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男女

    刘茵坐在电脑前，为新店做着策划。如果单从员工本分上看，她已经没有必要再接手这个案子；但她觉得从朋友的角度出发，她应该为白筱作好这最后的策划。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这样做，她的心里才能安然一些，对白筱的愧疚才会减少一些吧。
    小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刘姐，还在忙啊？”她站在刘茵的身侧，看着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忙活。
    “哦，香芝，坐吧。有事吗？”刘茵头都没有抬。自从她听见小高对白筱幽幽地说叫她名字之后，她就开始别扭地叫着小高“香芝”。她想，不就是两味药吗，“香灵”不是更好听点？偏偏“香芝”相知的，好象很高深莫测的。
    小高没有坐，只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来：“刘姐，你的工资。”
    刘茵顿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回头看着她：“哦？你倒还挺积极的。谢谢了！”
    小高的脸红了。她知道刘茵话里的意思。
    “刘姐，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点误会，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来只是想谢谢你，谢谢你那天”一向口齿伶俐的小高有点结舌了。
    “呵呵，谢我那天了了你的心愿？”刘茵淡淡地笑着，戏谑地反问。
    小高的脖子都涨红了，但她没有否认，却径直坐在刘茵对面：“刘姐，我不否认，我爱白筱。以前，我们挺好的，他爸妈也很喜欢我，只是，后来发生了点意外。”她沉默了一下，苦笑着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竭力弥补，可是，好象已经太晚了。”
    刘茵在心地里替她惋惜，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小高是那种外柔内刚的人，骨子里拒绝别人的同情和怜惜。
    小高抬头看着刘茵的眼睛，毫不避讳地说：“我知道白筱喜欢你，从你才来百筱堂美容时我就知道，因为他看你的眼神，特别的不一样。所以我不喜欢你，但从骨子里我也不讨厌你——因为我知道你争不过我。那天在我办公室里的事其实我都听见了。但我不以为他会爱上你。我了解白筱，他虽然是个富家公子，但在感情上从不胡来，他不会随便什么人就能爱上。他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在折磨我。”后边的一句，她说的万分艰难，不知是怕伤害刘茵，还是因为不自信。
    刘茵嘴角向上挑了挑，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她不喜欢小高这样的自作聪明。
    “哦？你确定白筱心里还有你？”她漠然地提醒着，“你那么了解他，自然应该知道他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小高犹豫了一下，摆出了自己的理由：“你记得那天他主动叫我名字了吗？他以前跟我说过，香芝，相知到永远。自从那件事后，他就不再叫我名字，以此来显示我们之间的距离。当时组建美容院时，是他主动提出给我股份让我参与经营的，说明他心里其实一直有我。那天他叫我名字，不是说明他依旧在意我吗？还有，他吻我，虽然有大家起哄的因素，但我觉得还是他的心中，重新觉出我的重要了，要不然他是不会迁就自己去做违心的事。”小高的脸又微微泛红了，她还记得白筱发烫的嘴唇，记得他霸道的力量。
    刘茵闭上眼，将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理智告诉她，宁愿相信小高说的是真的，但心底有另一种滋味，刺的骨头有一种针扎的疼痛和酸涩。
    “刘姐，你怎么了？难道你，也爱上他了？”小高看着默不作声的刘茵，生怕她改变主意。
    刘茵呵呵一笑，眼睛亮亮地看着小高，大气地说：“你说呢？我只是在想，既然你这么确定他还爱着你，你就努力争取吧！我支持你！”
    “谢谢刘姐！呵，我一直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很清高的人，可是在跟白筱的事上，我清高不起来。”小高自我解嘲地笑着，可是眼里似乎有泪光闪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宁愿为他做任何事！”
    “总是红颜多痴情。小高，那你就听从心得安排吧。不用担心，刘姐不会与你竞争的！”刘茵跟小高开玩笑说，可她的心里怎么也笑不起来。
    “说实在的，每次看见你跟白筱一起进出，每次看见他看你时满脸的笑，我就恨不能自己就是你。甚至，我就莫名地嫉妒你。从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他只是做给我看的，心里倒有点高兴。呵呵，刘姐，你说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傻？”
    “是啊，女人很傻，陷入情网的女人更傻。”刘茵感慨地说，不由想起了李澜，“就象那扑火的灯蛾，明知道前面等待的是死亡，还幻想着涅磐再生，哼。”她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知是在哼自己，还是哼李澜，更或者是小高。
    “刘姐，那，你什么时候。。。。。。”小高试探着问。
    刘茵奇怪地看着她，耸了耸肩膀。
    “刘姐？”
    刘茵哈哈地笑了，对小高说：“你可真心急啊。不过我手上有一件事，处理完就走。也许明天早上你就看不见我，但也许，后天我还在这里坐着呢。”
    小高尴尬地笑笑：“没事，我只是想到时送送你。”
    “不必啦。我又没有什么行李，自己把自己带好就OK啦。但是小高，我走以后如果白筱问起，你准备怎么回答？”
    “就说你有事辞职？”
    刘茵摇摇头。这种蹩脚的借口还是不要。
    小高看着刘茵，一时不知怎么说了。有事的事范围可大可小，几乎涵盖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历来是最好的借口和托词。如今不这么说，又如何面对白筱的盘诘呢？
    “这样吧，到时他问起，你只说不知。我自会处理好的。”刘茵沉吟半晌，终于开腔了，“只是大家同事一场，我居然不能和小玫她们好好道别了。”
    “你放心刘姐，我会让她们记得你的好的。”小高许诺道。
    刘茵看着小高，目光中多了审视的意味。似乎让她离开百筱丽人堂的不是白筱的妈妈，而是眼前楚楚可怜的小高。
    小高被刘茵看的手足无措。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热情，实在和她一贯的风格不符，不能不让人怀疑她在暗中的手脚。但她没法解释，有些事总是越抹越黑，还不如顺其自然。
    “刘姐，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在怀疑我背后捣鬼吧？我如果说没有你一定不会相信，但我如果硬要承认，则也实在过于冤枉。所以刘姐，我不解释什么，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也许以后你会明白我的为人的。”小高觉得还是有必要表明自己，“不过为了白筱，谁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了。”
    刘茵的眼中多了一些怜惜的意味。白筱的确应该爱小高，因为小高能为了白筱做到的，刘茵觉得自己做不到，比如面对白母时的谦恭有嘉，比如面对冷落时的隐忍不发。女人，再聪明的女人，一旦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眼里心里就再也没有了自己。
    刘茵的心里暗自叹息。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傻瓜呢，生生地钻进自己编制的美梦里，看不清枕边人的真面目，直到梦醒了，心也碎了。。。。。。
    “这张卡我以后也不会用了，麻烦你帮我退掉吧！”刘茵从包里拿出当初办理的美容卡，对小高说，她知道这样小高会更放心。
    果然小高很高兴，她接过卡看看，对刘茵说：“刘姐，我给你退全款吧！反正这张卡我以后还可以送人，又不损失什么。”
    “也好，有劳了。”刘茵淡淡地说着，将头扭回电脑，再不看小高一眼。退掉了这张卡，也就意味着，从此再也和百筱丽人堂没有交集，从此，是不是就失去那温暖的无言的注视？
    半天，刘茵发觉自己居然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心，居然还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