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侠影

第60章


他放下闹钟,拖过一条凳子,坐到儿子身边,一张脸渐渐恢复正常,十几年的禅功不是白练的。云守安不知是什么促使父亲改变了主意,求之不得地赶紧把音量调到适中,倒在椅子里,仔细聆听江一夫与司马德律的对话。
  
  江一夫乘坐奔驰车,半小时后,来到一处别墅。这是一栋不起眼的两层楼房屋。庭院虽小,却绿草成茵,花木齐整,贯穿中间的甬道极是干净,简直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在阿兴的引路下,江一夫进了客厅,发现其貌不扬只是别墅的表面,里头用镶金嵌玉来形容也不为过。其极尽奢华的装饰,让见过大世面的江一夫也有点头昏目眩。司马德律叼着烟斗,站在二楼楼梯口迎接。两人携手进了楼上的小客厅。
  
  与楼下西洋式装饰不同,小客厅体现着中国的古典风格:清一色的旧式家具,典雅优美,朴实大方;墙上挂着一幅人物画,几张书法条幅,纸色古旧,形状残破,上面满是题跋印章。江一夫不懂书法绘画,只瞟了一眼,就坐到一张椅上。
  
  司马德律道:"一夫,可知你身下的这张椅子,值多少钱?"
  
  江一夫知道他想炫耀财富,便夸张道:"总不会比我刚刚乘坐的那辆奔驰贵吧?"
  
  司马德律伸出两根手指头,笑道:"不多不少,正好两辆奔驰车的价钱。"
  
  江一夫有点不信,身子摇了两摇,道:"这张破椅子,值百把万?"
  
  司马德律道:"这叫四出头官帽椅,是明嘉靖年间的家具,用紫檀木制成。如果不是卖主急需钱还贷,百把万还怕搞不下来呢!"
  
  江一夫见他说得煞有介事,不禁信了几分,环视四周,同样的家具不下二十件,咋舌道:"那就是说,这间房子里的东西,至少值几百万美金?"
  
  司马德律笑而不答,走到那幅画前,用手指点着居中那帝王模样的人道:"这是阎立本《历代帝王图》里的一幅,原本藏在美国波士顿博物馆。你看它值多少钱?"
  
  江一夫对古董文物绝对是外行,自然不知。司马德律吐出一个烟圈,道:"价值连城。"
  
  江一夫问道:"既然如此贵重,您又是如何弄到手的?"
  
  司马德律道:"波士顿博物馆当然不会卖。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请了美国第一飞盗杰克,前后花了六百万美金,才将它弄到手。可笑的是,波士顿博物馆到现今还不知道,他馆藏的13幅《历代帝王图》只有12幅是真迹,司马炎那幅已变成了赝品。"
  
  江一夫不解道:"为什么不将13幅一齐弄到手?"
  
  司马德律道:"因为我只喜欢这幅。一夫,你仔细看看晋武帝的相貌,别人都说我跟他长得很像。我倒觉得我们最为神似的,还是那富于宏图大略的气质。"说到这里,哈哈一笑,自我解嘲道:"我这是自吹自擂了,贤侄不要见笑。"江一夫连称不敢。
  
  司马德律踱到江一夫身边,沉声道:"一夫,这世上,只要有钱,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没有什么东西享受不了。不论资本主义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国家,金钱都是万能的主。拥有他,就能真正的随心所欲,就能真正的从必然王国飞跃到自由王国!"
  
  江一夫唯唯诺诺,心中颇不以为然,突然想到陶小君,心中一痛:"和云守安想比,我算是有钱,但小君却宁愿选择他……"
  
  司马德律见江一夫若有所思,以为自己的高论打动了他的心,正要因势利导,趁热打铁,楼梯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扭头一看,一个身着套装的年轻女子站在了门口,粉黛轻施,雍容富贵。她见江一夫瞠目结舌的样子,噗哧一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江一夫回过神来,讪讪叫了一声"小欣"。
  
  这人正是司马欣,一身职业经理人的装扮,浑身透着一股精干之气。江一夫见惯了她烂牛仔裤,金毛头的样子,一时间心里觉得甚是别扭。
  
  司马欣迈着临时学来的步伐,做作地走到江一夫身边,递过一张名片,一本正经道:"江先生,以后请多关照。"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印着"振华体育发展公司总裁"的头衔。
  
  司马欣得意道:"世界杯一结束,公司就举行开业典礼,到时一定来捧场,做我的剪彩嘉宾,好不好?"
  
  司马德律道:"一夫,这个公司,我准备投入两个亿,专门从事体育方面的生意,说不准弄支中超球队玩玩,到时请你加盟,可不许拒绝喔!"随即省悟过来,哈哈大笑道:"你看我老糊涂了!以你现在的人气,多少欧洲豪门拿着空白支票等着你去填,当然不会对留到国内感兴趣了。不要紧,我和你爸爸是老朋友,请他来做主教练,一样能提高俱乐部的知名度。"
  
  待司马欣下楼换衣服,司马德律终于话入正题,道:"一夫,小欣以前不懂事,和烂仔一起瞎闹。如今她长大了,又有一份还过得去的职业,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也能勉强配得上了你吧!"这话听起来谦逊,骨子里却咄咄逼人。
  
  江一夫一直忐忑不安,怕的就是这桩事,只得硬着头皮去拂逆"救命恩人"的盛意:"我和陶小君婚约在先,这事天下皆知。司马先生难道要我背信弃义,为天下女人所不齿?"
  
  司马德律哈哈一笑,道:"据我所知,背信弃义的不是你,而是陶小姐。她已把订婚戒指还给你,你们的婚约算是解除了。"
  
  江一夫神情沮丧,口头强辩道:"那是她气头上的话,是一时冲动后的举动,算不得数!"
  
  "是吗?"司马德律眼睛斜睨,嘴角微翘,似笑非笑。江一夫被他瞟得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暗道:"他连小君移情别恋的事也知道了,一定是司马欣告诉他的。"
  
  司马德律语重心长道:"一夫,婚姻大事,我不会勉强你。在陶小姐和小女之间,你可以做个选择。"他在地毯上踱来踱去,道:"如果你选择小欣,我自然不会亏待我的乘龙快婿。除了那家体育发展公司,这栋别墅,包括别墅里的一切,都是我送给你和小欣的嫁妆。"他垂下头去,神情似乎有些伤感,"我是奔60的人了,精力一日不如一日,总有一天,我所有的事业,都会让我的女儿女婿接手,谁叫我就一个宝贝女儿呢?女婿算半子,我老了以后,还得靠你们送终。"他见江一夫沉默不语,便加重话中的力度:"我在世界各地都有产业,只要小欣有了依靠,我会逐渐把其中一些黑道生意转为正行,彻底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免得你们有后顾之忧。一夫,今天索性给你交个底,老叔在瑞士银行的存款,已达十位数,而且都是美金!"
  
  江一夫知道他在动之以情,诱之以利,上十亿的遗产继承权可不是随便拒绝得了的。江一夫怦然心动,全身燥热起来,脑中有个声音在嗡嗡作响。
  
  云守安卧室里父子二人屏住呼吸,也在等待江一夫的回答。当江一夫陷入长考时,云中月忍不住问儿子:"你说他能拒绝诱惑吗?"
  
  云守安嘿的一声,不作回答。这几天心中一直有个问题在困扰他,也许江一夫的决定能帮他找到解决的办法。
  
  司马德律说话了,他问江一夫:"要不要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
  
  江一夫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用了,我现在就可以答复。"
  
  司马德律微笑道:"那选择的是谁?小欣还是陶小姐?"
  
  江一夫毅然道:"我和小君青梅竹马长大,情深意重,这段感情难以割舍。司马先生,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他等待司马德律的雷霆之怒。
  
  司马德律怔了一怔,仍苦口婆心劝道:"一夫,恕我直言,陶小君的心如今似乎另有所属。"
  
  江一夫痛苦道:"不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她的心,她的移情别恋是对我过去荒唐生活和对爱情不忠的惩罚。但我不信我在她心中再没有一丝份量了,近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只要我好好努力,痛改前非,我坚信她一定会回心转意!"这一番话说得诚恳之极,连接收仪前的云中月也似乎被感动了,自言自语道:"洗除心垢,如工炼金。只要诚心改过,必有好的业报。"
  
  云守安鼻子哼了一声,道:"伐欲如伐树,树断复又生,如不断树根,生死若再生。狗改不了吃屎,本性最难移。"父子用《法句经》中的句子针锋相对,各怀心思。
  
  司马德律两道浓眉紧蹙一起,脸色开始发青,狠很咬合上下牙,两颊鼓起了栗子块,似乎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怒气。最后他忍不住了,把燃着的烟斗往地毯上狠狠一掷,冷冷道:"陶小姐对你这般重要,那么小欣呢?她的贞操就一文不值!"
  
  江一夫额上的冷汗又开始渗出,心里十分后悔招惹了司马欣,硬着头皮辩道:"那是我们年少不懂事。"
  
  "岂有此理!"司马德律暴怒起来,瞪得铜铃大的眼睛里射出浓浓的杀气,低吼道:"一个轻轻巧巧的不懂事,就能交代过去?我要你马上登报解除跟陶小君的婚约,和小欣订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江一夫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头一昂,梗着脖子道:"强扭的瓜不甜,勉强结合的婚姻对小欣也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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