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

第2章


那么我们是不是该醒了?”
  “是啊是啊。”世超不确定地说。
  一个男生分开人流朝他们走过来。是同班的程宾。
  程宾拍了拍林丁的肩膀,又捏了捏世超的脸蛋:“你们才来呀?乒乓球桌已经全部满了。”
  这一拍一捏,世超和林丁两人立刻脸色惨白。
  本来面对如此真实的一切,他们已经是竭力要让自己相信是在梦中。然而程宾的这一拍一捏,让他们清楚明白地意识到:这绝对绝对是在现实中。
  两人的耳朵“嗡”地一响,血液“砰砰”地撞击着鼓膜,使他们再也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依稀是程宾焦急地在大声说着什么,同时大力地推搡着他们,周围的人群正在一圈一圈地围上来……
     
                      正文  逻辑二
  赵雪君从市区回来时已是夜里八点钟,刚好搭上最后一班校车。车上除了那个50多岁的司机何伯,就只有赵雪君一个人而已。
  通常师院的人都只在周末出去,何伯虽然每天都开几趟车往返于市校之间,但往往十车九空。今天这么晚还能有学生坐车,实在非常高兴,免不了唠叨几句:“学生,我是特地等你的,不然我7点15分就走了!”
  “谢谢你,何伯!”赵雪君感激地说。
  何伯笑了笑,回过头来说:“学生,你是去干什么呀?这么晚才回来,要是错过了车怎么办?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哪!”
  赵雪君低头微笑一下,并不回答。突然她惊恐地尖叫一声,一手指着前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会不断尖叫。
  何伯迅速回过头去,只见一片荒野在车灯照射下蒸腾着雾气,无数的飞虫聚集在车灯前盘旋飞舞,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正要询问赵雪君,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车轮底下发出,同时赵雪君也跟着发出同样凄厉的叫声:“压着了,压着了!”
  何伯立即刹车。车子停住了。两人由于惯性都往前一冲,何伯的额头撞在前面的玻璃上,一阵晕眩。顾不上揉一揉,他赶紧打开车门下车。赵雪君也跟着下来了。
  打开所有的车灯,就在强烈的灯光照射下,前车轮底下那个小小的身体剧烈抽搐着,斑斑驳驳的血染红了附近的草地和泥土。
  是一只黑猫,还没有死,一双大眼睛发出荧荧绿光,恐惧而痛苦地望着他们,不断地大声惨叫着。
  何伯悬着的心放下了:“原来是一只猫啊,我还以为是个人呢!”他拎起猫的一只脚,准备把它拖出来扔到一边。猫咪痛苦而愤怒地挥动前爪挣扎着,哀号声在荒野里分外响亮。
  一只冰凉而弱小的手使劲拽住何伯的胳膊,制止他行动。是赵雪君。她哭了,一边流泪一边蹲下身,仔细查看猫咪的伤势。猫咪警惕地看着它,挥舞着前爪自卫。
  何伯在一边挠挠头,有点不知所措。
  猫咪的尾巴被压断了,但没有其它地方受伤,看来也不象有内伤的样子。就在刚才何伯回头说话的一刹那,赵雪君看见这只猫咪正从树上跳下来,恰好跳在车前。还没有来得及示警,不幸就已经发生了。由于司机是和自己说话才会分神,所以赵雪君认为这件事情她负有很大责任。看见猫咪痛苦的样子,她又怜惜又内疚。幸亏猫咪没有生命危险,看来只要带它回去敷点药就好了。只是被压断的那截尾巴却是无论如何也长不出来了。
  现在困难的是如何让猫咪信任她,让她可以带它去治疗。
  她尝试着伸手去抚摩猫咪,但被老实不客气地很狠抓了一下,手背上留下几道红红的印迹。
  她蹲了很久,一人一猫对视着,但还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何伯不耐烦了:“学生,我还要回去交班呢,你上不上车?”
  赵雪君愤怒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猫咪——后者依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状态。她叹了口气:“我要救你呀,你让我带你走好不好?”
  显然猫咪没有听懂(这很正常)。
  赵雪君忽然想起一句话:音乐是人类共同的语言。她不知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来,但既然音乐是人类共同的语言,说不定也是所有生物的共同语言呢?她尝试着哼《摇篮曲》。
  女孩清亮的嗓音将这曲旋律哼唱得分外温柔,猫咪的神态略微柔和了一些。然而当女孩伸手准备抚摩它时,它依旧摆出一付战斗的姿态。
  何伯拿这个女孩没有办法,又不能真的扔下她不管,只好帮她想办法。“学生,”他低声说,猫咪听到他的声音就高度警惕起来,他只好更加压低声音,“不是这样摸的,手不要从上面伸过去,它以为你是打它;要从下面伸过去。”他以前养过狗,估计这一点狗和猫应该差不多。
  赵雪君有点不信,但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不妨姑妄听之。她将手掌心朝上,缓缓地向猫咪伸出手去,一寸一寸,猫咪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的手,但显然并不十分抗拒。
  这样的姿势,如果猫咪对她进行袭击,她就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猫咪才知道她没有敌意?
  她又想,自己一开始从上面朝下向猫咪伸出手去,其实也是为了防止猫咪的袭击。
  所以啊,是自己先不信任猫咪在先,怎么怪它不信任自己呢?
  信任,是要用信任来交换的。
  她在猫咪柔软的下巴上抚摩了几下,然后小心地将猫从车轮底下抱出来。猫咪没有再抗拒,发出小声的呻吟。
  终于处理完毕,冷心看看挂钟:已经是夜里9点。他叹了一口气。病房里那两个家伙还没有醒来,这就意味着他暂时还不能自由活动。幸好还有小说,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说看起来。
  “医生!”又是刚才那个女孩。他又叹了一口气。
  做校医其实是很轻松的,平常也无非就是治疗一点感冒发烧或者轻伤之类的,基本无事可做。可是今天一连来了两起病例,使习惯了悠闲的他有些抱怨。
  “又怎么了?”他的语气不是很友善。
  这个女孩把他当兽医已经很伤他的职业自尊了,更何况医疗对象还是一只黑猫。他一向不喜欢黑猫,据说这种动物能通鬼神,又据说黑猫是魔鬼的化身,看见它就会发生灾难。但是他又不幸是个心肠很软的医生,最见不得女孩的眼泪。虽然这女孩不是特别漂亮,但也是我见犹怜,一哭起来更令冷心产生强烈的罪恶感。他只好认真仔细周到地为这只黑猫服务,还好猫咪在麻药的作用下很快昏睡了,不然他绝对不会冒着被猫抓的危险为它治疗。
  这女孩就是赵雪君。她也知道请校医为猫治疗是荒唐了一点,但是这么晚了,她没有别的办法。治疗完毕后,猫咪的尾巴上缠了一圈绷带,黑白相映,煞是醒目。本来她已经走出了医生办公室,但是经过病房的时候,透过大玻璃窗看见里面睡着的那两个人,不觉吃了一惊,又折返回来。
  “医生,病房里的病人好象是我朋友,我可以看看他们吗?”她小心地问。
  冷心当然不能拒绝。
  他把赵雪君带到病房,打开灯,一阵光辉闪烁,病床上分别躺着蒋世超和林丁。两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这两个人和赵雪君相当稔熟,甚至可以说是好朋友。
  难道碰见黑猫真的会带来灾难?赵雪君在心里暗暗嘀咕。她走近病床,叫了叫他们的名字。两人纹丝不动。
  “他们怎么了?”她焦急地问。
  冷心靠在床头柜上,懒洋洋地说:“不知道啊,今天下午突然晕倒了,看来象低血糖,不过没什么大碍。”
  “那么他们什么时候醒来?”
  “不知道啊。”
  赵雪君心里着急,语气就不太客气了:“你是医生,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冷心依旧懒洋洋地:“我是医生,又不是神仙,哼哼。”
  不知什么时候猫咪醒了,“喵呜”叫了一声。蒋世超和林丁听见猫叫声,全身微微一震,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才好象听到猫叫?
  林丁闻到一股来苏儿水的味道,睁开眼睛,四周一片白色。是医院吗?他有些迟缓地思索着。
  蒋世超也醒来了,他敏捷地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地四望。先看见林丁,林丁同时也看见了他,然后两个人猛然记起了发生的一切,不觉又是一呆。
  “喵呜!”又是一声猫叫。他们这才发现赵雪君。赵雪君坐到蒋世超床沿:“世超,你们怎么会突然晕倒?”
  “晕倒?”林丁和蒋世超交换一下目光,同时决定暂时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蒋世超“天真无邪”地笑了笑:“我们怎么会晕倒啊?我也不知道啊。”
  冷心知道该轮到他说台词了。他咳嗽一声:“你们下午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可能是低血糖,以后要注意锻炼,尤其是你,”他专指世超,“你就是那个很有名的七星神童?你还在发育,要多注意锻炼。”世超乖巧地点点头。林丁却已经盯着那只猫看了很久,看得猫咪十分不自在,目光闪烁了一阵,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对他咆哮起来。赵雪君轻轻地摸着它的皮毛安抚它,责备道:“林丁,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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