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630

第16章


十二日即发前拨堵截于马升桥,十三日敌乃尽撤遵营,横扎于蓟之东南角,林木茂密,山谷崎岖,两兵对垒,相持半日。不意宵遁而西……
    capo1234将此处的“十三日敌乃尽撤遵营,横扎于蓟之东南角”,解释为至少十三号袁部都明确知道皇太极驻扎蓟州于东南。
    但是,capo1234在此处论述的时候,偏偏遗漏了《辽西入卫纪事》,而将《辽》与这段对照起来看,就不会产生这种误解了。
    周文郁《辽西入卫纪事》:十三日,侵晨,报奴全军过石门驿,公令马步兵尽出城外列营。营甫定,有奴骑二百余,分四队扎我军之东南,相持两时,并不件贼大兵。公令我发炮,贼闻炮即四队排为一字,忽退去。竟日无一骑复至,使我欲战而无可战。
    将此处的“有奴骑二百余,分四队扎我军之东南”,与“十三日敌乃尽撤遵营,横扎于蓟之东南角”对照,显然可知,十三日明军亲眼观察到扎于蓟州东南的,只有这二百余骑而已。而由于“林木茂密,山谷崎岖”,再加上先前延续下来的错误判断(奴既来马伸桥,离蓟城二十里耳。此必系前哨。大队定在后,我当速为之计。~~十三日,侵晨,报奴全军过石门驿,公令马步兵尽出城外列营),因此,一度误以为大军就在后面的山林中,而“相持两时,并不件贼大兵”,因此“公令我发炮,贼闻炮即四队排为一字,忽退去”。
    在这里,应当注意到《白冤疏》中“林木茂密,山谷崎岖”这两句。这两句话是为了解说没有交战的理由的,capo1234对此的理解我很赞同。但是,“林木茂密,山谷崎岖”的位置在哪里?看地图可知,蓟州城东南方向的山林,大致是蓟州城外五里的位置。而“林木茂密,山谷崎岖”的用词,更是代表所指并非山林边缘。程本直记述的意思难道是皇太极的大队在山林外的平原地带扎营,然后辽军担心一旦开战,敌军全军会逃回山林?显然不是。因此,“林木茂密,山谷崎岖”显然指的是,袁军认为后金大军在山林深处,而这二百骑只是先哨。袁军不敢脱离城市太远深入山林与可能的敌人交战(这样的话,布阵、城防支援、车营骑营制约等因素都对袁军不利),因此在平原上列阵等待山林内的敌军大队出来交战。结论是,袁军始终并没有明确知道敌军大队到达蓟州东南,一切只是先入为主的错误的主观判断,“并不件贼大兵”才是最后真实的结果。
    capo1234误以为的明方有肯定皇太极大军到蓟州的记载,其实只是缘于此处的误解。实际上则是:十三日这天,明军完全失去了敌军大队的运动线索。
    capo1234在其后又举出《李朝实录》“贼到城外不攻”时,显然是发生了类似与前面的错误,而《李》如此简单的一句记载,事实上和前面我的理解方式同样不违背——“贼到城外不攻”,指的就是二百骑,也可能指的就是袁军以为的山林中的敌大兵。
    至于《石匮书后集》:北骑至蓟镇,与崇焕兵遇,不战,离城数里扎营。首先,此书的信度前面已经分析过,其次,这同样可以解释渊源于袁军当时的误判而延续下来的说法。
    徐石麒弘光年间奏疏倒是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了。但是没有更可靠的第一手史料与之相符的情况下,也可以认为这是身在南京的徐石麒听到的一种谣言版本,就好比“以毛文龙头来”那个版本一样,毕竟“牛酒犒劳”这个细节,太过不可思议。倒是也可以解释为当时与徐石麒说法相符第一手史料都被弘历销毁了(这个倒是也可以算某些人无往不利的大招了),但是,谈迁为何要选择周文郁的说法呢?只有两个前提同时成立才能勉强解释,1、谈迁写下这段的时候不严谨,2、袁军在蓟州城下纵敌这个事件在明末并非公知,而这两点要同时成立的话,我觉得是有点牵强的。
    3、对老档中“是夜,乃过蓟州五里外驻营”的分析和真相推测
    老档中数字的不精确,屡见不鲜,这应当是一个共识。老档的价值,通常在于细节的记录而非数字。但是此处“五里”这个数字和一般我们所说的兵力数字不同,是个地理数字,老档在这个数字的记录是否精确呢?以下分析。
    让我们暂时放下这句,先看前面的一句“十三日,大军至蓟州”。《老档》是这样记载的,那么,事实上,大军有没有到蓟州呢?“并不件贼大兵”,“竟日无一骑复至”,足以表明,在蓟州东南城下列阵的袁军是肯定没有见到皇太极大军的,皇太极可能到达的距离蓟州最近的地方,也只会是蓟州东南五里外袁军没有精确侦察的山林中。即,“至蓟州”这个记载,相对于蓟州城来说至少存在五里的误差,也就是说,十三日的“至蓟州”,实际表达的是后金大军到达蓟州五里之外的一个附近的地方,究竟是五里外的山林内还是更远的地方?后面讨论。
    由此可知,“至蓟州”的表述是不精确的,至少相对于蓟州城来说,是不精确的(事实上《老档》写的就不是“蓟州城”,“蓟州城”只是现在某些人的理解)。如此,紧随其后的“是夜,乃过蓟州五里外驻营”就肯定是相对于蓟州城的一个精确度量?存疑。且按照最一般的理解方式,“是夜,乃过蓟州五里外驻营”存在误差是十分有可能的。这个误差能有多大?如果这个误差等同于“至蓟州”的误差程度的话,那么就是五里以上的误差。“乃过蓟州五里外驻营”究竟是哪个位置?后面的分析会有一个比较大胆的可能推测。但是,在此段,我们至少可以有这样的一个初步结论:《老档》前文内对蓟州的定义并非精确的蓟州城,误差程度至少五里,因此,后文“过蓟州五里”也不宜草率下结论为蓟州城外五里的相对精确地点。
    对皇太极大军十三日至蓟州城下,以及当夜扎营在蓟州城外五里这两个标定点的非常确信,就是capo1234提出后金“从蓟州鼻子底下走的”的主意出发点。而我第2点的分析已经证明,第一个标定点的不确,此处又证明,第二个标定点也不见得精确,由此,capo1234比较大胆的推测就有点站不住脚了。必须指出的是,对这段细节的分析,无论是我还是capo1234的解释,都只是推测,区别在于对史料的不同解读。最后的结论,无论是我认为的绕路,还是capo1234认为的直过,都是没有直接的史料佐证的。所不同的,是capo1234的推论需要基于周文郁说谎、且这个谎言成为明末主流、且谈迁记录这段历史没有经过严谨的考究,而我的推论是基于《老档》对地理方位记载的不精确~~无需推翻细节。
    4、对老档中皇太极两次遣人劝降的分析
    《满文老档》:十三日,大军至蓟州。获一生员,令持书往谕驻城道员、军官及庶民降。又获明兵之一人,遂令持书往谕爱塔,桑阿尔寨来降。将行,谕之曰:“将书与彼,事若成,则授以职。”
    首先看遣生员招降“道员、军官及庶民”,显然,此时皇太极还不知道袁崇焕在蓟州,因此,招降的第一对象就还是“驻城道员"。之后“又获明兵之一人,遂令持书往谕爱塔,桑阿尔寨来降”,显然,从这个明兵嘴里,皇太极知道了蓟州驻防的有关宁军,爱塔即刘兴柞,原驻皮岛,己巳之变前调到宁远,袁崇焕出援前将其留在山海关。这里皇太极应当是误以为刘兴柞随军。
    这些,都是发生在十三日白天的事,当晚,后金就“乃过蓟州五里外驻营”,显然,至少后一次遣人劝降后,皇太极就没有过要打蓟州的心思。后一次的劝降,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反间,还是仅仅是为自己不打蓟州潜越作掩护,我们不得而知,应当说三种目的皆有可能。我这里想分析的,却是这两个被遣送劝降人的身份。
    首先,明兵是什么身份?是逃兵吗?如果不是地理方向搞错的话,逃兵应该是往西逃,而非直奔敌军前来的方向。是蓟州城放出的一支军队吗?仅获一人就不太象了,而且也没有类似记录。因此,这个明兵最可能的身份就是袁军派出的侦哨。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可以又两个推论:1、袁崇焕并非一个侦哨都没派(其实马伸桥、十三日侵晨都已经可以证明了袁崇焕有派侦哨了,但是某些人却还会得出袁崇焕一个侦哨没派的猜测,实在是有点过头了),2、不管皇太极的真正动机是什么,这个侦哨如果返回的话,带给袁军的信息就是皇太极要往蓟州城来,或者直接报告皇太极要打蓟州城也不是可能。
    其次,这个生员是在哪里抓到的?生员不像农夫、樵夫,兵荒马乱侵略者随时都会到来的时候,不太可能还在荒郊野外乱跑。因此,后金军抓到这个生员的地方,比较可能的是在一个人口聚居点,而非程本直记述中提到的“林木茂密,山谷崎岖”之处。从目前的地图来看,最靠近蓟州的九百户(约十里)是比较可能的一个地点。符合后金军的行军大方向,也能解释《老档》将到达这样一个靠近蓟州的小地方记录成“至蓟州”。袁军将侦哨派到这个附近,也符合常理。
    皇太极在此处先抓到生员一名,按照之前一路的惯例,令其带书给蓟州城内军民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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