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雁于飞

    第82章
    程磊当下将剩下的四百两银票补上，他道，“这次实在谢谢关姑娘。  ”
    裴雁微笑，“我拿你银钱，自然要尽心的。  程大人满意就好。  ”
    程磊点头，把东西收好，看她作坊里的情形，道：“似乎上了正轨了。  ”
    “托福，勉强还能存活。  ”
    程磊很快告别，裴雁在作坊里忙到下午，觉得肩膀有些酸疼，看没什么事，便想上街走走，活动活动。  下午时间街上人少，裴雁漫无目的地走，忽然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裴雁回头，突然看见一个金色碧眼的人，脸凑得很近，她惊吓得尖叫起来，跳远了惊惶未定地看着那个人。
    是个番邦男子，人长得异样高大，一张脸毛绒绒笼着一层金光。  她看那男子还欲过来和她说话，便喝道：“站住！再过来我喊人了。  ”
    那番邦男子用生硬的汉语道：“姑娘莫慌，我不系坏人。  ”
    裴雁听他说话别扭，刚刚他又鬼鬼祟祟拍她肩膀，肯信任她才怪。  只看着他道：“你想做什么。  ”
    “我刚刚去雁子坞，找你，他们说，你出来了。  所以我就，跟出来。  ”
    裴雁听他说话人快要别扭死，皱眉道，“你找我，找我做什么？”她几时认识这样一个人物了。
    “我想要和你说，有件事，要，要拜托你。  ”
    裴雁看着他。  见他除了刚刚的举动有些轻浮，说话地语气怪了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举止，对他的戒心就慢慢卸了下来。  还是头一回看到长得这样的男子，不觉多看了两眼。  那个人赶紧抱以一笑，裴雁道，“你要找我？我又不认得你。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是不是。  ”那男的摆着手道。  “我在朋友家里，看到了你给他做的手工活儿。  是绣着一条龙的。  我觉得很好，就问她，从哪里来地——她说从流彩坊来。  所以，我去流彩坊打听你的下落，他们就说你在雁子坞。  ”
    裴雁仔细想想，也不记得自己曾经绣过什么龙。  不过看他说得煞有介事，倒不像是在说谎。  便道。  “你找我什么事？”
    他笑道，“我马上就要回不列颠了，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些刺绣活儿，让我带回去？”
    有钱赚！裴雁地眼睛顿时盯得雪亮，心想这是一头好杀的猪，不料他又道：“我看过丽锦阁的刺绣，没法儿和你相比较，所以才来找关姑娘。  不知你有没有空帮我做？”
    看来不是特别笨。  至少去丽锦阁探过路了。  裴雁打量着这男子。  他穿着古古怪怪的衣服，料子也是没见过的。  胸前一个口袋里露出一根金灿灿的东西，挂着一块怀表——这东西她是见过的，在古董行中，奇贵无比！据说是西洋物件，在这儿卖得贵。  在那儿却不定。  也看不出来这个是富贵贫乏，只隐约觉得有些儿贵气，一以眼睛碧绿碧绿，和猫似地。  裴雁多看他两眼就觉得发怵，道：“你需要什么？”
    “需要十幅黄色绣着龙的那个手绢。  还有一些荷包。  ”那人见裴雁松动，赶紧地道。  “姑娘能帮忙吧？”
    裴雁想作坊里反正有人做着，她接些手工活儿也无妨。  难得人家怎么会找得到她。  心里不由有一些欣喜。  程大人慕名而来，如今又有一个人是看了她的手工而来找她的，莫非她在徽州已经小有名气了？她沾沾自喜，“几时要？”
    “半个月时间。  ”
    “那太赶了。  至少得一个月。  你要十个手绢。  还有荷包呢。  ”其实半个月是够的，只是要赶制。  要辛苦得多了。  裴雁且压一压，没想到他就应允下来，“好，等拿到东西，我再动身回，不列颠。  ”
    不列颠是个什么地方，裴雁从未听说过。  临走的时候，那番男道：“我叫唐古拉※#8226;德。  ”
    裴雁心想，这是什么名字啊，人长得怪，姓名也怪异。  暗自记下来，番男又递给她一张两百两银子的银票。  裴雁道：“对了，我们还没有谈价格……”
    唐古拉摆手道：“我知道价格。  一个手绢一百二十两。  荷包八十两。  是吧？那位朋友和我说过的。  ”
    裴雁这才想起来以前和荀清合作地时候，确实是以这样的价格卖出去的。  绢子之所以卖这么贵，是因为用了最上好的绫。  针线也都是进贡的极品。  她和唐古拉约好了样式和拿货的时间，便回雁子坞。  看来还得去流彩坊买些料子回来。
    考虑了会儿，方叫兰兰：“你帮我去趟流彩坊买些东西回来。  ”开了单子与她，“辛苦你。  ”
    兰兰知道裴雁是不想和荀清一来我往，当断不断，当下爽快地去了。  抱了东西回来方问她拿这些做什么。  兰兰听说她又接到单子，大叫一声：“哇！连番人都来找你做这个，了不得了不得。  我都说了么，不要开作坊了！开家铺子专接这样地单子，赚的岂不更多。  ”
    裴雁笑笑，自有她的打算。  “如今开了作坊，又接单子，不也挺好的么？只是辛苦你一些。  这些什物是雁子坞出品，你可也得分红的。  ”
    兰兰不屑道：“我们姐妹俩何必这般客气。  我没出一点力，凭什么拿得这个分红？”
    裴雁只笑笑，不与她计较。  到时分红到她手里，也没有不接收的理。  她拿着这些，“也不知这个唐古拉洋人是从谁那儿打听到我的消息的。  ”
    “管他谁呢，有钱赚才是好的。  ”兰兰道，“如今我们作坊也蒸蒸日日上了，眼见着荷包就要鼓起来，哈哈，咱们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
    裴雁点头微笑，“那可不是。  等完了这几个单子，我们去华兴楼叫一桌子，不醉不归。  ”
    兰兰顿时盼望起来：“好啊好啊。  ”
    裴雁这厢每天都忙到深夜，也无从多想。  关氏心疼她，只道：“你这么辛苦做什么，赚那么多钱要是把身子搞垮了，也无处花。  ”
    裴雁低头不语，埋头苦干。  过没两日，唐古拉又来了，见裴雁在做活儿，点头直赞，“这才是中国龙的样子。  我喜欢，带回去给家人，他们一定也会很喜欢地。  ”
    裴雁有些儿骄傲和自豪，“你来中国做什么？”
    “经商。  ”唐古拉道，“我把东西运来中国卖。  再带很多丝绸和布匹回去卖。  ”
    裴雁地眼睛顿时雪亮。  这样倒卖，想必能挣许多钱吧！别的不说，就她前次去西域一路买卖，就赚了几十两银子。  还只是卖些小物件地东西。  她问道，“你自己有船么？”
    “是。  ”唐古拉道，“我有三条船呢。  ”
    “那运了三条船的东西回大不列颠？”
    “是呀。  ”唐古拉老实地道。
    “那你只要我这些刺绣，岂不是带少了？”
    “我从别处也收了一些，只他们做的不及你这个好。  ”唐古拉笑道。
    裴雁又道：“你的丝绸何处收来？”
    “都是这里有名的铺。  ”
    裴雁笑道：“那想必被他们赚了不少吧。  等来年你再来，我这儿也有丝绸。  必给你卖个便宜价钱。  ”
    唐古拉亦道：“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