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羽霓裳之青萝传奇

    当，杯子摔落在地，世民脚步虚浮，摁着太阳穴，想拉住我，却颓然无力，眸中流露出深刻的痛楚，“青儿，酒里面……”
    我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涕然道，“世民，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
    “青儿，”他瞳光涣散，用仅存的一丝意念呢喃，“不要走，青儿，不要……”眼眸缓缓闭上，眼睫不安的眨动着，凝聚着一滴滴不易轻落的晶莹。
    我将他扶到石凳之上，用披风将他仔仔细细的盖好，不留下一丝缝隙，眼泪模糊了双眼，一张玉颜在一汪深潭中荡漾，如水中花，镜中月，虚无缥缈，我果然是抓不住他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早已泣不成声，“世民，你天生爱冒险，下次的战争，一定不要赶走所有的人，留下自己一人独自面对危险；早晨地气阴寒，你不要再起那么早练功，容易染上疾病；晚上批阅奏折不要熬得那么晚，太伤身体；不要不按时吃饭，容易得胃病；不要忽略了身边的人，长孙小姐是可以陪你天荒地老的好妻子；不要那以么仇恨建成，你们毕竟血浓于水；不要……”
    我有太多太多的话对他说，可是，他听不到了，呜，我再也忍不住，蹲到地上，掩面痛哭，苍天，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他，既然相遇，又为什么要我们分离？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流过，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遥远的天边，残阳如血，古老的皇城，巍峨壮观，掩映在那一片暗红中，肃穆无比，却又夹杂着如许的诡异。
    长长的青石板路，投下我的影子，又长又暗，似有无尽的哀痛在绵绵无尽的漫延。
    “冯姑娘，”李渊的贴身太监邹公公出现在宫门处，“皇上命老奴在此等候姑娘。”尖细的声音，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透露出一种危险的讯息，其实，本来就是死，难道还有比死更坏的结局么？又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浅浅一笑，施礼道，“有劳公公了，烦劳公公带路。”
    他虚还了一个礼，“姑娘实在是折煞奴才了，这边请。”
    从宫门到李渊的御书房，长长的距离，他一句话也末说，更添一种沉闷和古怪的气氛。
    “冯姑娘，前面就是御书房了，”邹公公指指前面的建筑，恭身道，“老奴先行退下。”
    “有劳公公。”我微笑道，正准备回身。
    “青萝，你终于肯现身了么？”熟悉的声音，阴厉的气质，我的背脊迅速挺直僵硬，仿佛随时会断裂，他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地出现？手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我咬紧嘴唇，缓缓回头。
 不如归去（1）
    眼前的他，华衣锦服，眉间已有掩饰不住的沧桑，瞳中精芒一掠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一缕的柔情和欣喜，还有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绪，唇线微勾，使他生硬的脸庞有了几许柔软。
    心中涌上万千疑问，我深吸一口气，漾开一抹微笑，“颉利可汗，好久不见。”
    “青萝，你还好吗？”他灼灼的视线牢牢的锁住我，直白、大胆、不留余地，逼得我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多谢可汗关心，长安城里有我爱的人，当然过得很好。”我诚实且一语双关的说道，对你，就算是朝朝暮暮，我也不可能有爱，但是只要有世民的地方，我就会觉得快乐，想到世民，心中柔情缠绕，泪花浅浅的泛过。
    “是吗？”他唇角的笑意忽的放大，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可琢磨的感情，落入静谥的空气中，无比的狰狞和阴戾。
    我的心一紧，但面上依旧平淡如水，曲身行礼，准备绕路而行，“可汗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他伸出手拦住我弯曲的身子，面色阴冷，含怒道，“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我很想你，几乎夜夜梦到你，你可知道？”说到这里，怒色已然全都散去，只有越燃越炽的情愫，猛的，他一手捏住我的下颌，灰色的眸子幽深难测，瞬间，唇欺然而至。
    “可汗，请你自重。”我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身子慌乱的向后倾去。这里是皇宫大院，他也敢如此胆大妄为，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青萝，”他呢喃着我的名字，如同咒语，一手控制住我的腰身，一手按住我的后脑，力气大得惊人，我被压制得不能动弹分毫，浓浊的气息清晰的扑在脸颊之上，心下又急又恼，却偏偏无可奈何。
    “青萝丫头，是你来了吗？”李渊的声音适时响起，犹如天籁之音，虽然他要杀我，但此时的他无疑救了我一次。
    “是，皇上，青萝来了，”我扬声道。
    颉利挟紧我的手松动了一下，我忙不迭的退出，哀怨愤怒的目光看向他，“颉利，我并不想带走对你的仇恨，不要逼我”。
    他似有若无的一笑，犹如深潭的鹰眸蕴含着一种令我心惊胆颤的含义，诡异至极，“既然大唐皇帝请你，你就进去吧。”
    我的一只脚已跨进鬼门关，已无需再理会任何纷争，我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进御书房，迎接我的，除开死亡，还会有什么？
    “青萝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我不卑不亢的说道，所有的慌乱在面临他的一刻都烟消云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青萝丫头，”李渊搁下手中毛笔，抬起眼睑，浑浊的双瞳流过一丝浅浅的无奈和挣扎，“怨朕吗？”
    “皇上，怨与不怨无关重要，青萝希望你能遵守诺言，好好对待世民。”我冷冷的说道，停顿片刻，我还是缓缓启齿，“还有建成，请皇上替青萝说一声，对不起”。
    建成，那个清俊儒雅、白衣飘然的男子，那个说，青萝，你心有我的男子，我始终还是辜负了他，心倏的像是缺了一块，空洞得无法呼吸。
    “好，好，你果然待朕的几个儿子都很好。”他明明带着笑，我却感觉如坠冰窑，异常冰冷，猛的，他噙住笑，话峰一转，将面前的一杯茶递于面前，命令道，“把它喝下去。”
 不如归去（2）
    “是，青萝遵旨。”我双手捧住那杯茶，清澈的水中，漂浮着一朵朵洁白的桂花，散发出一阵阵迷人的幽香，也好，还有我最心爱的花儿为我送行，我眼睛一闭，脖子一仰，在仰天的那一刹那，一颗心，犹如被针扎过，痛彻心扉，永别了，世民；永别了，突利；永别了，建成；永别了，所有我在乎的人。
    “皇上，”我沾去唇角残留的茶渍，期待着死亡的来临，“青萝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会儿，先行告退。”
    也不管李渊是否同意，我朝门外走去，步履微乱，“嫁给颉利可汗吧。”犹如惊雷划过心际，他刚才说什么？要我嫁给颉利？他要一具尸体做什么？脑中灵光一现，或许那杯茶……这就是颉利如此胆大妄为的原因么？
    我幽幽一笑，回眸道，“皇上，青萝不会嫁与一个不爱的人，再者，青萝已是将死之人，颉利可汗要之无用。”
    “你心中早已明白，还要跟朕虚与委蛇吗？”
    “皇上，你的心中也早已明白，又何必强求呢？”
    “朕可以封你为大唐公主，你以后既是公主，又是王妃，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又何必执著呢？”
    我冷笑，“既然勿需执著，皇上又何必娶了一个又一个和她相似的人呢？”
    “你，”李渊不悦道，“不嫁也得嫁，颉利年年侵犯大唐边境，但是只要你肯和亲，他便与大唐世代结为永久之邦，和睦相处。”
    “皇上，颉利野心勃勃，你认为有这个可能性吗？为了我，放弃对大唐的窥视和蚕食。”
    他微微一愣，似在回味我的话，半晌，“就算有一线希望，朕也不能放弃，不能因为你，将大唐子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皇上，你不用再说了，青萝没有这么伟大，你再赐一杯毒酒吧。”我决然道。
    “你以为刚才那杯没毒吗？是颉利亲自下的。”
    “什么？”是他亲自下的毒药？他企图用毒药来控制我吗？也太小看我了，我不怒反笑，“皇上，你不会和颉利一样，希望能用这杯毒酒来逼迫我吧，我连死都不怕，何况一杯酒。”
    “朕知道，但是，朕现在是皇上，世民还只是秦王，不管有多少天策府，到头来或许都只是一场空。”
    “你……”我无法应对，他果然是抓住了我的软肋，我虽然坚信世民能登上皇位，但是，我真的好怕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历史，手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自古以来，帝王果然是最无情的，不惜用自己的儿子来威胁我，亲情，在权势面前，当真如此的脆弱吗？我使劲捏紧拳头，脸庞却绽开如花笑颜，“皇上，这局，你又赢了。”
    “青萝丫头，”他呐呐道，我竟然从他的瞳中捕捉到一丝内疚的神色。
    “皇上，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揶余道。
    “你想去哪里？现在，你最好住在宫里。”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世民还在你手里面呢，再说，毒发起来的滋味也不好受，我只是想出宫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