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海华庭

第四章:容家有女初长成【四】


    岁月匆匆流逝,容宴已长大成人。
    三月十六便是她十五岁及笄之日,过了今日再过三月便是她嫁给云庭之日,可是她心有所属又岂能甘愿。
    她的及笄是由敦厚孝敬皇后亲自举办的。
    所有朝中大臣携内妇前来观礼。
    朝堂之上顺成皇帝与敦厚孝敬皇后端坐高位。
    容宴身着繁重的华服,繁复的金凤展翅纹华服。
    九龙四凤冠,漆竹丝为圆匡,冒以翡翠。上饰翠龙九、金凤四,正中一龙衔大珠一,上有翠盖,下垂珠结,余皆口衔珠滴。
    容宴就那么跪在那里,敦厚孝敬皇后缓步走下台阶。
    走到容宴面前,将一只簪子别在容宴的发髻上。
    容宴细细的看了一眼发簪,此簪的主体由金色的凤凰与白色的琉璃及金色的金子缀饰组成,有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之势。
    可容宴觉得太过于沉重,今日一过,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容宴的目光望向大殿之中,那一袭白衣男子身上,他不温不和的看着。
    目光沉稳,眼中疏离,彷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事。
    满堂之上,所有人都注视着容宴,而容宴愣神之后,跪拜皇帝皇后,父母,兄长之后,她缓缓的站起身。
    缓步走下台阶,望着众人,头顶凤冠每走一步便发出如靡靡之音的悦耳的声音。
    她拖着沉重的华服走到了凤夙身侧,只是微微一顿便越过他。
    容宴想从今以后她与他再没有可能。
    从前她还能幻想皇帝解除婚约,那么她与他会是大燕最匹配之人。
    而此时此刻容宴看到他的目光游离,并未落在她的身上。
    在众人的目光中容宴机械的完成及笄之礼。
    这场及笄之礼,令大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震撼可与当年皇帝的姑姑,长宁长公主及笄之礼相较。
    容宴是在及笄之后的第二日进宫的。
    她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去看。
    外面红墙绿瓦的宫墙,大气磅礴的宫殿,戒备森严的士兵。
    容宴在心里想,这宫墙好高啊,高得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她以后要被困在这方天地里吗?
    她自是不愿意的。
    可是谁又能违抗圣旨呢?
    她跪在大殿之上向皇后行礼,皇后微微一笑:“宴儿,再过几个月你与庭儿成亲,本宫便是你的母后,不必拘礼。”
    如此亲切的语气让容宴不为所动,她温和的说道:“容宴不敢,容宴自知礼数不敢违抗。”
    皇后倒是很意外,“只听人说宴儿自小与旁人不同,今日本宫却觉得宴儿倒真是长大了。”
    这话是说她自小不将人放在眼里不懂规矩。
    如今却倒是懂规矩了。
    容宴知道皇后并不喜欢她,对她客气也只是看在她身为丞相之女的份上。
    毕竟皇后也是私心的。
    她一直钟意的是她的侄女,唯有她们冯家之女才能配得上太子之位,她怎么这么甘心日后把皇后之位拱手让人。
    容宴温和的笑:“容宴自知以前不懂礼数,冲撞了太子殿下,所以皇后娘娘若是怪罪,臣女绝无怨言。”
    敦厚孝敬皇后微微一楞,随即讥笑:“长乐郡主,口齿倒是伶俐。。”
    如此转变的称呼,容宴就知道她已经不屑伪装了。
    容宴:“谢皇后娘娘夸奖。”
    皇后神色凝重,也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走吧!”
    她摆摆手示意容宴出去,容宴走出宫殿,她回头看了一眼,皇宫之中的女子皆是悲哀的,她从小就看到那些女子是如何彻夜苦等她们所倚靠之人。
    容宴走到崇阳殿门前,她呆住了。
    她凝视着眸子望去,远处正走来一男子,一袭白衣胜雪,衣和发不扎不束,微微飘拂,他的肌肤上隐隐有白光,他的眼神似神明一般清澈,氤氲看见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琉璃的光芒。
    鼻若悬胆,他漫步闲庭信步,走了过来。
    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如辰星,祸国殃民。
    百花见了他,也会羞涩。
    候鸟见了他,也会为他停留。
    如果用倾城倾国来形容女子,那么用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容宴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她的目光注视着那男子,她想开口出声,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凤夙,你可算是来了。”
    云庭出了崇阳殿看到凤夙笑道:“静液池的荷花开了,前些日子还想请你来看,今日才有机会。”
    凤夙没说话,只是目光稍稍移了移看到远处的容宴,淡淡道:“长乐郡主……”
    正说话的云庭看到容宴脸上闪过一丝憎恶,随即便移开眼不再去看她。
    容宴并不在乎他的目光,而是对凤夙盈盈一笑:“凤三公子怎么进宫来了。”
    凤夙在凤家排行第三,人称凤三公子。
    凤夙道:“今日静液池的莲花开了,太子故此邀请来观赏。”
    静液池的莲花可是皇宫里的一绝,池中的莲花花开不败,三年一开花,三年花开不败。
    容宴曾看到过,所以对莲花的美景兴致缺缺。她意兴阑珊的点点头道:“如此那就不打扰太子和凤三公子的雅兴了,容宴先出宫了。”
    这还是容宴第二次与他说话。
    第一次是在十岁那年的宴会之上,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在寂静无人的静液池旁对着满池的荷花独自饮酒。
    他落寞的身影,随风轻摆的衣袍。
    如墨的发丝微微轻动。
    也正是那时候容宴对他一见倾心。
    一见凤夙误终身,不见凤夙终身误。
    她想为什么他会饮酒呢?
    他发生了什么事?
    大抵是听到了她的动静,他回头看向容宴,那一双勾人心魄的眼,只一眼便令人心动。
    容宴局促不安的低头。
    只听到他轻笑一声:“原来是长乐郡主,凤三有礼了。”
    她如今是郡主,按照辈分他是要向她行礼的。
    容宴抬头对上他的眸子轻启朱唇道:“凤三公子怎么独自在此饮酒。”
    他不答反说道:“今日长乐郡主的舞姿真是风采卓越,与当年的璃妃相比也毫不逊色。”
    璃妃,容宴是知道的,那年她八岁,曾有幸见过十五岁的凤璃。
    而凤璃便是凤夙的姐姐,当年一纸入宫,被封为璃妃,还曾经被顺成皇帝赐封号为冰璃美人。
    因为她的舞姿曼妙,引的皇帝对她恩宠不断,大有压过皇后之势,可是却没人想到如此盛宠不衰的女子竟在进宫没多久便香消陨落了。
    谁都不知道期中的缘由。
    自那之后凤家便远离了朝中之事。
    在朝为官的也只剩凤夙的父亲担任吏部尚书之位。
    容宴不知怎么竟出声安慰道:“容宴之舞,万不可与璃妃相比。”
    他没说什么,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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