在总结经验，反思自身弊端的同时，试图取长补短。
    陈林芝来到内地，上面也派人询问过他是否有关系，能够协助着去苏联采购一些“物资”。
    有心帮忙，可惜实在是监管太过于严格，老布曾主管过的那个单位派去大量眼线，以防止苏联死灰复燃，因此只能婉拒。
    也正是因为利益主要集中在其他地方，给了内地闷头发展的空间，要钱没钱，要技术没技术，论起实力，自保挺不错，在家门口也能转悠几圈，可落在美国人眼里就显得鞭长莫及了。
    不得不说，轻视是肯定的，自从曰本一蹶不振、元气大伤以后，美国再次将注意力放在那些产油国，以及接受苏联绝大部分家底的俄罗斯身上，只把内地当成类似于印度的角色看待。
    有点伤自尊没错，但勉强算是件好事。
    前往西南高原的计划中途夭折以后，陈林芝回到沪市修整两三天才逐渐恢复，临时又去一趟北边，见了些人、谈了些事，话题大多跟经济发展有关系。
    如今全国正掀起一波创建工业园区的热潮，政策放开后一下子涌现出大大小小上千个工业园，南海岛的房地产泡沫教训深刻，却没有阻止将房地产行业彻底市场化的决心，深究其中原因，主要还是缺钱。
    虽说拿南海岛当试点的房地产试验田，最终以一地鸡毛告终，无数企业的私人投资者们损失惨重，站在其他角度来看，期间贡献无数土地出让金以及税收也是真的，并且还带动着周边行业的发展，包括钢筋水泥门窗地砖等等，同时还吸引大量劳动力。
    一个钱，一个人，都是让某些人头疼的大问题，难免会紧盯着房地产市场化这一块不放。
    要说土地财政依赖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苗头，大概就是从近年来，人们发现这个行业利益惊人开始的。
    陈林芝下手比较早，除了在沪市和鹏城以外，在其他一二线城市也吃进大量土地，绝大部分储备着，有些则用来建造商场和高端酒店、写字楼，往往是在官方撮合下，以更高的利率将美元换成人民币，然后就直接杀进土拍市场里，横冲直撞。
    毫不夸张地说，能跟他拼的企业，一家都没有，就连港城资本也不例外。
    帮着出谋划策的同时，也认真谈了谈帮忙理财的问题，当然会抽取手续费和管理费，顺便还谈起有关稀土以及半导体重要性的话题。
    接触的人有点厉害，不方便多提。
    在北边待了五天，陈林芝又绕回沪市，跟高博学等人见了一面，去参观几家超级市场。
    当初山姆·沃尔顿先生给陈林芝介绍过两位顾问，目前都还在他手底下工作，期间出了不少力气没错，可惜进入内地市场以后有点水土不服，已经经过摸索，总结出一套经营模式，今年以来新开了九十多家门店，情况还算不错。
    抛开投资成本不提，净利率能达到7%左右，主要是入场时间早，竞争比较小。
    按照陈林芝计划，试图在元旦期间进行一场涵盖所有门店的打折促销，借此来打响名气，吸引新客户们。
    总体来看，在内地的生意目前都还比较省心，主要是实力不对等，往超级市场行业砸个二三十亿人民币，对陈林芝只是毛毛雨，洒洒水罢了，拿出超过十亿的美元囤积地皮也没压力。
    真正需要心烦的鸡毛蒜皮小事情，手下们大多帮忙处理好了，陈林芝负责验收成果就行。
    时间晃眼进入十二月。
    被长泽绫拿孩子说事，这次的内地之行匆忙告一段落。
    回来次数太多，出行还特别方便，更多像是换了个地方生活，所以说走就走，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慨。
    在机场时候。
    赵白露翻看着手边的资料，询问陈林芝说：“赌城证券交易所的筹备过程比较顺利，还有几年那些葡萄牙人就要走了，他们比英国人更贪，好在收了钱就能帮忙办事，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还没忙完。”
    “葡萄牙……忽然间我有点迷糊，这个国家还存在吗？好像很少听说跟它有关的消息。”陈林芝吃着面条问道，大碗的牛肉拉面，肉粒极多。
    用一种茫然目光看看他，赵白露回答道：“当然在，就在西班牙左边……靠近法国，你只忙着挣钱了，在那边没生意，所以懒得关心吧。”
    “也对，要是不在，赌城早就回归了。这么看来世界上那么多国家，我才去过一小部分，比如非洲、澳洲、南美，我都没去过，下次挑些风景好的地方旅游。”
    陈林芝说完，赵白露听见旅游，顿时没了抽空忙工作的心思，笑着追问道：“又要年底了，今年假期你打算陪谁，去哪旅游？之前安娜塔西亚说她想去马尔代夫，有座岛上的度假村已经快完工，临时住人没问题。”
    “今年你好像都没请过假，放假也总是加班，怎么，圣诞节假期还想跟着我们，不用休息陪你爸妈？”
    “在你这边工作又不忙，每天大多处理固定的工作，很多时候等于是在放假，我自己出去玩，坐飞机肯定不舒服，而且还要自己掏钱。我正准备存钱买一套房子，就是旧金山金门大桥北岸，你从银行接手低价卖给员工的那个社区，比市面上的价格便宜两成，很划算。”
    陈林芝无语道：“……算盘打得叮当响，不仅工作轻松，还惦记着占我便宜，我好像该给你降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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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期内需要处理的公务不多，生活方面比较平静。
    为了抽空陪安娜塔西亚度假，只好提前陪着长泽绫，对此长泽绫虽然有所不满，倒也习惯了。
    在这1992年的圣诞节前，陈林芝刚好停留在洛杉矶，收到红眼电影公司的邀请以后，前去出席电影的首映仪式。
    今年即将到来的黄金假日档期里，总共会推出两部红眼电影公司投资制作的电影，一部是《生化危机4》，另一部则是警匪赛车类的《速度与激情》。
    名字雷同罢了，演员不同，剧本天差地别。
    永远别小瞧好莱坞编剧们的能力，只要确定制片方愿意投资，他们哪怕挠秃头发，都会尽量让雇主满意。
    就比如这部《速度与激情》，故事框架足足改了三版，剧本同样多次改动。
    等送给陈林芝过目时候被毙，再次大改完，丰富了细节，这才赶在今年年初开拍。拍摄期间撞毁了二十多辆车，既有保时捷和劳斯莱斯，也有兰博基尼和宾利，大多都是陈林芝控股的品牌，所以说它是一部广告片并没有错。
    自从在贝莱尔豪宅里分手那天之后，陈林芝就再也没跟詹妮弗·康纳利见过面，曾经送给她的豪宅早已卖掉，联系几乎彻底中断，除了詹妮弗打来的那个未接电话。
    分手了，电影合同依然还在执行着，因此《生化危机》的女主角仍然是詹妮弗，波姬·小丝在第二次续约时候，就被编剧在这部剧里写死，詹妮弗成了当之无愧的女一号。
    十二月十九号这天，晚上七点半左右。
    陈林芝站在人群中，正跟史蒂夫·斯皮尔伯格聊起合资成立一家影视公司的话题，这样既能满足斯皮尔伯格导演创业的梦想，也不会耽误双方之间的合作。
    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做梦工厂。
    等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陈林芝下意识看过去，不久之后，果然见到身穿黑色晚礼服的詹妮弗·康纳利。
    她独自走了过来，跟众人打着招呼。
    有段时间没见面，詹妮弗瘦了不少，打扮精致，带有一丝成熟感。
    眼睛像是能透视，陈林芝记起之前提过，说她前段时间做过缩胸手术，现在目测完发现即使动过手术，最多只是微调而已，变化并不大。或许属于空穴来风的小道消息也说不定，毕竟人瘦了以后，某些地方的脂肪会跟着减少。
    要问谁对她的身材最了解，陈林芝无疑首当其冲，对此是有发言权的。
    稍稍有点怀念。
    他这个花花公子还没正式退休，无非有所收敛罢了，例如刚才在人群里见到年轻版的安吉丽娜·朱莉，据说是个才拍完首部电影的新人，被经纪人带到陈林芝面前混脸熟。
    对方甚至还留下联系方式，花点心思说不定就会有故事，不过有人年轻时候好看，而十八岁的安吉丽娜·朱莉，显然没有将来出彩，混在人群里甚至有点普通，远不如已成一线的詹妮弗·康纳利惹人注目。
    不动神色，拿着酒杯凑到詹妮弗面前，陈林芝脸上带着习惯性的笑容，打招呼说道：“嗨，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算太好，但也没多糟糕，演的独立电影甚至不能进入影院，人们只喜欢《生化危机》。”詹妮弗淡定说道，以前的关系摆在那，好歹朝夕相处那么久，不会显得太生疏。
    陈林芝分明在笑，嘴里却说着：“这真糟糕，当初你要独立，自己私下里签的那部电影？”
    分都分开了，再加上从报纸上见到过她可能谈恋爱的小道消息。
    要说陈林芝丝毫不以为然，怎么可能，听说坏消息，陈林芝难免忍不住幸灾乐祸，嚣张了点。
    詹妮弗瞪了他一眼。
    很小时候，就机缘巧合跟陈林芝在一起，一路上都被细心照料。
    分手到现在，她已经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例如层出不穷的小道消息、被人哄骗着签署大尺度电影，赔了一大笔违约金。以及听说好剧本后主动联系，却被投资方骚扰，说晚上去家里“谈剧本”之类。
    这些都是她跟陈林芝在一起期间，从没有遭遇过的事。
    很多理想和美好，都被现实一点点磨没了，剩下的只有心累。她出于兴趣，总共接拍两部戏，前者在电影节上无人问津，被打上烂片标签，另一部拍到一半投资方被抓，詹妮弗后来才知道，是毒枭为了洗钱才投资。
    参加过多次试镜后，詹妮弗才明白原来光靠名气远远不够，在好莱坞，晚上往往要先去制片人或者导演家里“谈剧本”，然后才能争取到角色。
    后知后觉，让她意识到原来自己以为的束缚，在旁人眼里多么珍贵。
    詹妮弗并不是太功利的性格，早年挣到的钱足够日常开销，陈林芝当初帮她设计的资产配置，今年以来盈利的数额，甚至超过她的片酬收入。
    所以尽管被生活毒打过，却没有多艰苦，只是失去以后才发现陈林芝除了花心，其他方面真的挺好。
    听见他的调侃，詹妮弗没好气压低声音说道：“对，就是那部电影，高兴了？”
    “我承认有一点，你挑剧本的眼光，真不怎么样，换了经纪人以后资源也跟不上。对了，前段时间你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回电话给你怎么不接？”
    “我为什么要接？”
    詹妮弗正生闷气，随即又来句：“遇到点小麻烦而已，现在已经妥善解决了。”
    见她不愿多提，陈林芝并没有再追问，转而说道：“下次有需要的地方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你脾气，许多事情处理不好。”
    詹妮弗刚有点感动，只见打扮性感的朱迪·福斯特走来，旁若无人地跟陈林芝套近乎，聊起红眼电影公司正在筹拍的一部商业电影，时不时就有肢体接触，特别热情。
    陈林芝不需要再刻意避开什么，假模假样跟对方闲聊，这让詹妮弗很不舒服。
    只可惜，当初为了所谓的自由，她已经亲手将陈林芝推走。
    本来一直坚信那是正确的选择，可这会儿，詹妮弗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大概有点后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