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烟雨枉断肠

第八十章 你是龙脉么?


    麦茶又被称作为粗茶,不论闻着,还是喝着,都有一股子浓浓的麦香味儿。
    苗清抿着土瓷碗中的茶汤,清秀白皙的小脸立刻皱了起来,想吐掉、又不知道吐哪里好?她朝四处望了望,之后只好将嘴里苦涩的茶汤咽下肚。
    末了,咂了咂舌。
    朝旁瞄了眼,看着那一腿着地、另一条腿支棱在凳面上的白须老汉。
    “ 臭老头!!”苗清拍案而起,她茶壶似的叉着腰,“ 凭什么本姑娘喝这没甚得滋味的粗麦子茶,你却在这儿香醇的小酒一盏接一盏。”
    “ 瓜娃子,你那么大声干哈?老头子我虽然岁数大了,可耳朵又不聋嘛。”
    谭垚手里的小酒盏微滞住,抖了抖瑟缩似的抱住肩膀,他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活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惊吓。
    旋即,谭垚捋了捋胡须,面露慈蔼的笑:“ 一个乳臭味干的瓜娃子,你喝个什么酒啊?这麦茶,你在苗疆还喝不到呢,这是在中原才有的……来来来,清娃娃老头子我啊,再给你满上。”边说着;便拿起放在桌上,那红铜大肚宽嘴的茶壶,替苗清把杯中的茶给续满。
    这苗清头上裹着个包巾,她一身苗人的服饰,而手腕上,脚踝上,系着些银铃,或是举手、或是投足、皆有清脆的银铃声响起。
    她神色冷淡,睇了眼那杯盏中清澈似水,透如玄镜的酒酿,余光又在凝视着周围几桌的食客,那些人皆是两腮上长满胡须的异族人……
    见那几桌的食客,目光好似完全没朝向苗清与谭垚所坐着的方向看去,苗清眼底也少了一丝阴翳。
    “ 洛阳杜康,臭老头,我道你是怎得这般地爱在中原待着,原来这其中也是有些缘故的。”苗清转而眼底挂上几抹寒意,似笑非笑:“ 杜康酿酒千古帝都洛阳城外,万年玄武岩古泉泉水……只是,让我不解的是,你不在洛阳却在这姑苏,这区区弹丸之地如今也是热闹。”
    被叫臭老头的那名老汉,名为谭垚,摇了摇手里的蒲扇,一副精明的模样:“ 非也!!洛阳是有杜康,可姑苏有冬酿酒、有果酒、还有梨花酿、竹叶青……茶水还有碧螺春……瓜娃娃,你知道么?冬酿酒是用桂花糯米一同酿造而成的,经过寒冬腊月的洗礼,待薄雪微融时,时。”
    谭垚他瞥了眼苗清,只见她眼底映衬着漠然的眸色,欲言而止。
    这位约莫六旬的老人,竟然面露出来几分委屈之态来。用手里的蒲叶大扇掩着眼,凸显沧桑,“ 啧,在苗疆长大的娃娃啊,怎么都这么不可爱?!”
    “ 可爱?”苗清问。
    嗤笑道:“ ……鬼老,你说的那种人。能生在苗疆可未必能活得下去啊!”苗清喟叹了一声,这个心狠手辣的苗人姑娘她语气有些哽咽。
    随之、苗清背过了身。
    鬼老谭垚没个正行的笑了笑:“ 苗娃子,小孩子家家的呢!要有说有笑那才是可爱,哎呀,你别蹙着个眉呀,活像个小老太太。”
    “ 可惜啊!”
    谭垚不解,“ 可惜什么?”转过头去看向苗清。
    “ ……可惜,你如今忒老了点,也不用多便是往前数十五年前,你走在这姑苏水乡古镇随便哪一条街道小巷,都准能迷倒一大片中原的小阿妹。”苗清突然一脸正色的说道。
    “ 哎!”谭垚又灌了一口酒,“ 再怎样也不过是张皮相,留不住的、终归是留不住,又何必强留呢?
    苗清动作轻缓、而不易察觉地收回了手中捻着的银针,这位的苗人姑娘,稍微抬了抬眼帘,上下打量起眼前;不修边幅、乱发粗服、吊儿郎当的老人……
    “ 老头,跟你讨杯酒喝喝呗?”苗清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来,“ 不多要你的,给倒一杯就好嘛~”
    老者微眯着眼,打量着苗清:“ 算了算了!可就一杯,多了可没有。”谭垚拿起桌上倒扣着的干净瓷杯,将手里的小酒坛,朝苗清坐着的方向推了推。让她自己倒酒,却又一副,若是酒倒得多了他就随时准备把酒坛夺回来的样子。
    再谭垚目光灼热的注视下,苗清在面前的酒盏里倒满了满满一杯。满到、多一滴便能溢出、少一滴又不够满杯的。
    “ 酒线悠长,细而不断;酒花均匀,小巧密集;挂杯明显,酒香四溢;好酒!!”最后苗清肯定道。
    “ 瓜娃子,你咋个晓得这些?”
    苗清没说话,谭垚却想起来了。小时候看着这瓜娃子的时候,自己腰间时常会挂有一个酒葫芦。苗疆与中原酿酒时都会放入醴曲、只是中原是用粮食加一些花亦或者纯粮来酿酒;苗疆与中原则在这点是相反;苗人酿酒都喜欢用多种药草或者毒虫而非蛊虫,泡在一起酿酒……
    谭垚他似想到什么,又立刻展颜欢笑起来:“ 真不是老头子我吹,阿晋那个鳖孙打小就是我给看大的,他小时候那就跟条灰泥鳅似的,一会儿不盯着他舅叫给他钻山林里去了黑不溜秋的小东西。不细瞧、都寻不着他,可惜啊!!原本挺好个伢子,后来、叫他那缺德的苗王阿爹给他接走了,再后来……”他便成苗王了。
    白须老汉一阵苦笑,不知怎得?竟觉着这酒里好苦,好苦,苦到让人心头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巨手紧紧扼捏住。
    苗清侧侧着脑袋,不懂便问:“ 老头你在跟我说谁哦?”她怔了怔,方才好像听到一句“阿晋他那苗王老爹”??
    “ 谁那苗王老爹?现任苗王他连个婆娘都没有,咋个会有娃子嘛。”她一口中原话说得不流利,南腔北调的,听着都听出几分喜感来。
    “ ……不对!”苗清细想了想,心中顿时有了猜想,面色上顿时有了敬畏,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你说的是……?”她没有直言那个人是谁,可这两人的心中都在清楚不过。
    谭垚漫不经心的颔首,“ 嗯。”
    “ 瓜娃子,能挨着老头子我坐,也算得你三生有幸了!还有麦茶有小酒喝。”老者笑眯了眼,捋了捋自己已乌白的长胡须,捻着手里头的小酒杯。
    “ 还挨着你坐是三生有幸?”
    “ 你是龙脉么?”苗清迭声问道。
    然而一声哼笑,她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苗清衣饰上的许多银铃铛同发出叮叮的清脆声,映衬着一张,流露出几分阴郁煞气的容色……
    这一番问得谭老 谭垚,都不禁有点微愣的怔忡,哑口无言。
    “ 行了,你再喝下去天都要亮了!”一道哈欠声下,苗清眼底一抹倦色,“ 周公在传召本姑娘,那就恕不奉陪咯~”“ 还周公?”谭老好笑的问道:“ ……瓜娃子,你咋个还晓得周公啊?啧,不说。我也知道,瓜娃子老头原只觉得你在苗疆的深山老林里头待多了,都不会说人话了!没想到,也是个爱学习的娃娃哦。”
    只见,苗清从随身的锦囊里拿出一个小纸包,谭垚陡然瞪圆了眼仁,手里拿着的酒杯从中间碎成了两半,大声呵道:“ 苗娃子,他们只是些普通人,你别……”
    他话还未说完,却为时晚矣。
    苗清手里的纸包打开的那一刹,漫天的金色粉末在空中飞舞,那一个个看像粉末,其实不然,那些都是一只只金色的小活物。
    它们像是金色的沙尘暴,席卷了他二人所在的这家酒肆,以及酒肆所处的整条街道。
    “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金色的沙粒状物,朝这人们的扑面而来,起初的惊悚,渐渐化为贪婪……
    苗清云淡风轻的走在街道上,嘴角噙着笑意,侧睇了谭垚一眼:“ 谭老,看来我们很有默契!”
    金色的粉末,其实并非粉末,而是一种极小的蛊种,那些蛊虫能够抹灭掉人半个时辰内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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