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来过

“你说什么啊！我可不像你们，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我可是淑女……”
  大头回头看看云贝，笑得更加厉害。然后，食堂里其他人也开始笑。闹得周丽花涨红了脸，又尴尬又难堪，急得跳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没没，我怎么敢笑恐龙淑女呢？”
  其他人笑得更加猖狂了。周丽花终于被逼得哭出来，跑出食堂。
  “大头！够了，回去再吃。”
  大头转身时，云贝已经收拾好碗筷，走了两步了。于是，赶紧收拾，追了上去。
  “喂！贝贝，说来我真的是很不明白。要说你不喜欢秋瑞，真是打死我也不信，可为什么你都不吃醋的？”
  “呵——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你！我问你正经的！”
  “好吧——我好嫉妒哦！嘴里肚里都是酸的，他都已经有我了，怎么还四处留情？而且那个女人比我好吗？真是饥不择食、得陇望蜀、朝三暮四……”声情并茂，泫然泪下。
  大头那个恶心啊，赶紧捂住祸害的嘴。
  那天下午，云贝在校门口打电话，还没说几句，就被一道寒冷若冰的视线射得背脊发凉，转头就看到秋瑞站在身后十米处，也不知盯了她多久了。
  秋瑞微蹙着剑眉，慢慢靠近云贝，用类似叹息的语气责骂：“你还真会惹事！看我这样，是不是特有趣？！”然后狠狠剐了云贝一眼，大步迈进校园。
  云贝难堪得莫名，不过听话筒里传来的疑问，她又变成了苦瓜脸，这下又得花时间解释一番了。
  槐树下
  4
  二十五之后便是打靶训练了，上午国防课，下午打靶场，运动量大量减少，校园里普及欢声笑语，渐渐有了校园氛围。
  八月二十七那天终于不再下雨，上午下课后才十点钟，男生争先恐后抢占球场，尽情挥洒青春，偶尔也有一两个教官被怂恿上场决斗。女生被他们的热情感染，也纷纷跑去加油助威。
  大头是非常有集体荣誉感的好学生，一听说十二班男生上门挑战，三班的好男儿正在一号场上奋勇杀敌，立即扔了枯燥乏味的《国防教育知识普及》，热血沸腾地冲出教学楼，直奔篮球场，顺带拽上好姐妹云贝。
  云贝一点也不喜欢篮球，因为她是球盲，体育课上从来不是她打球，而是球砸她。
  大头正好相反，她本身就是女篮的队员之一，正是由于篮球训练，她才能长得如此“高大威猛”。
  一号场边已经围满了人，大多都不认识，大头找了个围满女生的“缺口”，利用身高优势，一览无余。云贝瞧她看入了迷，就想转身回去。
  “咦！贝贝，是那天帮你教训秋瑞的帅哥耶！哇！帅！”
  与此同时，全场爆出一潮高出一潮的呼喊声——“十二班加油！”“龙翔加油！”“啊——加油！”更夹杂着类似于“龙翔我爱你”、“龙翔太帅了”之类的尖叫。
  待大头反应过来时，比分已经又拉开了三分，然后在众人的欢呼渐渐平息时，大头毫不畏惧地高呼：“三班加油！三班我爱你！加油加油！”这声音绝对突兀，也顺利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大头还无视周边美女嗜杀的眼神和场上同胞尴尬的表情，反而越叫越兴奋。这下连龙翔也回头望了过来，然后连累不算太高却被大头拽住的云贝，落入了龙翔嘲讽的笑意里。
  龙翔打个暂停手势，冷笑着走近，眼神十分冷冽，大头怔住，后知后觉地住了口，转身问金兰姐妹：“贝贝，难道他不是你哥们吗？”云贝只有苦笑，大小姐，你那只眼睛看到他对我有半点友谊？
  “蠢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要玩七擒七纵吗？”龙翔对大头的问题不屑一顾，居高而下紧盯着云贝，两手抱胸，不可一世的样子，“大爷我对你这种不干不脆的幼稚游戏不感冒。”
  上次他只是说给云贝一个人听，这次他声音绝对够大，整个篮球场不会有人没听到。大头猛然惨白了脸，忧心忡忡地看着云贝，不要怪她，她顶多也只敢吓吓像秋瑞那样文质彬彬的男生，这种运动员似的倒三角她可不敢，更何况那神情看上去跟刽子手没两样了。
  云贝已经历经两次劫难，而且这次并不突然，所以不似从前。做好准备，深吸口气，云贝笑吟吟转身抬头，一气呵成，“龙翔同学误会了，我是来为我们班加油的，只是没想到龙翔同学居然是十二班的篮球队员。如果打扰到龙翔同学打球的兴致，我非常抱歉。至于前几次——龙翔同学竟然是一中的学生，偶然遇到也是难免的，如果影响了龙翔同学的心情，对不起，今后我一定选没有龙翔同学经过的路通行。还有，因为这两次引起龙翔同学的注意和误会，我表示诚挚的歉意。”说着，云贝深深鞠了一躬，头几乎贴到膝盖。
  顿时，有人抽气，有人漏笑，当然也有人不屑，周边的女生就用十分不友善的目光剖析着云贝。大头心中大叫好样的，不过不敢真叫出来。此时龙翔的脸拉长，尴尬地扭曲着，眼神愤愤视杀着云贝。为什么？明明上一次她的眼中还有神伤，为何此刻，如此无懈可击？龙翔只觉心中堵得慌，那一句连一句的“龙翔同学”分明地撇清了两人的纠缠，可是他不高兴！他龙翔何曾受过这种气？可是……看着跟前这女孩几乎要折断腰的身体，向来软硬不吃的龙翔犹豫了。龙翔就这么不发一言地瞅着云贝，云贝则等着龙翔的离去，可惜一直没等到，画面定格，直到云贝脑袋充血到耳鸣目眩，险些栽倒，龙翔依旧这么僵持着。
  “你在这里耍什么流氓！”一声暴喝，三班教官大人从远处走来，冲进一号球场，捞起了晕眩的云贝，仔细瞧见云贝几近晕倒的虚弱，火气顿时爆炸，挥手将龙翔横开，“滚开！”然后分开人群，直走到树荫下，将云贝小心平放在地上。
  “我没事，不要紧的。”云贝勉强笑了笑，原本涨红的脸已经变得雪白。
  “你要逞强我不管，但我绝不允许别人欺负我妹妹！”
  不远处的三班众人不可避免地听到这声咆哮，大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啥？妹妹？”
  “他怎么可能欺负我？是我对不起他，跟他道歉来着。”云贝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教官大人一掌钉在地上，不能动弹分毫。
  教官怀疑地打量着她，云贝也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审视。
  就在这时，“把你毛手拿开！”一声暴喝，龙翔将教官大人推离云贝。教官在地上打了个滚，单手撑地一跃而起，挑眉怒瞪着偷袭者。龙翔也不甘示弱，冷冷地对峙，“雷正明，你攀哪门子亲？管哪门子闲事？活腻味了吧？”
  “臭小子，你除了靠你老子耍大牌，还会什么？”雷正明鄙夷地冷哼。
  龙翔的眉梢高挑一寸，目光如炬，往人群一扫，“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开！”观众知趣的落荒而逃，一瞬间，除了他们三人，操场上再没第四个人。雷正明笑得更冷。
  篮球场对面是综合体育馆，刚出院归队的秦明和秋瑞约好在三楼打乒乓球，刚打了一个来回，眼尖的秦明发现了外面的动静，拉了秋瑞到玻璃墙处。
  “那教官看上去挺强的，要不要下去？”
  秋瑞看了看秦明，复又看向槐树下，站在阳光下的教官一身军装，威严而强势，龙翔背对他站在树荫里，一身宽松的球服显得格外纤细修长。
  “打起来了！”秦明先前的担心一扫而光，兴奋地跳起来。
  只见龙翔一把揪起教官衣领，一记左勾拳直袭面门，教官也不弱，顺势一个侧身让过，双手已经捏住龙翔腰身，就要将他摔到地上。龙翔却突然以迅雷之势左手化掌，劈向对手肩窝。教官猝不及防，生生挨了这一手刀，更被这巨大的力道冲击得险些跪地。龙翔趁他趔趄逼上前又补上一脚。这下教官却突然抓住了龙翔的脚，往后使劲一拖，龙翔一米八的身体呼啦就离了地。
  “真他妈的精彩！原来我教训的那个是只菜鸟！”秦明一拳砸在玻璃窗上。
  “记得锁好门。”听得一声吩咐，秦明扭头一看，秋瑞已经下楼了。
  当秦明抓起衣服锁好门赶到大槐树下时，只看到云贝抓住教官的手腕，截住了他袭向龙翔的凌厉一拳。然后，秋瑞拽过云贝，一个巴掌就狠狠打在了云贝脸上！秋瑞何时动手打人？别说女生，就算是得罪他的男生，秋瑞也从来都是以理服人。现在，秋瑞居然打了对他一往情深的云贝？！吓得他忘了跨步，险些摔个四脚朝天。谁能告诉他今天是不是大凶，诸事不宜？
  云贝挨了秋瑞一巴掌，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泪水呼啦就迸出来了。雷正明睁圆了眼睛，狠瞪着秋瑞。龙翔面无表情，目光时而飘过对峙的两人。
  “别再缠着我，对你这种没有营养的暧昧游戏，我已经腻味了！”秋瑞如是说。
  “你他妈……”雷正明呼啦就冲上来，拳头霍霍挥向秋瑞脸颊。
  云贝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猛拽过秋瑞，雷正明一拳落空，趔趄一步，回头不解地看着云贝。
  秋瑞则甩开云贝的手，转过身，冷冷地望着龙翔，“你也是，给我差不多一点！”
  龙翔笑笑，不以为意，根本不把秋瑞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云贝勉强扯出微笑，可惜挨打的一侧肌肉不配合，这笑容和着眼泪格外凄凉。
  秋瑞没有回头，低头沉默了三十秒，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龙翔盯着云贝看了良久，“这么逊，再玩下去，也没一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