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来过

龙腾从不觉得儿子欺负别人是不对的，相反，他认为儿子作为同龄人的霸王是值得骄傲的，在他看来，暴力是帝王的首要条件。今天，破天荒的看到儿子“挂彩”，难免皱眉头。
  “阿翔，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跟人打架了。”龙翔回答得十分敷衍。龙腾怒了。
  “哪些人？”
  “是学校的同学。”龙腾更怒了，一中可都是比龙翔小的小男生！就算是以一敌百他的儿子也不该这么狼狈！
  “你是被人暗算了？”
  “爸，我不想谈今天的事。”龙翔终于表示了自己的抗议，“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来处理。你别插手。”
  龙腾看着儿子认真的表情，终于微笑点点头，他就欣赏儿子这种自信和魄力，作为首领，这是必不可少的。
  龙翔穿过大厅就要往自己的阁楼去，猛然想起什么事，又回头询问老爹：“爸，当年雷正明不是被放逐了么？”
  龙腾想了一会才颔首，浓眉再次皱起，“没错，怎么了？”
  在这里，被龙氏放逐的人等同于被判死刑，可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六年后出现？不仅安然无恙还混上了三级士官！
  “今年新生军训，我看到了雷正明，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龙腾面色一肃，眼神变得森冷，“怎么可能？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包庇龙氏的叛徒！”
  “这得问老头子，雷正明是跟着教官连来的，在他底下当兵，他会不知情？”
  龙腾一怔，难以消化这一事实，良久才皱眉对龙翔说道：“这事得查清楚，阿翔，在我没发话前，不能擅自行动。”
  龙翔嗯了声，去睡觉了，龙腾看着爱子的背影融进夜色，招来司情报的连超，吩咐了一系列事情。
  上午，龙翔被一连串不怕死的电话铃吵醒，头痛欲裂故而脾气十万分的暴躁。
  “你他妈要是没有十万火急，我掐死你！！”
  “龙哥，你快来学校啊！嫂子遇麻烦了！”是光头李裕。
  “说清楚！”龙翔清醒了点。
  原来，昨天夜里，三班的班主任在空荡的教学楼里被人打成了重伤，清晨才被清洁人员发现送了医院，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
  “他妈的！光头你啥时变得尊师爱幼了？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嫌命太长了是吧！”
  光头李裕赶紧趁着老大挂电话之前讲出了重点：“嫂子成了第一嫌疑犯了！”
  龙翔一愣，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关云贝屁事啊！”
  “因为很多人都可证明，嫂子是昨天最后一个见她们班主任的人。而且保安说，昨天最后一个离开教学楼的，就是嫂子。现在吴子正在跟他老爸求情，龙哥你要是再不来，嫂子就要被带去警察局了。”
  龙翔来不及整理宿醉仪容，十万火急地飙车赶到学校时，校园已是一片混乱，一排警车停在校门口，还有不少闻讯而来的校董和家长，甚至还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一中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龙翔扔下机车，大步跨进校门，看到不少警察在录学生口供，有些人面露惊色，有些人面露惧色。
  手机适时响起，龙翔看到是吴爽，立即打开。
  “龙哥，校长室。快点，刚刚那个老师醒了，一口咬定是云贝。”吴爽交代清除，不拖泥带水。
  龙翔道声谢，合上手机，直奔行政楼。
  再说云贝一脚踏进校门就被警察带走录口供，警察一直在问她昨天在干嘛，问得她一头雾水，直到后来大头哭着冲进包围圈，叫喊：“你们抓错人了！贝贝昨天下午跟我在一起，她怎么会对老师行暴！！”
  对老师行暴？云贝吓得不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身边每一个人。
  “谭老师她怎么了？”云贝隔着两个高大的警察问大头，这里她能信任的只有徐鸿了。
  大头抽泣着回答：“她，她被人打，打成了重伤。贝，贝贝，你告诉我，我该，该怎么帮，帮你？”
  云贝约莫弄清了个大概，终于镇静下来，淡淡地笑晕开来，安抚徐鸿：“大头，别哭，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回去吧！”被她宁静的笑容安抚下忐忑的不安，大头抹了泪。
  云贝安慰了徐鸿，转眸对上先前录口供的警察，“我，女，十四岁，身高一百五十公分，体重三十六公斤。谭岳老师二十八岁，身高至少一百六十公分，体重至少五十公斤。你认为我有能力迅速将她打成重伤，而不引来学校的保安？就算我有帮手，我的动机是什么？我跟谭岳老师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为什么要赔上自己的前途做这种傻事？你凭什么说是我动手打老师？”云贝咄咄逼人，那小警察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向长官求助。
  不多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警官将云贝带进了校长室，那里面已经围桌坐了十来个校董和校领导，当云贝进来时，众人齐刷刷看过来，带着怜惜、无奈、疑惑和考究。
  “刚才，受害人谭岳已经苏醒了，她跟警方表示，行凶者身高身形发型都与云贝同学完全吻合。鉴于疑犯未满十四岁，警方只留档案记录，不能追究刑事责任。但是，该行为严重违反了学校校规，校方打算如何处分？”警官说完，看向一中众校董领导，征询意见。
  一桌西装革履的中老年男人继续之前打断的争论。
  云贝却是心里咯噔一下，谭岳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她？她确定自己没有梦游症，也没有癔症，不会打了人却没有记忆。如果不是别人栽赃陷害，那就只有谭岳血口喷人。可她跟谭岳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句指责就要赶她出校园，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女王”！
  这时，龙翔一脚踹开门，环视一周，眼神冷得可以吓死人。
  “龙翔？你来干什么？”云贝回头看到他，赶紧两步迎上，不着痕迹地将龙翔堵在门外。开玩笑！她的话，校方可能还会念及“初犯”，起码能争取记个大过留校查看。要是龙翔这个年年想甩也甩不掉的流氓头子，校方肯定是欢欣鼓舞，庆祝能够摆脱噩梦。
  龙翔倒没注意到云贝的小动作，反正站在门口就开始发飙了：“你们这群死老头子！老眼昏花了？！那个死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都老年痴呆了！”然后又冲那中年警官吼，“不清不楚就下定论，云贝看上去这么好欺负？！他妈的死女人！没有找到凶手，谁也别想动云贝！谁要是不长眼乱说乱写，先数数自己有几颗脑袋！”
  云贝机械地回头看着一众鸦雀无声，有些脸色死白，有些铁青着脸，有些青白相间，反正没有一个好脸色，再抬头看着龙翔跟个爆炸的火球似的，担忧都抛脑后了，轻轻拍拍他的手背，轻柔而清晰的声线打破沉寂：“我需要联系我的家长，谭岳老师执意指认我是凶手，严重侮辱我的人格和名誉，我可以控告她诽谤。对吧？警察叔叔。”
  “这……这……”面面相觑，有人惊讶有人难堪。
  当秋瑞赶到校长室时，正好听到云贝用这种空灵悦耳的童声为自己辩解，真是畅快淋漓！他自懂事起就是乖乖仔，尊老爱幼，遵规守矩，但这并不代表他一概认同长辈的做法，有时候他还挺嫉妒龙翔的。
  “云贝的清白，我可以证明。”秋瑞绕过已经呆掉的龙翔，步入校长室会议厅。他的声音终于给了众长辈一个台阶，众校董领导无不用欣赏感激的眼光追随秋瑞。
  这“恶心”的一幕，也成功将龙翔的神魂从九霄之外扯回来了。龙翔似笑非笑地盯着一切，身上直冒鸡皮疙瘩，心里一个劲犯恶心。
  “昨天晚上六点半，我回教室拿书包，我亲眼看见，完好无损的谭岳老师，从教室办公室走出来。而那时，云贝已经不在学校了，这一点，吴爽可以作证。之后，自晚七点半至今晨七点，云贝都跟我在一起，除了我，秦明也可以作证。”
  “可是保安说最后一个出教学大楼的是云贝，你上去又下来保安怎么会不知道？”吴警官发问。
  “因为昨天我是开车来的，自地下车库上B座大楼，再通过天桥到A座的教室，只需要磁卡和密码，没有保安。地下车库和B座大楼电梯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
  有三好学生的证词，云贝身上的嫌疑立即消除，警官和校董商量了会儿，就让三人走了。
  当秋瑞、龙翔、云贝三人走出行政大楼，已经是云开雾散。家长及记者都已经被清场，门口有武警把关，校园恢复了秩序。三人走在空旷的喷泉广场上，没有一个人先打破沉默。
  云贝时不时转头看看秋瑞，而秋瑞一直带着神秘的微笑，龙翔的脸就很臭了。
  龙翔终于爆发，驻步，揪住秋瑞，“你小子刚才说什么混话呢！那么多老头，说什么一整夜都跟你在一起，你不知道廉耻吗？！”指责。
  “不知廉耻的是你吧？只有当街强吻的色狼才会往那方面想。”冷笑。
  “一整个晚上呆在一起，谁会觉得单纯？那些糟老头不过是觉得你没这能力罢了！”挖苦。
  “下流的人，思想永远是肮脏的，眼光也永远是淫秽的。”揭短。
  “我下流淫秽？你个闷骚男！自命清高，你敢发誓你没看过毛片？！”挑刺。
  “够了！”云贝黑着脸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有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吗？”吼完，云贝跑进了教学楼，留下两人继续针锋相对。
  龙翔和秋瑞看着云贝远去的背影，对视一眼，想在对方眼中找出一丝友好，可惜半晌也没收获，然后迅速撇开眼，立马分道扬镳——一个回教室天天向上好好学习，一个回家休养生息整理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