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男女

第三十六章:切肤之痛


    刘茵躺在医院的手术床上,忐忑的等待大夫。
    一个年轻的护士进来,打开一个颜色发黄的脏兮兮的布包,里面露出了闪着冷光的金属器械,镊子,剪子,钳子,钩子,刀子,似乎要做的不是一个小小的人流手术,而是准备大开杀戒。
    刘茵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她连忙坐起来问:“这些是给我准备的吗?”
    护士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给你还有谁?明知故问!”
    “大夫,大夫呢?”刘茵忙不迭声地喊叫着,急急地就要穿裤子。护士瞪了她一眼,顾自掀开帘子出去了。
    中年的女大夫走了进来,对刘茵训道:“你喊什么呢?好好躺着,马上就开始了!”
    刘茵的脸色苍白:“大夫,你不是说无痛的,怎么用那些东西?我心里好害怕。”
    “怕什么怕?哪个女人不经过这一遭?哼,怕痛,那会快活的时候怎么不怕?早干吗去了,为什么不做好防御措施?”瘦楞楞的大夫,说出的话也一样有骨感,戳的人腔子里难受。
    刘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躺上躺上,哎哎,裤子脱了!到这里了还把裤带系那么紧干吗?”大夫一边拉出一个吸尘器一样的东西,一面给刘茵下命令。“你怕什么啊,这个才是刮宫用的。”
    许是看见刘茵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大夫总算说了一句让她稍稍安心的话:“不会痛的,很快,五分钟就完了。”
    手术台上的灯被摁亮了,刘茵按照大夫的吩咐将两条腿架在脚架上,尽量将屁股朝下靠。
    消毒液体被潦草地涂抹在私处,一个冰凉的金属在刘茵吸气的同时被强硬地塞了进去,然后那个地方被撑了开来,胀痛的难受。
    “啊,什么?”刘茵吃惊地叫道。她有一种被人强奸的愤怒。
    “你以前没有做过妇检吗?这是括阴器,要不怎么把刮宫探头放进去!”大夫好笑地说,然后将一个长长的探头插了进去。
    “我,没用过那玩意。啊,疼!”刘茵在机器的蜂鸣中惊慌失措。
    “放松!呼气!坚持一下,几分钟的事。”大夫难得地安慰她。
    刘茵将手紧紧捏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那个冰冷的坚硬的东西,在她的子宫中慢慢地刮擦着,如同翻地的耕牛,一遍一遍地深翻细耕。有一种揪心的疼痛沿着那个地方扩散,慢慢地侵入骨髓。刘茵紧咬着牙根,大气都不敢出了。浑身已经被淋漓的汗水浸透。
    “没事,痛的厉害你就喊一下吧。快完了啊。”大夫有点怜惜地看着她如纸般的面色,提醒她。
    刘茵哼了一声。她实在是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闭上眼,心中有一把刀子在绞割着。她觉得自己何尝不是一个侩子手,就这样剥夺了一个小生命的生存权利!如果它有思想,它的痛一定不比她的少吧,被自己亲生的母亲,就这样残酷地抛弃,甚至,是以这样的极端的方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刘茵在心中喃喃地说。
    感觉一个世纪过去了,刘茵虚弱地问大夫:“好了吗?”
    “哦,你这个发育的还不错,挺大的呢,还有一个角就好,你看”大夫指指负压瓶,里面混杂着血水,似乎漂浮着一个哀伤的灵魂,“几乎都出来了。”
    哦。刘茵转过头,竭力将眼睛远离那血肉模糊的瓶子。她忽然想起一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会,她就如同那待宰的鱼一样被摊在案子上,任凭拔鳞去鳍,自己是一点奈何也没有的了。
    这会儿白筱会做什么呢?他应该还没有发现自己离开吧?那个案子的主要思想都写出来了,剩下的,他一定能够做好。小高该高兴了吧,在这里面,最值得高兴的应该是她。李澜呢,伤好点了吧,那个男人会不会察觉什么呢?还有小云,好想她,好象分开好几年了的感觉。张辉呢,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她真的看不清楚了。。。。。。
    “喂喂,喂,醒醒!护士!”大夫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渐渐听不见了。
    醒来时她躺在手术室的长条凳上,手臂上挂着吊瓶。
    “你可真吓死人了!怎么会晕过去呢?”护士扶着另一个女人走出来,看见她醒来,就急急地叫大夫。
    女大夫过来看看她的脸色,又翻翻眼皮,对她说:“你胆子不小,身体这么差也不找人陪你!刚才还真吓我一跳呢,还好是虚脱,补点水看起来好多了。”
    刘茵象做错事的孩子,不好意思的道歉。
    “回去要多休息,注意饮食调节!还有啊,一个月内不能同房!做人流跟生个孩子一样,都耗人身体,年轻轻地,要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大夫依然楞戳戳地说,但刘茵的心中暖暖的。在这个时候,能听见一句贴心的话,又怎么不感动呢!
    可是回去,又能回哪里去呢?刘茵在大太阳地下站在医院门口,拉着自己的小箱子,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发愣。
    也许,能回去的,只有乡下那座空了很久的房子了。刘茵叹了一口气,招了出租车过来。
    出租车很快地驶出了市区,公路变窄了,视界倒宽阔起来。公路两旁很远的地里,麦子已经成熟,时不时从麦田里闪出一两个农人的影子,挥舞着镰刀收割庄稼。更远的地方有收割机的轰鸣,有人家屋顶上淡淡的炊烟,还有布谷鸟催促收割的歌声,以及那边村子里的鸡鸣狗吠。
    回来了,三年未曾踏上的乡土!刘茵贪婪地吸嗅着,干燥的空气中有她所熟悉的浓浓的乡村的味道,亲切的让人永远无法忘记的味道。
    近乡情更怯。刘茵站在村口,望着通往家门的细碎的石子路,忽然热泪盈眶。她不是衣锦荣归,不是为孝承欢,而是带着一身的伤痕,无处可去之后逃回疗伤的败兵啊。故乡,可否能在身边所有的人都离开,连父母也隐遁的情况下,接纳她,安抚她呢?
    “是小茵吗?”一个苍老的声音犹疑地问话惊扰了刘茵的思绪。
    刘茵回头看见一个老汉扛着镰刀站在身后,一张古铜色的脸满是局促不安,眯缝的眼睛却带着些须的喜悦。看见刘茵看他,连忙颠着脚向前几步。
    “小茵,我是你尚叔,村西头的,不认识了?”他急切地解释着,手大力比画。
    尚小云的父亲。她怎么能不记得呢?当年给她和小云做了很多的玩具,都被小云当柴烧了,她就偷偷去再找他要。在她的记忆里很和善的人,现在才知道,年轻时居然也是那么的胡来,给小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尚叔。”刘茵淡淡一笑,礼貌地招呼着。
    “走,走家去!小云昨天寄钱回来了,让你罗锅婶给你好好做顿饭吧!”尚叔急急走在前面,一跛一跛的,身子也就跟着一闪一闪,让刘茵不由担心他会不会栽倒。“闺女,回来住几天吧,住我家也行,回你家也好,让你婶子给你收拾收拾!”
    他的嗓门很亮,透出不加掩饰的兴奋。
    是因为她跟小云要好吧,所以在看见她的时候才会象看见自己的女儿般亲热?刘茵在心里想着,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当年因为和张辉的婚事,疼爱她的父母第一次翻脸,从此就离开了家乡,再也没有任何音信。。。。。。
    有一颗泪悄悄滑落,刘茵眨巴着眼睛竭力作出灿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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