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幽灵

  房间里宽敞明亮，靠近最里面是一张宽大的书桌，一个年逾半百的老者正坐在书桌后面，埋头读着什么。房间和书桌都太大了点，使得校长看上去有些萎缩。他一看到进来两个陌生人，大概早忘了半年前钟树曾来调查过，扶了一下黑框大眼镜，问：“你们是——”
  “哦，您就是校长吧？我们是公安局的，上次调查方林和于洁的失踪案，我还来过一次呢。”钟树撒了个谎，无形中把吴童也带进了警局。
  老校长的眼镜真的很大，吴童一直盯着眼镜出神。
  “哦，你好你好。”老校长愣怔了一下，慌忙从桌子后面站出来，热情地与他们一一握手。
  吴童感到对方的手很粗糙，不过很温暖。
  他一定是以为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人命案了吧。吴童看着老校长稍显窘迫的样子，心里想笑。
  钟树为了缓和对方的紧张心理，说：“您别误会，我们这次来只是想了解一个人。”
  “一个人？谁呀？”校长又扶了一下眼镜，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多了分好奇和不安。
  钟树盯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于洁。”
  “你爸送你来的？”当钟强把书包放在书桌上时，沈贺问道。进来的时候，他看到钟强身边跟着两个大人。
  “是啊。”钟强活动着虾米眼，看着这个富家子弟。在他眼中，沈贺几乎不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少了一些骄横自大，他们倒是很谈的来。
  教室里乱哄哄的，由于老头子郎老师还没来，学生们就造反了，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沈贺显得十分失落，他说：“真羡慕你，我都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你爸一直不在家吗？”钟强一直认为，沈贺一定生活在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庭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会有烦恼。
  “我爸已经有一年不在家了。”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不要我了。”
  这时，班主任郎老师来了，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沈贺急忙翻开一本书。
  钟强看了他很久，原来沈贺也有烦恼，没有父亲，就像他没有母亲一样。
  他又开始看着窗外。
  隐隐的，耳边依稀又响起方林的声音。
  “下一步怎么办？”走出学校大门，吴童问。
  钟树在考虑校长所说的真实性。那个老学究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无非是一些于洁工作态度很认真，深得学生爱戴等等恭维之词。
  “于洁这个老师人很好，平时无论是教学，还是平时对学生的关心家访等等，她都做得很好。可惜，唉，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真是上天不长眼呀。”老校长不住地感慨着。
  钟树也感到很心痛，但他转念又问：“在于老师失踪前，她有没有表现得与过去不太一样呢？”
  校长扶着眼镜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这个倒没有。”
  “您认为她和方林的失踪有联系吗？”
  “这个实在不好说，谁也不知道，那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钟树一看实在问不出什么，就草草结束了这次谈话，临走前，他从校长手里要过了于洁和方林两家的家庭住址，以及双方父母的一些资料。
  “我们先去于洁家。”
  钟树还记得她的家在一个很偏僻很安静的小区里。
  当他们按着地址找到她的家，钟树开始按门铃时，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半年前，到局里来报案的那张瘦削的长脸来。
  “闻明远。”他小声念了出来。
  门开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了，仍是那么瘦削的长脸，两道眉毛长得很粗。他一阵惊愕，“你们是——”他一看到钟树，猛地一拍脑袋，说：“您是钟警官吧？”
  “正是我，闻明远，你还记得我。”钟树微笑着答道，又指指身边的吴童，“他是我的同事吴童。”
  “你好你好，快请进。”
  闻明远和吴童仓促地握了下手，然后把两人请到房间里。
  坐下来后，闻明远又是递烟又是倒水，被钟树制止了。
  “你们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闻明远知道，无事警察是不会轻易去拜访陌生人家的。
  钟树只好直接切入正题，“今天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于洁的。”
  闻明远的笑容猛地僵住了，变化之快令吴童感到十分惊讶。
  闻明远显露出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来。让一个失去爱人的人去回忆伤心往事，他的心里一定十分难受。
  吴童一直打量着房间的摆设，看到了墙上一面大幅照片，里面的一对男女正幸福甜蜜地笑着。
  那男的正是闻明远，女的应该就是于洁了，虽然她长的不是很漂亮出众，一看就是那种善良贤淑的好妻子。
  闻明远黯然神伤地说：“人都失踪半年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钟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看了看吴童，说：“最近我住的那栋楼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死亡时间推断在半年以上。我们怀疑那可能就是于洁。你能不能详细谈谈她的一些情况？”
  吴童清楚地看到闻明远的手抖动了一下，他立刻紧张起来，问：“你是说，于洁死了？”
  钟树严肃地说：“我们只是怀疑，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死者就是于洁。”
  “于洁死了？”闻明远喃喃地说，把手伸进头发里，用力地拉扯着。他目光里空空的，也许他也应该知道，对一个失踪半年的人来说，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良久，闻明远掏出烟抽起来，眼波里流动着对往事的回忆。吴童注意到他的双手一直在发抖。
  闻明远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说起来。
  “我和于洁是在91年认识的，那时我高中毕业，父母双亡，自己为了糊口，开始做水果生意，多少也能养活自己了。她是一所师范学院里的一个学生，我们的相识在许多人眼里，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但是我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们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93年她大学毕业，分配到了现在的光明第一小学，第二年我们就结了婚。当时她的家人极力反对我们的结合，因为我家境贫寒，父母去得早，又没文化。但是于洁义无返顾地同我结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闻明远顿了一下，眼睛里充盈着幸福和甜蜜。
  钟树和吴童也为之深深震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后来她的家人再也没有抱怨什么，渐渐的也能接受我了。本来我们一家过得很和美，直到半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发现她的脸色很差，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说没有，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对我隐瞒了一些东西。结婚这么多年，我们从未在感情上欺骗过对方，但那一次，我第一次察觉到，她对我隐瞒了什么。后来不管我怎么追问，她就是不说。那时我真慌了，以前她从来不这样的。后来她才对我说，那天有一个学生没有来上课。我就问她，学生没有来上学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也不用你这么恐慌呀。她只说有人在暗中跟踪她，她都看到人影了。我当时以为她在大惊小怪，没想到，就在当天晚上，她失踪了。”
  闻明远低下头，肩头耸动着。
  钟树问：“那天晚上她究竟干什么了？”
  “当时她说要去做一次家访，我当时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那你知道她是去谁的家里吗？”钟树紧追不舍，吴童奇怪地看着他。
  “方林。”
  “方林不是先失踪的吗？她怎么可能去他家里进行家访呢？”
  “她说那天没有来上学的人就是方林。她想去方林家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第二天一天她都没有消息，我找到方林家，可他的父母都说她那天晚上压根就没来过。我一下子就慌了，把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她，于是我就报案了。”
  “她的父母呢？现在在哪住？”钟树想确认一下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于洁。
  闻明远显得极度的悲伤，他摇摇头，“自从听说女儿失踪，老两口本来心脏不太好，一气之下，在一个月前双双去世了。”
  “那么你回忆一下，失踪当晚，于洁穿的是件什么颜色的衣服。”
  闻明远想了想，突然抬起头说：“对了，是一件黄色的套装，米黄色的。”
  钟树心里一沉。
  “难道那个人真的就是于洁吗？”走出闻明远的家时，吴童问道。
  钟树在街上举目四望，说：“不管墙里的尸体是不是于洁，她与方林的失踪两者之间一定有很大关系。”
  吴童看着钟树，两人会心地一笑，下一步的目的地他们已经确定了。
  按着地址找到方林家时，他们都惊呆了。
  面前是一座豪华的私人别墅，四周绿荫环抱，似乎是到了另外一个天地里。
  “看不出，方林的家里还挺有钱的。”吴童一边向里走，一边打量着四周迷人的景致。
  门口竟然还有警卫室，守着一处自动门，一看到有人要进来，一个年轻的面孔急忙从窗口里探出头来，歪着头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找方庆帝调查一件案子。”钟树从学校那里得知的，方林的父亲叫方庆帝，母亲叫关婷。
  那张脸变了颜色，“你们先等一会。”说着，他抓起电话，大约是向里面的主人报告情况吧。
  通完话后，门卫摆摆手，放他们进去了。
  他们走进了一座豪华的大厅里，刚一迈进来，就被里面豪华的摆设惊呆了。
  这时，一个女人从楼上款款而下，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上穿着一身高贵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