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630

第24章


要注意的是,这16,953个壮丁中有大部分是皇太极把林丹汗打得逃往青海,死于途中,完全获得了对漠南蒙古的宗主权之后才来投奔的,因此把他们分为新收编的外喀喇沁和旧投降的内喀喇沁,其中外喀喇沁占了大多数。天聪二年作为向导的,只能是内喀喇沁,或旧喀喇沁的一部分。按赵德贵《清前期蒙古旗分佐领研究》(《满学研究》第七辑)统计,在《八旗通志》里这些牛录前后达30多个。如果简单估计,旧喀喇沁占编制时全部丁数的30%,那应该共有5千丁左右,即约2千兵。
    这样说,完全是宽松的估计。事实上天聪二年入关之时,皇太极刚刚和林丹汗一场大战,打得火花四溅,还远远没有征服整个漠南蒙古。喀喇沁几个月之前还在跟明朝做生意,向袁崇焕买米,首鼠两端。事实上,只有到了天聪五年,把林丹汗打得逃往青海,死在途中,彻底消灭了他的势力之后,皇太极才完全获得对漠南蒙古的宗主权。这样,天聪二年蒙古联军的总数,如前所述,蒙古二旗2千加上科尔沁、奈曼、敖汉各部4千,加上喀喇沁部2千,总数当在8千左右。这已经是按宽松标准的计算,我想应该不会低估。事实上后来《太宗实录》说莽古尔泰等率左翼蒙古骑兵共2千攻击袁崇焕部,证明蒙古军的总数也就是数千左右,我们的估计并不离谱。
    有一个地方需要澄清。可能一些人会见到《太宗实录》天聪三年十月庚申有“大军次纳里特河,是日,察哈尔国五千人来归”的记录,认为蒙古人为数众多。《清史稿?太宗本纪》后来照抄了这段文字。但按《满文老档》:“初九日,驻纳里特。是日,有五名逃人骑马由察哈尔来归。”可见《实录》或是翻译错误,或是手抄错误,把5人记做了5千人!事实上,察哈尔当时还是林丹汗控制之下,哪可能有5千人来投!就算来投,也是平民为主啊。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把蒙古军总数计为8千。
    最后,还有人提到包衣家奴的问题。包衣分两种,一种是所谓的“户下”人,即户下奴仆壮丁。这些人不算入户籍,是私人的家奴。按照通常情况,户下人不准作官应试,也不准披甲当兵。曾有人让家奴代披甲而论罪的例子,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家奴才得以随军出战。这种包衣是名副其实的奴隶,想要获得披甲的资格必须“开户”,正式登入牛录额丁的户口。就算出战,这些人也最多做做后勤管理杂务之类的工作,实际打仗极少,我们也没有看到这次入寇有相关的记录。而且“户下人”总数也不多,天聪七年,以所有的户下汉人中每十人披一绵甲,充实汉军,共得1,580人(《实录》天聪七年七月)。可知当时户下人总数共有1万5千人左右。天聪二年就算有人随军,其数量决不能超过1千,而且不会起到什么实质作用。
    另外还有一种包衣,即所谓的“旗鼓人”。简单来说,这是皇帝的直属包衣奴仆,但在法律权利上和户下人不同,享有和后来汉军旗人同等的权利。他们不但在旗籍,可以作官、应试,也同样负有披甲,纳粮的义务。严格来说,不算“包衣”的一种,而可视之为皇帝的私人侍卫队。曹雪芹的先人曹寅,就是旗鼓包衣,看他的权势,哪像是个奴仆!这在赵凯《清代旗鼓佐领考辨》一文中已经论述清楚。
    当时旗鼓佐领究竟有多少个,我还没有找到资料,不过应该不多。从其“旗鼓”的名称上看,大致是掌旗擂鼓一类的职责。而且他们应该是皇帝的亲兵,和我们论述袁崇焕广渠门之战没有影响。
    按以上讨论,把总数加在一起。满军作战甲兵5千加上蒙古军8千,披甲兵数当在1万3千左右,加上后勤、杂役、差夫、包衣、民工等等,我估计皇太极入关的军队总人数不会超过2万5千人。
    比较史料的记载,这个估计也是合情合理的。比方说,金兵打下遵化这样的大城市,这是退出长城的咽喉要道,为了不被明军重占,掐断退路,理应留重兵把守。事实上皇太极也的确很重视,他派了军师范文程留守这里。但所留的兵力只有“甲兵五百,无甲兵三百”,一共800人守这样一个要地(见《满文老档》19册)。可见金兵总数其实是捉襟见肘的。
    稍作简单的估计,金兵如果总数2万5千人入关,留一些守遵化,留一些守道路和交通要点,一些作为侦探,加上一些战斗损失。到北京城下恐怕最多有2万人,其中实际作战1万人。皇太极再次分兵,自己留两黄两红旗加上蒙古一旗为右翼,在德胜门和满桂交战,而莽古尔泰等率剩下的左翼军在广渠门和袁崇焕部交战(以上同见《满文老档》19册)。这样的话,恐怕袁部面对的至多有1万人,其中披甲兵至多5千人。
    如此看来,《太宗实录》说:“莽古尔泰等……止以护军及蒙古兵二千往。见宁远巡抚袁崇焕,锦州总兵祖大寿兵二万,屯沙窝门外。”应该不是人们通常认为的那样离谱!莽古尔泰对袁部三个阵地实行骑兵冲击,于是率蒙古部2000左右的骑兵出击,似乎是完全在我们的估计范围之内的!
    此文由战狼发表
    我提两点,供参考:
    1、根据历来北方游牧渔猎民族的作战特点,除了正兵外,有条件的人往往会携带家奴出战,充当后勤兵,帮助看管后勤物资,守大营或作为旗鼓兵,这一部分人往往是不列入统计的,但实际上很多情况下,他们在必要时也是参战的。拿八旗来说,打下沈阳和锦州后,大量明军士兵及家属和平民被抓作为包衣奴才,有的就会随军出征,比如曹雪琴的祖上就是多尔衮家的正白旗包衣,充当旗鼓亲兵。
    2、根据记载,除了满蒙八旗外,皇太极这次进关还联络了联姻和结盟的蒙古部落,特别是科尔沁人,由于人数最多,与后金关系最密切,这也是后金军骑兵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喀喇沁人则似乎在这次入侵中最为卖力,下面是清史稿的一些记载:
    “六月乙丑,议伐明,令科尔沁、喀尔喀、札鲁特、敖汉、奈曼诸部会兵,并令预采木造船以备转饷。丁卯,喀喇沁布尔噶都戴青、台吉卓尔毕,土默特台吉阿玉石等遣使朝贡。辛巳,土默特台吉卓尔毕泰等来朝贡。”
    “冬十月癸丑,上亲征明,徵蒙古诸部兵以次来会。庚申,次纳里特河,察哈尔五千人来归。壬戌,次辽河。丙寅,科尔沁奥巴以二十三贝勒来会。上集诸贝勒大臣议征明与征察哈尔孰利,皆言察哈尔远,于是征明。”
    “刘兴祚自我国逃归,匿崇焕所。至是,率所扌巂满洲兵十五人、蒙古兵五百欲往守沙河。闻大兵至,改趣永平之太平寨,袭杀喀喇沁兵于途。”
    “辛丑,喀喇沁布尔噶都为明兵所围,遣军往救,未至,布尔噶都自击败之。其帅明兵部尚书刘之纶领兵至,树栅。我军砲毁其栅。之纶屯山中。大贝勒代善围之,劝之纶降,不从。破其营,之纶被箭死。壬寅,移师马兰峪,毁其近城屯堡。丙午,喀喇沁苏布地上书明帝,论和好之利,且劝以爱养边民、优恤属国之道。”
    
作品相关 蓟州防卫战
    目前我个人对蓟州防卫战的史料解读和真相推测
   
    一、先列出目前掌握的有关史料,如有遗漏,欢迎补充:
    《满文老档》:十三日,大军至蓟州。获一生员,令持书往谕驻城道员、军官及庶民降。又获明兵之一人,遂令持书往谕爱塔,桑阿尔寨来降。将行,谕之曰:“将书与彼,事若成,则授以职。”是夜,乃过蓟州五里外驻营。十四日,大军至三河县…
    程本直《白冤疏》:……于十一月初十日驰至蓟州,计图背捍神京,面拒敌众。十二日即发前拨堵截于马升桥,十三日敌乃尽撤遵营,横扎于蓟之东南角,林木茂密,山谷崎岖,两兵对垒,相持半日。不意宵遁而西……
    周文郁《辽西入卫纪事》:十二日,辽卒哨至马伸桥,与奴遇,大败之,斩敌酋,军声大震。余极启曰:“奴既来马伸桥,离蓟城二十里耳。此必系前哨。大队定在后,我当速为之计。”公遂同诸镇将宿城东楼以待。
    十三日,侵晨,报奴全军过石门驿,公令马步兵尽出城外列营。营甫定,有奴骑二百余,分四队扎我军之东南,相持两时,并不件贼大兵。公令我发炮,贼闻炮即四队排为一字,忽退去。竟日无一骑复至,使我欲战而无可战。
    十四日,乃探奴大队潜越蓟西矣,公即督辽将士西追,镇将议从间道绕出贼前,余请必分兵为二,以一出其前,以蹑其后。镇将咸以兵寡不可分。
    《李朝实录》仁祖八年四月:军门入蓟门,贼到城外不攻,径赴西路。军门由间路驰进北京……
    《国槯》:癸巳,建虏晨陷石门驿,杀驿丞。袁崇焕移营城外。建虏以二百骑尝我,闻炮而退,竟日不见一骑。
    甲午,袁崇焕侦敌将潜越蓟州而西,即西追之。犯蓟州,经玉田三河香河顺义等县皆陷。
    《石匮书后集》:北骑至蓟镇,与崇焕兵遇,不战,离城数里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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