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脂凝香

马车上
    “李雪濡，你放我下来。”夜里，她不敢大声叫喊。
    虽然在车里，但他还是如她所愿的放下她。
    “啊！”凝香捂着腰，她抬脸看他，吓得不敢张嘴。
    他就这么狠狠的盯着她，脸若冰霜。
    马车开动，走了不多时，来在一处庭院。
    他拉她下车。
    “这是哪？”她觉得眼前的街道熟悉又陌生。
    “以后你就住这里。”他强拉她上台阶。
    凝香抬头一看。
    “李府？”却不是那个李府，她左右观望，“这不是前街么————”她愣愣的。
    “给新夫人换装！”他把她推到一个屋里，三个丫鬟迎上前来。
    “新夫人，来吧。”是三季。
    “你们？”凝香惊喜，又马上回头找他，可是他已不见，“我要回家。”
    三季互相死了个眼色，凝香“啊呀”一声，接着便没了声音。
    良久
    他出现了。
    她一怔，看着他光滑的脸。
    他坐到了她身边。
    “福儿后个要去文庄下聘礼，明个一早你我就得往回赶，所以早点歇息吧。”他一本正经的脱着鞋子。
    “你胡说什么？”她直愣愣的瞪着他的举动。
    “你我已算成亲，你现在是我的夫人。”
    “李雪濡你这是做什么，你我已经是离了缘的人，你这样执意追求，只会迫我以后不再见你。”她别过脸。
    长叹，他扳过她。
    “那你说，我如何才能把休书弄回来。”
    “你不喜欢我，你这样做是为何？”她不解的看着他。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
    “以前————，以前我追着你，你都是不睬。”她低下头。
    “你想想，再好好想想，我真的不睬你？”
    她颦眉，点点头。
    他叹口气。
    “我娶玉萍————”见她快哭出来，他还是狠心往下说，“我可问过你同意？”
    “你没问过。”
    “我让你说了，结果你说你同意。”
    “她都有了身孕。”她带着哭音。
    “好，不说玉萍，玉萍是我的错。那么翠柳呢？我和你说了，你是怎么说的？”
    “你这是狡辩！”她哭了。
    “不管是不是狡辩，你从来没有反驳我！”
    “反驳也没有用。”
    “你怎么知道？”
    “我————”
    “翠柳是李老爷安排进来的，是，你可以骂我狼心狗肺对死去的翠柳不敬，但是我告诉你，你我离缘后我真的想好好待她，我也真的有好好待她，但是她太过多疑，我说的话她一分不信。”他有些眼红，“除了近两年，我之前有没有唐突过你？”
    有，那次打架，凝香摇摇头，那次不该算。
    “你把我推出去了你知道么？”
    “你无赖！”她捶他，他抓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爱慕我，可你只是爱慕我吧。”他的商人本性不容的心软，因为这次不把话说清楚，她以后真的可能不见他。
    “我为了你————”泪珠扑簌簌的掉下来，她松了拳头。
    “你为了我努力的忍，却没有努力的对我说一句心里话————”他松了手劲。
    她不想听，但是不得不听，只因她的心也是这么告诉自己，而她一直当听不见。
    “凝香，你知我当初为何娶的你么？”
    她无语。
    “因为你也属虎。”他低下头，把她的手凑到脸边，“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希望伤的人是我。”他的泪把她的手弄湿。
    凝香呆呆的听着。
    她想到了他的家，那个没有人气的地方，血缘最亲的人却也是关系最远的人，他不被爱过也就————不曾痛过。
    她捧着满心的爱，却不曾予他。
    当她与他交心时，却已是离缘多年。
    眼前这个同样笨拙于爱的男人，在她的面前，感情总能自然的流泻，而她呢？总是小心翼翼不漏破绽，只有被他气恼时才会流于本性。
    “雪濡，我们是不是把最好的时光都错过了？”她轻轻的问着。
    他不语。
    “雪濡，我都32了。”她哽咽，“我有时候会想，当我老了时，病得不能动，身边还会有谁？我想出家，但是师傅不收我。一想到一个人在床上孤老而死————我并不是怕死，而是怕我到时候想见谁，却没能力去见。我想我会安逸的死去，但是死前的那种孤独我受不了。所以——你一定要看着我死！你一定要比我命长！”
    他紧紧地抱住她，不怕她窒息。
    半年后
    她好似受了风寒，坐在马车里她无精打采打理着衣物。
    他不让她回李府，既是回镇子也不行。
    他老是怕她反悔，所以带着她跑生意，好在该他搭理的生意已经不多，俩人也不算疲累，就当游山玩水，到处走走却也自在有趣。
    看她脸上染着不自然的红晕，李雪濡放下书籍，摸了摸她的额头。
    “下午就回镇子了，你也别太劳累，歇一歇吧。”他拉过她，让她靠着肩上。
    “我就是有些难受，不碍事。”她迷迷糊糊的闭眼。
    茶楼后院
    “她就是脾虚，其他并无大碍。”杨六从药箱子里找出一瓶丸药，递给李雪濡，“每天吃一颗，就不那么辛苦了。”
    “什么辛苦？”李雪濡看他的杨六大姨子。
    杨六向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然后想了想，道，“你是不是不想认账啊？”
    “六姐请直说。”李雪濡有些急。
    “凝香有孕啦！”
    “啊？！”屋子外集体好大声。
    李雪濡呆呆的看相床上熟睡的妻子。
    “她——不是不能有孕么？”
    “我就说你要不认账。”杨六双手横于胸，点头道。
    “她之前流过一次，大夫说——”
    “你那什么狗屁大夫啊。”杨六开始收拾药箱，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道。
    “是男孩还是女孩？”他突然雀跃道。
    “你真当我是神医啊！”