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厨房/菡阁

 
  她的格言就那一句，谁都记得。因为她总是说，好色，现在绝对不只是男人们的专利。看看男人们妒忌那四个花儿般美少年的表情，就知道现在女人一旦好起色来比男人们还要张狂。 
  大家细细想想，会觉得侃侃的总结很对。 
  现在但凡有仪表不凡穿戴齐整的帅哥美男往大街上一站，立马能接收到无数把秋天的菠菜，间中还夹杂着几声高昂的尖叫，这是比较正常的。如果是不正常的，就是还会听到一些撞到树或者电线杆的沉闷声响，要不就是高高低低吞咽口水的声音。这些都是现代好色女发出的寻人信号。 
  其实现在的好色女比起古代的好色女来实在是文明多了。小时候读到那两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美男的英雄事迹，侃侃都忍不住一阵又一阵地纳闷，想那街上的妇女们这么热情，经常喜欢“水果打所欢”，小潘小宋――也就是古代超级美男潘安和宋玉啦，没被乱果砸死真是福大命大！ 
  当然这样的事件也有发生在好色一代女侃侃的身上。侃侃喜欢美男已经是出了名的接近BT的地步。除了在墙上贴满了美男照片和他们日日同眠以外，平时一看见美男就走不动路，然后就找各种籍口去和帅哥们“套瓷”。最过分的是她还专门养了条好漂亮的斑点狗，天天好脾气地伺候它，就是让它作饵去帮她钓热爱 
  宠物的帅哥。还好侃侃长得还算清纯，色起来除了双眼灼灼外，感觉还不至于被乱棒打死。 
  但是这些都是在喜欢韩国男星Rain之前，喜欢Rain之后她就变得很专一，只喜欢偶像剧〈〈浪漫满屋〉〉里的李英宰。喜欢到一看见街上有Rain的头像，IQ就马上降到只能指着图像婴幼儿一样哼哼叽叽；为了看Rain的广州演唱会，差点就到了砸锅卖铁的境地。最要命的是她终于遇见了一个长得很像Rain的邻居男孩，但是最可恶的是不要说泡他了，这家伙从来当她空气似的不存在。 
  侃侃还没来得及动用上古代好色女们的绝招，就真有天外飞来的一个有点分量的 
  苹果，很有准头地把帅哥砸晕了过去。侃侃就在很适当的时候开始美救英雄，一直把帅哥扶到了自己的床上。 
  刚刚醒过来头脑还是一片混沌的帅哥怎么抵抗得了旁边这个帮他打抱不平，又在为他疗伤的“白衣天使”。而且“白衣天使”还不知怎么地变出了一碗热腾腾的麻香小馄饨。帅哥感动兮兮地在馄饨里吃出了手工和家的味道，芹菜、紫菜、虾皮不同程度的鲜一一慢呈出来，在芝麻香里荡漾。 
  不知是馄饨太香了，还是侃侃傻兮兮的笑太可爱，反正帅哥糊里糊涂地就范了，成了这个好色一代女四处炫耀的绯闻男友。   
  38幸福很田螺   
  敞着，传来临街小排档那对小夫妻唏哩哗啦翻炒渔家田螺的声音。 
  宁馨想，火光定会映红两人微笑着的脸，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很幸福，他俩的幸福会使整个锅里的田螺也很幸福。而幸福是会波及人的，连现在我也觉得有点幸福，何况那些食客？ 
  顺着风，咂咂有声的吮吸正映证了本地人的口头语“到了这里不会吃田螺就没资格谈恋爱”，他们来吃田螺就是为了培养自己恋爱的特质，就像他们也很喜欢吃湛江烧生蚝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性能力一样，他们的生活都很有目标，所以也是幸福的。 
  但是宁馨的幸福很短暂，只在她心尖上微微一闪，就熄灭了。 
  她躺在床上，没有开灯，只有风拂过她缓缓冷却的肌肤。 
  半个钟头前，她的身体还是热的，很热很热，就像一颗滚在辣锅里的小田螺。可是那个让她很热很热的人却在离开时把冰冷带给她了，而且让宁馨哭成个小婴儿。 
  她不知道“密友之性”的结尾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情人不是情人，朋友不是朋友。 
  当初他们本来是一对很有默契很谈得来的异性朋友，就冲着“不足以当男/女朋友，但是可以接受肉体关系”的规则，开始这段“上床是情人，下床是朋友”的关系。他们喜欢在“密友情”里，两个人都会彼此尊重，都尽可能地保持独立平等，谁也不把谁当成泄欲工具。他们只是很单纯地想在彼此的身上吸取一点抵抗寂寞的温暖，在没有遇见他们各自生命里真正给他们影响的那个人出现之前。 
  所以他们的相处方式通常是这样的―― 
  午夜两点，他给她打电话，他说，我想你了。 
  她回答，好啊，那你过来吧。 
  午夜两点半，他来到她家，她的床上，他们现在是火热的情人。 
  早晨八点钟，他和她出门上班，两个人同时友好地告别。 
  晚上十点钟，他们一前一后出现在一个聚会上，他跟别人介绍她，这是我哥们；她跟别人介绍他，这是我密友。 
  但是他们忘了，这段关系是走在钢丝上的。也许是因为当等待和被等待都成了一种习惯，也许是窗外总有幸福的炒田螺香味飘进来，她竟然愚蠢地在高潮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我爱你……一切的平衡都打破了。他很明显地受了惊吓，衣服都没完全穿好就逃跑了。 
  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宁馨都这样把自己困在床上，不想吃不想动。她没想到以友情起步，没有焦虑，没有承诺，没有压力，反而让她轻易地爱上罗正。只是一朵蓓蕾还没开始绽苞，就要枯萎了。 
  就在花蕾将要落地的最后一刻，罗正还是出现在了她的床头。他不仅带来了他对她的爱怜，更给她带来一盒自己做的香焖小田螺。刚开始她还误以为是普通的小炒螺，一尝之下才知道不是，很入味又很干身，不像普通的炒螺总有一些水，是小火细细焖过的缘故。 
  就连她像平常一样去吮吸，也被罗正制止了。他递过牙签给她，说，其实幸福也就是田螺，吮的速度太快了，来不及知道幸福的滋味，还是像那些会吃田螺的 
  美食家一样吧，一点一点把幸福剔出来，一点一点把幸福吃下去。   
  39第12夜   
  1夜―― 
  他在QQ上闲逛，遇见了一个叫“奶香”的女生。他们动用了音频和视频，把彼此关在一个虚拟的空间里。奶香在那边笑得很开心，说喜欢他的网名叫“超级番薯饼”，他们两个人合起来的名字正好是真实世界里的一道饭后甜点――“奶香番薯饼”。 
  关机前，他对她说，明天我们见个面吧。 
  第2夜―― 
  他们真的见了面。就在她家街道的拐角处，路灯照着她的脸。她真的很爱笑，和视频上见到的差别不大，科技太进步了啊。 
  但是他突然觉得，安全是安全了，但是完全没有惊喜。 
  本来也就只是当朋友聊聊的，但是越聊越发现这个看起来很甜美的奶香，其实流淌着让男人心痒的风情，那是在视频和音频上都完全观察不到的。尤其是她那一把低音大提琴的声音，简直把男人的心都捉住了。 
  所以在路灯的阴影里，他们感受到相互已近沸腾的体温。 
  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奶香和超级番薯饼融合在了一起。 
  第3夜、第4夜、第5夜、第7夜―― 
  黑夜、黑夜、黑夜……无尽的黑夜。 
  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白天。他们一直在潮汐的中心，听任身体和灵魂一次又一次在席卷中被打碎和黏合。 
  饥饿和劳累让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像小兽一样发亮。 
  他紧紧抱着她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合成了一道奶香番薯饼？ 
  奶香看看两个人缠在一起的身体，笑得眼泪都出来说，我把我的快乐都寄存在你这里。 番薯饼想问，那准备寄存多久？ 
  不知为什么，他没有问出口。 
  第8夜―― 
  白昼终于来临了。 
  临时寄存的快乐很容易被拿走。 
  奶香要离开了，因为她说，我的男朋友从国外读书回来了。 
  他僵在那里，白昼怎么比黑夜还要冷？ 
  第9夜、第10夜―― 
  她不在，她总不在，她可能永远不在。 
  躺在到处是她体香的房间里，想到她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他觉得快疯了。 
  原来他还是爱上了她。 
  只是在之前，他不相信情欲里也能开花。 
  第11夜―― 
  这一夜，奶香竟然来了。 
  艳红的衬衫里有一片雪白在摇曳，她拉他的手，放在她的左胸，她说，这颗心说舍不得。 他本来已经干涸的心顿时灌入了甘泉。 
  基本上没说一句话，他们就投入了欲望的火焰。 
  后来他才想起，第11夜的疯狂是因为绝望，因为舍不得。 
  第12夜―― 
  舍得又如何，舍不得又如何？ 
  是啊，舍不得又如何？ 
  天地间，一道最简单的奶香番薯饼都做不成了，因为奶香走了，只剩下超级番薯饼。 
  倦怠原来比爱情来得更快。 
  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张柏芝和陈奕迅主演的电影《12夜》，跟莎士比亚的《12夜》没有太大的关系。 
  佐电影的就是他自己做的很不成样子的奶香番薯饼。 
  他发现自己和电影里的男女们一样，面目平静，呼吸却起伏不定。 
  同样急速的爱情，同样心碎的声音。“如果一呼气一吸气代表相爱/或者淹死我会更发现你存在/如果日夜一起想不起我曾被爱/难道分手会令感动再来”，当陈奕迅在片尾唱起这首《黑暗不再来》时，他悲伤地想，为什么爱情的结束喜欢在第12夜，而不是第11夜或者第13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