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侠影

第48章


当年江铁城夺我父亲的女人,我现在一报还一报,要夺他儿子的女人泄愤?"
  
  云守安胡思乱想之际,陶小君也是思如潮涌:"他一身本领,偏生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身世着实可怜。我……我……该怎么做?"她的手指摸向他肩后的伤口,感觉仍有鲜血渗出,不禁怔怔想道:"这个伤疤,势必留在他身上,良久不消。这么说来,我是第三个令他差点送命的女人。"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去,微感羞涩,又想:"他的名字,也真是奇怪。我爸的书斋,很久就挂有一副古代书法家的字:慧常自护,能守即安。爸爸解释说,这是《法句经》上的偈语,他的名字,或许出自其中。爸爸还说,我出嫁之时,便要把这副字作为我嫁妆的一部分,盼女婿以自身的智慧,参悟人生真谛,和我安守一生一世。莫非冥冥中,我和他才有真正的缘分?"陶小君心神激荡起来,不能自持,忽听到沙沙的声音,却是江一夫在翻身。
  
  陶小君猛然惊醒,暗暗自责:"怎么把他忘了?"便道:"点亮蜡烛吧。"
  
  云守安擦燃火柴,往烛芯上一沾,洞穴里重现光明。陶小君咬咬下唇,突然抬头,用盈盈的目光逼视云守安,道:"杨绡这么负心,你都能救她一命,江伯父即使曾对不起你父子俩,二十多年的光阴,足能冲淡一切仇恨,何况江一夫最为无辜,他那时还未出生呢?你……你就不能宽恕他们吗?"
  
  云守安嘿的一声,沉默不答。陶小君的心突然怦怦跳了起来,脸蛋红得像搽了胭脂,烛光映照之下,灿若玫瑰。她咬着下唇,猛地下了决心,颤声道:"弘一法师曾说:涵容是待人第一法。你宽恕仇人,也是中心念善,习善得善,你从前所受诸般苦楚,命运一定会给予你补偿的。你失去的一切,比如……比如爱情,我……就……可以……可以……替你找回。"这番话,实是在向云守安表白心迹了。
  
  云守安冷笑一声道:"难怪佛家劝谏世人:慎勿视女色,女色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凡人舔之,则有割舌之患。我云某岂是"见色心迷惑"之徒!我三十年孤苦,我父亲的不白之冤,都要从江氏父子身上找个说法。你花言巧语,诱我以色,就想骗我轻信……"
  
  陶小君心中一急,串串泪水,泉涌而出,嘶声打断云守安道:"我没有花言巧语!我说的句句是真心话!江一夫如何伤害我的心,你也曾亲眼看到。早在和你相识之前,我就已萌生分手之意……"她正急切为自己辩白,突见云守安双目睁圆,猛地把她拥到怀里,顺势扭腰,把她的身子抱转了180度。
  
  陶小君又惊又喜,又怕又羞,正不知所措,突见一柄斧头泰山压顶般砸落,啪的一下,砸在云守安背上。云守安身子猛烈前冲,哇的一声,鲜血尽数喷在陶小君脖子里。
  
  陶小君心胆俱裂,嘴唇微张,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见烛影下立起一庞大的身影,"死透了"的高金刚满嘴是血,一脸愁苦之相,手里正握着短斧。他苏醒过来,不声不响站起,照例要砍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也就是陶小君。当时陶小君正背着他,心神激荡,根本不知危险临近。云守安见形势危急,唯有舍身相救,把好不容易聚拢来的内力尽数凝于后背,抱转陶小君,便要赌命接下这一斧。幸好高金刚糊里糊涂,抓起斧子就砍,却不知斧头握倒了,斧背砸断云守安两根肋骨。高金刚重伤之下,身手仍十分敏捷,斧背再次砸落,这次却是砸向云守安的后脑勺。
  
  云守安再受重伤,软绵绵伏在陶小君身上,一时间回不过力来,听着耳后势如奔雷的风声,心头苦笑不已:"女色者,世间之枷锁。我最终还是为女人而死……"突然斜刺里扑出一人,悍若猎豹,拦腰抱住高金刚往旁一甩。这一甩似已用上全力,饶是壮实如高金刚者,也被甩得猛撞到石壁上,叮当一声,斧子跌落地上,溅起四五点火星。
  
  "一夫!"陶小君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云守安。原来江一夫身上毒性已退,手脚恢复知觉,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扑开了高金刚。
  
  江一夫双目赤红,瞪着靠在石壁上的高金刚,似乎要把眼角都瞪裂开来。他势若疯虎朝高金刚吼道:"过来!过来!你过来!我不怕你!我谁也不怕?"他双膝微屈,双臂屈肘置于胸前,手指张开,正是平时网前扑球的动作。他一直在听陶云二人的谈话,此刻心中苦涩滋味难以言喻,烧成一把冲天怒火,正要找人发泄。
  
  高金刚紧紧贴在墙上,一动不动,任凭江一夫对他大喊大叫,百般挑衅。江一夫闹了一阵,疑惑起来,走近一看,只见高金刚胸前穿过一根铁钎,鲜血沿着铁杆流出。这一回是真的死透了。
  
  云守安咳嗽几声,又咳出几团血来,扶着陶小君的手,吃力地转身坐下,望着缓缓转过身来的江一夫,笑道:"你运气好!你运气好!现在主动权易手,该由你来杀我了。"他徐徐运气,把被高金刚击散的内力一点一点聚向右手食指,只要江一夫妄动,他便伺机点他的穴道。他故意示弱,便是要试一试江一夫的心地。
  
  陶小君早已哭成泪人一般,对着江一夫喊道:"不可以!一夫,你不能杀他。"
  
  江一夫怒道:"我杀他干什么?他还用得我杀吗?不用我动手,他也快死了!"
  
  陶小君转头望着云守安,泣道:"你不能死……不能……"伤心欲绝,喉咙顿时哑了。
  
  江一夫心中一痛,妒火中烧,想道:"云守安为她两次受重伤,她的心已全然转向他了。"
  
  云守安也是意乱情迷,心道:"为她挨司马欣那一枪,还可以说是我判断失误,可是这一斧……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稍敛心神,强笑道:"死不了。"盘膝坐起,调息运气。他的内功心法以易筋经为本,治疗内伤有极其神奇的疗效。只一盏茶的功夫,头顶便雾气腾腾,惨白的脸颊顿时恢复些许血色。
  
  江一夫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脸色忽红忽白,内心斗争激烈。陶小君一会儿望望云守安,目光关切;一会儿瞧瞧江一夫,眼里却有警惕之意。江一夫霎时间心灰意冷,额头冷汗直冒,颓然坐倒在地,心道:"完了!完了!为什么要等到失去时才发现她的可贵?"
  
  云守安正运功疗伤,忽听得洞口传来杨绡的声音:"不要开枪,我要和你谈一谈。"
  
  陶小君顿时神色紧张,抖抖索索捡起手枪,对准洞口,姿势摆得甚是笨拙。云守安睁眼道:"让她进来。"
  
  杨绡一瘸一拐进来,身后并没有枪手趁机跟入。她并不知道洞里发生的情况,还以为江一夫犹在他的控制之下,此番进来,是要和他进行谈判的。云守安冷冷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杨绡语气低沉,道:"我们找到了你父亲。"
  
  云守安顿时变色,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咬牙道:"好本事!你们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把整个GBT挑了,不留一个活人!"目光中流露出凶霸霸的杀气,猛咳几声,嘴边又渗出几点血丝。
  
  杨绡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按了几个键,递给云守安道:"他现在怎么样,听听这部电话就知道了。"这是一部铱星电话,即使在雷电交加的荒僻之地,也能有极清晰的信号。
  
  云守安看不出这部电话暗藏什么杀机,接过来往耳边一贴,果然听到父亲的声音。云中月并不劝儿子放过江一夫,只道:"有一个人,想和你说说话,你要不要听?"
  
  云守安一怔,随即会过意来,一字一顿道:"江-铁-城!"陶小君江一夫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云中月在电话中道:"他很关心他儿子的安危,就像我现在关心你的安危一样。你最好不要拒绝一位父亲的请求。"
  
  云守安沉默半晌,徐徐道:"叫他别说废话,拣要紧的说。"他怕江铁城说一大堆忏悔请求宽恕的话来,那只会招惹他恶心。
  
  电话里很快传来一个苍老憔悴的声音:"云先生,我是江铁城。"云守安没有出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风起云涌的恨意,显然,现在不是感慨万千的时候。那边江铁城很怕云守安突然挂断,语速极快道:"我说这几十年来,为当年所犯的罪孽,吃不香,睡不好,你肯定不信也不愿听。我只想提出一个请求:放了一夫!我情愿马上向新闻媒体披露二十五年前亚洲杯上的真相,还你父亲一个清白;我更愿意接受法律道德上的一切惩罚和谴责!"他果然没有废话,直截了当谈条件。
  
  云守安长吁一口气,关上铱星电话,还给杨绡。杨绡道:"你放了江一夫,我马上命人放了你父亲。并且保证不会有任何部门再来追究你的责任。当然,你也必须给我一个承诺,以后不要再找江一夫的麻烦。"她把江一夫救回去,完全可以向外界宣称绑匪畏罪潜逃。郝大已死,组里无人再敢与她抗衡,他们自然也会三缄其口。
  
  云守安嘴边露出嘲讽的微笑,道:"如果告诉你,我现在全身疲软,内力尽失,连一个三尺小孩也打不过,你还会煞费苦心,跟我谈判吗?"
  
  杨绡哪里肯信,强笑道:"既便如此,我也不愿再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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