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江湖

    终极斗厨延期，采薇不得不待在天佑楼继续练习厨艺。
    自从跟姐姐来到京城，采兰几乎每天都闷在这里，哪里都去不了，对于她这种活泼好动之人来说，简直是折磨。
    “姐，你说姐夫到现在都不露面，他在干什么？”
    采薇只弱弱回了一句, 或许他在做他应该做的事，随后继续摆弄着后厨的食材。
    “要不，我们去找找看！”
    采兰知道斗厨延期，难得有空闲，她嘴上说着去找姐夫, 实际上就是为了出去逛逛。
    “你是去找姐夫，还是去找乐子啊？”
    采薇一眼就看出小妹的心思, 采兰只好露出卖萌的表情，说一直待在天佑楼，都快憋出内伤，确实想趁着这段时间出去散心。
    采兰说两者都有，见姐姐无动于衷，又继续死缠烂打，要姐姐答应同她一起外出。
    采薇说小妹想出去玩，直接叫上苏醒就好，她可没那个功夫，但采兰铁了心要让姐姐陪着。
    “姐，其实娘子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就当是外出散心嘛！转换一下心情，释放一下压力没什么不好。”
    苏醒这句话算是说到点上了，采兰立马接茬，姐姐以往斗厨之前，都要到处走走看看, 指不定又能发现什么有用的招式，夏天的绝招，魏梓莘的柳叶刀法不就是这么得来的么。
    小妹说的也是事实，自然不好继续推诿，她近几日虽然时时外出，但都是往返于天佑楼跟邱府，根本没闲心领略京城的繁华。
    三人换上正装，目的地是京城最为热闹的街市，最为关键的是, 那里为了迎接终极斗厨而开设的厨艺切磋局，也是各位厨者非去不可的地方。
    采兰一路上到处跑, 这里停留一阵，那里䁖上几眼，而采薇的心思全在厨局上。
    为了尽早去到厨市, 采薇想快步前行，可小妹根本不着急，急得她三番两次催促, 采兰仍旧不为所动。
    “老姐，厨市开市还早着呢！要不要这么赶呐！”
    采薇这才静下心来，跟在小妹身后，看着她那灵动活泼的样子，觉得很无奈。
    大家看到的京城并非都是富庶之所，也有一些普通人聚集之处，比如三里街就是这样的地方。采薇曾经听聂锦程说过，那里虽然都是一些最底层百姓的聚集地，却也是一些闲散高人的落脚处。
    步入老年后，有些东西跟不上年轻人的喜好，而当下年轻人也不再接受那些古老的手艺，他们为了生存，只能在比较偏僻的巷弄中委身。
    除了一些收入偏低之人和中年人熟悉曾经的味道之外，鲜有人会关注这里。
    最后，采薇拉着小妹跟苏醒，拐入三里街。
    这里虽说地属偏僻，好歹也很干净，街边摆摊都是一些上了年纪之人，而他们的做小吃手法也比较怪异，与一般常见做法有些大相庭径。
    有人直接用泥塑的类似圆炉的东西做烘饼，有人以荷叶包裹着食材在罐子里焖，反正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做法，跟常规做法看上去有很大区别，手法也不太常见。
    “姐，他们在做什么，看上去好奇怪。”
    “确实，这都是我们在嵊阳府不曾见过的。”
    母亲做饼是用锅或者是蒸笼，而这里的人做饼却用泥塑圆桶，还有用荷叶包裹的焖法，她也就见过用粽叶包裹的粽子，那还是用蒸的。
    采薇没说话，仔细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实话还挺想知道这种做法有何特殊意义，做出来的小吃食有啥特殊味道，是否能经过改良后融入高端菜式。
    这种想法是没错，但需要经过实际操作去验证，聂锦程之前这么告诉她，想必自有他的道理。
    但她还得选几种感兴趣的，有些东西她曾经听聂锦程讲到过，或多或少了解一二，对于聂锦程未曾提及或者解释不深的，就趁这个机会想办法询问一番。
    三里街之所以得名，因为这条街只有三里长，但三人慢悠悠在这里走着，采薇还不时驻足停留，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头
    “什么味道？”
    嗅觉灵敏的采兰突然闻到一股怪味，还似曾相似，过了几秒钟后突然反应过来，跟她第一次做【鲜菌烩鲈鱼】有过之而无不及。
    采薇似乎也注意到这种味道，但她觉得这种味道不仅仅只是臭那么简单，虽然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老伯，这是什么？”
    “这叫方馐，是一种美味的小吃食。”
    光臭味就让人反胃，老伯居然说是美味吃食，就算为了卖出去也不至于睁眼说瞎话啊。
    采兰一脸嫌弃，采薇倒是对这种方馐很感兴趣，老伯用甘树叶包了一块，递到采薇手里，她立马咬下一小口。
    采兰看到姐姐吃这种东西，整个人都不淡定，苏醒也吞了一口口水，心里嘀咕着这般臭味真能吃吗？
    “味道还不错，用鲜嫩的甘树叶包裹，口中多出一丝甘甜，跟闻到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啊！”
    老伯是第一次见到现在的年轻人能欣赏他的方馐，还能道出其中，着实有点惊讶。
    采薇问老伯这种方馐卖相如何，老伯说很多人都不习惯那种臭味，鲜有人买，大家都去追求高端精致的美食，早就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抛弃了。
    甚至连他自家的孩子，都不愿意继承这门手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方馐就会在他手里销声匿迹。
    采薇听着也不是滋味，顺手又拿出一块方馐，以便记住这种味道，兴许以后再也没机会品尝到。
    采兰见姐姐吃了两块，觉得应该有什么特殊的味道，此刻她也顾不上臭不臭，拿起一块，一捏鼻子扔进嘴里。
    “好吃！”
    甘树叶的轻微甘甜瞬间在口中散开，跟方馐本身的味道交织缠绕，那种感觉真让人欲罢不能。
    “夫君，你也尝尝。”
    采兰说着亲自喂了一块到苏醒嘴里，苏醒瞬间也被这种味道征服。
    采兰觉得还不过瘾，非要老伯再多做一些，她好打包带走。
    老伯很兴奋，做方馐的同时跟采薇攀谈起来，他说高端美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食物的高级与低级不能光看外表，内在也是需要注重的，可现在的人，一味追求光鲜亮丽的外表，都不在乎内在是否醇厚。
    老伯看样子是个过来人，对于做厨的理解很有见地，有些话虽然有些极端，可细细想来也有他的道理。
    “老伯，那在你心目中，做厨该是什么样的？”
    老伯说什么叫雅俗共赏，若世上光有“雅”，长此以往就见怪不怪，有时候“俗”并不是不可取，反倒更能衬托“雅”的雍容华贵。
    “有道理！”
    站在姐姐身后的采兰也附和着。
    老伯今日能遇到跟她有共同语言之人，觉得无比兴奋，他甚至提出只要采薇愿意，他可以手把手把做方馐的方法传授于她。
    在老伯的帮助下，采薇很快就学会了做方馐的步骤，也在老伯的引导下，从另一个方面领悟了做厨的奥义。
    拜别老伯后，他们继续沿着三里街走，一路上又见识了许多新奇的小吃食，了解他們的做法，理解其中的含义，可以说这趟三里街之行，让采薇收获满满。
    从三里街出来，正好到了京城主街，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可主干道上到处张灯结彩，满是节日的气氛。
    虽说这张灯结彩不奇怪，指不定为了迎接斗厨而提前准备，可皇家卫队出现在此，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毕竟斗厨不至于出动皇家卫队吧。
    “大哥，这是什么情况啊？”
    “几位是外地人吧，这可是京城的传统！”
    采兰拉住一位看热闹的小青年一问究竟，小青年回答说这是韦贵妃出城布斋，明日便是长公主十八岁生日，天子会带领大臣在思子台为长公主祈福，今日贵妃布斋就是仪式的一部分。
    牵扯到皇族，有这么隆重的仪式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长公主一定倾国倾城吧！”
    “哎！”
    小哥一声叹息，说长公主还在襁褓时就遗失，天子每年都会在思子台祭祀，只不过这次比较隆重罢了。
    公主遗失也太不可思议了，采兰刚想着，皇家卫队很快就出现，韦贵妃也出现在普通大众视线中。
    为了诚心布斋，韦贵妃并没有乘坐轿帘，而是在宫女的护送下步行前往。
    贵妃的出现令人头攒动，普通百姓都想一睹其风采，一个个都想挤到最前面。由于路边没有军队维持秩序，所以出现轻微混乱的局面。
    “贵妃千岁！”
    百姓们山呼海啸，夹道欢迎着。
    有几个人想着往前边挤一挤，刚好撞到采兰，她没站稳，跌到路中心，正好倒在贵妃跟前。
    “小妹！”
    采薇大吃一惊，这要是被当刺客抓起来还得了。
    卫队见状，马上围过来，抽出宝剑指向采兰，大家都以为这是刺客，可贵妃及时出来制止，毕竟是公主的祭祀仪式，不能徒增杀孽。
    贵妃还是很平易近人，她不顾宫女们的劝阻，亲自走到采兰身边，将她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