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雁于飞

    第104章
    中午在屋里小睡了一会儿，裴雁起身伸了个懒腰，满屋子馨香的气息，是丫环新摘下来的玉兰花，芳香幽人。  却说屋里几个丫环，除裴雁带来的三个之外，都是荀清自来就使唤的。  倒也十分乖巧贴心。  此时听屋里有动静，一个丫环掀了珠帘，“少奶奶睡醒啦，可需要洗脸？”
    裴雁摇头道，“不必服侍我，你们歇着去吧。  大白天的，中午不歇一歇要犯困的。  ”
    “我们哪里敢。  ”那丫环笑嘻嘻地说，“倒是夫人说，少奶奶要是醒了，到她那儿坐一坐。  ”
    裴雁心里不知道荀夫人找她什么事，哦了一声，换了件衣裳就要过去。  嫁过来这段时间，婆媳俩处得还不错，但是他们不过是早晚请安时，吃饭时才在一起，平时没什么事，荀夫人也不会单独叫她。
    几个丫环引着，裴雁跟着走到荀老爷和夫人住的那间院子。  夫人早已醒了的，不过躺在床在床上，一个丫环在帮她捶腿。
    丫环抬眼看见裴雁，和荀夫人说：“少奶奶来了。  ”
    荀夫人睁开眼睛，让丫环去准备茶水点心，笑和裴雁道，“你来了，坐。  ”
    裴雁行了礼方才坐下，荀夫人道：“你嫁过来也有月余了，还从未像今天这样坐在这儿谈天呢。  我年青时和你一样，也是爱做事的，在家里坐不住。  现在老了，想做事也做不成了。  成天呆在家里，真是腻烦。  ”
    裴雁微笑，“这是娘的福气呀。  ”
    “真正过起这样地日子来，就无聊了。  所以阿清说你要去流彩坊帮忙，我才没有阻拦。  不然我们家少奶奶还在外头做事，那些爱嚼舌头的人还以为我有多亏待你。  ”
    “怎么会呢。  ”裴雁看她面目和善，暗自笑自己想太多了。  还以为婆婆会为难自己。  只是不知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又不好明着问出来，只好呆坐着聊些琐碎的话。
    荀夫人好半晌才绕到主题。  “听说你自己还有个雁子坞的，如今你在流彩坊里，这个作坊要怎么处理才好？”
    裴雁低垂着头，“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实在不能兼顾。  不知娘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荀夫人笑了；“好主意我也没有，只是我在想，你那个作坊终究不大。  不如盘与别人去做。  有那份能力，在流彩坊把自家的事业做大了，岂不更好。  ”
    裴雁料想着她会有这番说辞，所以不言语，荀夫人又道：“不过终究是自己一手做出来的，你若不舍得，我也不能怎么样。  ”
    裴雁心想她隔三岔五去雁子坞的事情可能婆婆都知道，心里也有些不大痛快呢。  于是嘴里先应着。  晚上荀清回来地时候便和他说这件事。  荀清皱了眉，“娘管这些做什么，想必在家里闲到发慌了管这个与她不相干的闲事。  ”
    裴雁笑道：“也不能说不相干。  你怎么看？”
    “你想做什么，自然还怎么做，她那边我去和她好好说。  ”
    裴雁思索道：“其实婆婆说地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雁子坞是我一手做起来。  可是这两年，实在打理的人是兰兰。  我分那个分红实在不好意思的，不如把雁子坞干脆都给兰兰，我们也不必占什么股份。  你不是也说，我们要另辟赚钱的新法子，到时我们一起做，婆婆也就不会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出力，而不是为你分忧了。  ”
    荀清笑道：“这个主意你自己拿就好了。  ”
    裴雁第二日便去兰兰那儿看猪仔仔。  和小猪仔玩了会儿，裴雁和兰兰说到这件事，兰兰看她：“我倒是无所谓。  只是现在我也没什么心思打理。  你看猪仔在家里要人照料，我也就是三五天才去看看。  ”
    “据你的意思是不要也不打紧？”
    兰兰笑道：“那倒也不是。  等到猪仔长大，我也可以去那儿了。  我们家那位倒是叫我去广膳居帮忙，成天和我埋怨店里的事情管不过来。  ”
    裴雁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她便不再和兰兰说这个事情。  只逗着猪仔玩。  等回家和荀清说了，荀清道，“看来也不是很想接手这个。  要不它还是放着，不用管娘怎么说了。  ”
    “总这样不好的。  ”
    “‘那你有什么想法？”
    “大伯母天天念着我不念恩情，搞得我好像真就欠了她们家似地。  雁子坞既然已经不想打理，还不如顺手拿个人情，叫我堂哥接手。  至于以后处理得好坏，就是他们家的事了。  ”
    “给他们打理，”荀清迟疑道，“不是我说，你那堂哥真的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吗？”
    “只要用心，应当不成问题的吧。  ”裴雁也没底地道，“不然怎么办？婆婆都和我明说了，我要是违着来，以后相处不好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等过几日我再和兰兰谈谈，若她果然不愿意盘下来，就把雁子坞折手转让就是了。  ”
    “你舍得么？”荀清抚着她的肩头，“好歹是你一手做起来的。  ”
    “也没什么好舍不得的，又不是做得有多红火多成功。  再说，真正将它打开局面地人，是兰兰呀。  我不过是引着它走上了正轨而已。  ”
    荀清笑道：“需知开业最初能走过来，才是真正的艰难。  我见识过你的努力和辛苦，雁子坞能有今天也不容易。  若是实在不成，就按照我们原来想的那样，把雁子坞并入流彩坊来，也是一样的。  ”
    夫妻二人又聊到以后做何打算，裴雁道，“咱们去大不列颠的路上，有一种勾花毯子质地很好，铺着挂着都好看，那纹路和织法，与我们这儿是截然不同地。  可惜没学成那样的手艺，要是学成了在这儿开一家作坊，肯定好的。  你看我们买了那么多，过了几个港口不全都以高价卖出去了么。  ”
    荀清点头道，“那是波斯国的地毯。  确实很有名的。  自己做麻烦，不如专门派了人去远洋，从那边运许多东西回来再卖掉。  一来一回半年时间也差不多了。  ”
    裴雁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跑船跑得有瘾了吧。  ”
    “当然不是，我们只需要派家里管家过去就成了。  ”‘
    “你怎知人家不会看这利润丰厚，起了自己做的心思呢。  ”
    “要有那心思，也要有够的钱才成啊。  等到他有钱自己想做时，我们已经转了别的业，又做别的事了。  但凡一样东西，人家用久了总有烦的时候，那时咱们就趁早做别地新鲜事。  至于那时做什么，那就那时再说了——以咱们地资产，在家里成天过老爷一样的生活，也能过得一辈子地。  ”
    “那也太不长进了。  ”裴雁笑道。
    说到经商的道行，她比荀清终究是差了一大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